第033章 飛天為驚鴻、落水化芙蓉

    

    隨後撲通一聲，兩人感覺全身一涼，身體被某種物質包圍，軟軟的，卻冰寒刺骨！

    

    “水？地下河！”王韻風刹那間明白，他睜開眼，看到仍在身邊的那一抹白色身影也正瞧著自己，隨後他指了指水下，伸手抓住她的手，往水底遊去！

    

    巨石砰、砰、砰的落下，一些個發著光的透明石塊，仿佛隕落的星辰一般，在他們眼中放慢了動作，一閃一閃著，沉落水底。

    

    二人躲在安全的角落攜手望去，如果不考慮當下危機的情形，這一幕倒是算得上萬中無一的美麗奇景。

    

    王韻風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如這激蕩而起的水花一般澎湃。

    

    他們耐心的等待了許久，大地終於不在顫抖，可是此刻的洞穴早已不是原來的模樣，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唯有冰寒深水，不知從何處來，又不知往何處去。

    

    此時，王韻風朝身邊女子看去，豁然呆了。

    

    隻見她一身白衣浸在水中，微弱的熒光下，隱約著玲瓏的身材，不經意間露出些許雪白的肌膚，宛若白玉無瑕，烏黑的長發，絲絲繞繞，或聚或離，她的眼眸黑而亮，迷離又動人，仿佛深海裏黑色珍珠，散發著誘人的光芒，而她那麵部一層薄薄的白色麵紗在水中幾乎隱去，顯現出清晰的麵龐，絕世的容顏……

    

    原來這世間竟真有如此絕色女子！王韻風渾身產生一股奇異的灼燒感，他下意識的感歎，卻剛一張口一股寒流便往他嘴裏湧去，他才認識到自己還身處深水之中，連著嗆了幾口水，連著身體內的燥熱也一塊咽了下去。

    

    他這一番舉動自然引來慕容霏煙的關注，瞧他頗有些痛苦的模樣，微微蹙眉，以為他受到了什麽傷害。

    

    王韻風此時也確實受到了傷害，心理生理上都有，他有些不敢迎著她的目光，連忙撇過頭，指了指頭頂的水麵，示意先上去冒個頭，換口氣。

    

    慕容霏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二人往上方遊去，不多久便露出水麵，深深喘息。

    

    王韻風祭出寶劍的光輝，這才看清，他們目前擁有的不過這一方天地，周圍全部被碎石堆疊，上方有個巨大的洞口，便是他們落下裏的地點，此刻已經無路可走，不過也幸好有這一方天地，讓他們得以呼吸，不至於窒息而死。

    

    可是眼下怎麽辦？他朝她對視一眼，隻是這一看卻又是癡了！

    

    烏黑的長發被水浸濕，散亂而無序的貼在她的脖頸、腮上，晶瑩水珠在幽光中燦爛，從這美麗女子的眉上、鼻上，落在她的臉上、衣上，順著發梢、沿著鎖骨，流向胸前的衣襟，沁入她雪白的肌膚，跟隨著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上下起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過如此吧……這一刻，他的魂也丟了。

    

    “你在看什麽？”清脆的聲音傳來，仿佛如鍾聲轟鳴，驚醒了魂不守舍的王韻風，慕容霏煙此話一出口，便覺得有些熟悉的味道，好像之前幾次，她都曾這麽問過，於是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啊，看？沒，沒看什麽，真的，我……我是在想咱們該怎麽出去！嗯……對！你覺得呢？”王韻風慌張的埋葬自己心中不合時宜的想象，撇過不敢正視他人的臉頰，理性又虛偽的回答。

    

    慕容霏煙聞聲，見他如此怪異的行為，和語無倫次的話語，微微搖頭道：“生死一線，此時此刻，你又何必拘謹！”

    

    王韻風聞聲一怔，鼓起勇氣看了她一眼，而後又低下頭認真道：“慕容姐，謝謝你不顧一切回來救我！在下區區螻蟻之命，真的無以為報！如若我們能夠僥幸逃出生天，日後定報答慕容姐救命之恩，刀山火海在所不辭，如若不能，連累了你與我一同殞命，那在下，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再報恩情！”

    

    “你……說完了嗎？”慕容霏煙輕喝道。

    

    “額……還有。”王韻風答道。

    

    “還有什麽，一並說來吧。”慕容霏煙饒有情趣的看著他，放佛已經看透了他心中思緒。

    

    “還有……還有方才在水中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容貌！不過在下卻是無心之舉，還望慕容姐體諒。”王韻風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虛道。

    

    “你隻是在偷看我的容貌嗎？”慕容霏煙盯著他，緩緩揭下自己的麵紗。

    

    “……咳咳……咳，是不小心看到了，不是偷看。”王韻風臉色一紅，一本正經的答道。

    

