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希頓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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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一旁伸出了一隻白嫩的手把噬墓亡手上即將進行的動作攔了下來“這位姐姐,做事之前三思啊!”
噬墓亡的腦袋順著這隻胳膊的望了過去,一個身體特征十分明顯的家夥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能這麽大■子的家夥除了示智之外沒有別人了。
“你倒是......膽子大了不少哇。”噬墓亡的身體上又開始冒出了一層一層的獠牙,示智和一個正在氣頭上的女人說冷靜兩個字的行為直接給她帶來了災禍“現在唯一支撐你這個身體的東西隻有你卑微的靈魂,而我可以輕易的把它消化掉,骷髏,你想失去這個身體嗎?”
示智非常識相的鬆開了噬墓亡的手:“停一下,噬墓亡大人,在下有要事相告。意氣用事可謂下下之策。”
“什麽事情?”噬墓亡和言情小說裏的女性還是有一點差距的。
“他會和你說的。”示智退到了一旁,故意留出了一個人的空位。這麽紳士的動作展現在一個援氣十足的女性身上,帶來的就是一種令人驚異的可愛。
四周於是就吹起了一陣風,這陣微風很快就變成了大風,大風又開始變成了旋風,旋風又變成了帶有雜質的黑風,等到這陣詭異的風散去以後,留在原地的便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希頓很有紳士風範的拉出噬墓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吻了一下:“尊敬的,美麗,強大的噬墓亡女士。”
“你要我幹什麽。”噬墓亡的眼神從憤怒重新變回了不屑,這種無關緊要的人類禮節就是在浪費她的時間。
“我殷切的懇求,無比的希望,輕微的建議,您這位看得清楚未來的強大神明聽從我的一個小小的,但是對您未來有著巨大關係的預言。”希頓還是一副你再無理我還是要把過場走完的態度繼續說著“我們正麵臨一個巨大無比的威脅,它會威脅到我的國家與人民,也會威脅到您的安全,自然,包括城堡裏的人也不會得到半點的好處。”
噬墓亡眯起了眼睛,這個眼神要麽說明她是在努力思考,要麽就是代表一種輕蔑:“希頓國王,你的人民安危與我沒有關係,我的安全我從未擔心過,城堡裏的微小生命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幫不了你的忙。”
“女士,種樹人的安全我也同樣無法保證。”
噬墓亡的眼神在一瞬間就變成了血紅色,她一把把希頓的脖子掐住,然後再在場的兩個人反應過來之前就把他拍到了地上,她現在的動作就是一個無比凶猛的野獸。
“你再敢明知我不願聽到的情況下說出這種東西,我就會以你國家裏一個公民的性命宣泄我的憤怒。”噬墓亡的呼吸在這個溫度高於20攝氏度的地方居然冒出了白汽“無論你是何種目的,我都把這看作一種威脅!”
示智這會兒正無聊的把自己腦袋摘下來玩兒:“哦天呐,你應該知道掐脖子是死不了人的吧?”
噬墓亡的身後又出現了一陣風,四柄看起來毫無威脅的圓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放開國王。”一股沙啞的,令人恐懼不安,並且極度不舒服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噬墓亡的情緒看起來還算冷靜,因為這會兒她還是隻有兩隻眼睛:“這是來自地獄的盔甲,而你們用它威脅掌管死亡的神?黃光,放開你無用的劍。”
希頓即使是被推倒在地,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是很有氣勢:“放開吧,黃光,你這樣的確沒有什麽作用。”
噬墓亡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輕,身後有一股凜冽的冷風飄過。她很清楚,這個時候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脖子上放開了。
“所以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噬墓亡又重新把希頓舉了起來,以她的動作來看,她就是在舉起什麽不堪一擊的脆弱生物“你要我做什麽?”
希頓被噬墓亡嘩的一聲放了開來,他捂著自己的脖子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下:“女士,我想你一直都是一個清楚怎麽溝通的人,我對您的信任表示萬分的感謝。一切事情都在計劃中。”
噬墓亡又一次虛著眯起了眼睛,這一回,她的表情裏多出了一些作為神不應有的恐懼:“我需要做一些準備,以你的描述來看,我們即將麵對的會是一個強大的東西,我從未在這方麵做過該做的綢繆,也沒有什麽經驗。我應該......”
希頓輕輕的把自己的腦袋靠了過來,他把自己的嘴唇貼到了噬墓亡的耳朵上:“......”
很明顯,這些話不該由其他幾位聽到,同時它的性質也十分的可怕。噬墓亡在聽的過程中不自覺的握緊了好幾次手,她的身上又開始有了一點掉san的跡象。
“我明白了。”噬墓亡點了點頭,隨後她就朝著地麵的方向做起了疑似蓄力的動作。
“呃......”示智眨著自己的大眼睛,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和一個幼年女性沒什麽差別“在下.......有什麽要事要做嗎?”
於是希頓又把腦袋湊到了示智旁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秘密對話,這次和上一次的區別很大,同時時間也久了不少,因為示智要時不時的停下來撿一撿自己因為驚嚇掉落的眼珠子,人腦袋,左手腕之類的。
“在下這就去辦!”示智的臉色變得無比可怕,一般人類是紅轉白,她直接是紅轉青綠“但是我要怎麽回到下麵去呢?”
噬墓亡一把把示智的身體抓了起來:“這樣!”
草原上平整的地麵迅速的開始下陷,一個一人大的空洞出現在了地麵上,黃光輕輕走上去瞧了瞧,發現這個洞還在不停地下陷。直直的延伸出她的目力極限。
噬墓亡不停地大口喘著氣,很明顯這一作為讓她變得有一些虛弱。對於一個剛剛恢複實力又經曆過一場大戰的人而言,這實在有些太過勉強了。
“我已經把她送回去了。”噬墓亡抹了抹自己流出的鼻血“她要是想要回來,我就從這裏下去把她撈回來。”
希頓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了對於噬墓亡的感謝:“噬墓亡女士,您的付出為我們的維穩帶來了巨大的幫助,十分感謝。”
他說著,往身後一退。一旁的四衛就架起了他的手臂。隨即他便和四衛一起散成了粉末,離開了這裏。而噬墓亡則虛弱的摔倒在地上,她現在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稍微休息一下。不到片刻,她就攤成了一片扁平的碳基生物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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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智感覺自己的臉上不停地有風刮過,她隻體驗過兩次這種感覺,第一次是她從自己的劍上摔下來的時候,第二次就是現在。而兩種體驗對她而言都沒有什麽區別,因為她一直都感受得到恐懼。
空氣中的氣味由生機勃勃的草本植物轉變為彌漫著骨粉的死亡氣息。示智知道自己離地麵越來越近了,於是她趕緊抱住自己的腦袋,企圖減小衝擊。在她還離地麵差不多十米的時候,她又改變了姿勢,挺起胸膛麵對著地麵的方向。
因為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經不同以往,有了全新的身體了。
她的肉墊果然為她帶來了極佳的防護,她頭一回沒有掉腦袋--在麵臨這種強大的衝擊之後。這個是難能可貴的。
於是她振臂歡呼,在她為數不多的生命裏--以人類或者骷髏形態--當中,這其實是十分稀少的。這麽快樂的時刻她隻體驗過兩次