    慕容霏煙看著他，良久沒有說話，氣氛降至了冰點。

    

    王韻風尷尬至極，低著頭想著應該說點什麽，卻聽見對方先開口說道：“你為何不敢看我？”

    

    “不敢看你，我怎麽會？……啊，你……你揭麵了？”王韻風一抬頭便愣住了，眼前女子的那張容顏，再無遮掩的出現在他麵前，這種撲麵而來動人心魄的美麗，一看傾城、再看傾國、三看……九州華夏，四海天下，在他心中除她外再無měi nǚ！

    

    “就是這樣的眼神，從我們見麵開始算起，已經是第四次了，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到底在看什麽？”慕容霏煙冷冷道。

    

    “我……”王韻風麵對如此直白的問題，卻怎麽也回答不出口。

    

    “那日，你也救了我，我們算是抵消了，日後若真能出了這‘水牢’，你也不必為我刀山火海，若真是死在這裏，下輩子更不必做什麽牛馬，我隻希望你與我之間，不再有瓜葛！”慕容霏煙又道。

    

    王韻風聞聲一怔，隨後誠懇道：“之前是我無禮，對不起，但我並非有意，隻是……隻是很奇怪，你身上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吸引著我……你的佩劍、你的容顏、你的一切……總會叫我有些忘神，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不過你放心，如果你真的討厭我，那麽一旦出了這裏，我願意此生不再出現在你的麵前，我說到……”

    

    “不必說了，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吧。”慕容霏煙突然打斷他道。

    

    王韻風聞聲後，沉吟道：“也罷，不如這樣，我們可以嚐試著將這些巨石往水裏填，說不定能挖出一條通道來，就算不能也至少能清理出一塊空地供我們棲息，辦法慢慢想，總不能一直這麽泡在水裏。”

    

    慕容霏煙點了點頭。

    

    ……

    

    抬頭仰望，一塊被巨石砸破的窟窿觸目驚心，他們此刻恍如井底之蛙，就算跳出來，卻也看不到廣闊的天地。

    

    即便如此，總還是要試一試，他們禦劍衝出水麵，飛到窟窿洞口上方看去，果然如他們想像，周圍全是石頭，原本的通道早已經被掩埋，不過洞穴頂部的空間倒是挺大的，許多石頭都落在水底，像是中空的石室一般。

    

    他們揮劍劈砍，將無數巨石推下地下河流，卻哪裏知道，這些石塊仿佛運不完一樣，剛弄走一塊，就有一些石塊滑落，廢了很大功夫，也不過整理出一點點落腳之地！

    

    王韻風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先這樣吧，休息片刻。”

    

    慕容霏煙聞聲，雖然沒有答應，但也停手，立在原地，視線環繞一周，心道：“當真沒有出路了嗎？”

    

    “地震已經將洞口完全封死，我見許多地方都出現了裂痕，如果繼續強行挖下去，不排除整個洞穴坍塌的可能。”王韻風又道。

    

    慕容霏煙尋了一塊略微幹淨的地方坐了起來，全身濕漉漉的，讓人看上去便覺得有些心疼，但是他們皆是修道之人，平常的寒暖早已不懼，此地雖然冰寒之氣凝重，卻難以侵蝕身體，不太受什麽影響。

    

    二人休息亦或沉默了許久。

    

    慕容霏煙重新戴上了麵紗。

    

    王韻風嘴角一動，問道：“慕容姐，你如此容貌，何必帶著麵紗呢？”

    

    慕容霏煙聞聲，看著他眼睛冷冷道：“因為世間有太多如你一般的眼神。”

    

    “眼神？我的眼神怎麽了？”王韻風不解道。

    

    “太髒！”

    

    王韻風呼吸為止一滯。

    

    又是一陣叫人難以忍受的沉默。

    

    “咳、咳……嗯。”王韻風為了緩解尷尬，在一旁一直清著嗓子，由於地方小，躺又不能躺，睡也不能睡，想不看到對方也難，一時間不知道該幹什麽，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度日入年。

    

    而慕容霏煙則很放鬆，盤腿而坐，雙手放膝，閉上了眼睛，竟然開始修習起來。

    

    “這種情況也可以安心修煉嗎？”王韻風心道，道家修行最忌周身有人打攪，一旦分神，極易適得其反，更甚者走火入魔也不一定。

    

    王韻風見她如此安定，自己就越煩躁，也不知道為何，與她在一起久了，性子比以往要急了，定力比以往要差了，十幾年的道行根基，竟然無法讓自己安心入定，實在太過奇怪。

    

    他用手臂杵著下巴，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靜靜的、靜靜的……

    

    曾幾何時，躁動的心也漸漸的……靜了下來……

    

    “飛天為驚鴻，落水化芙蓉。這便是她麽？”王韻風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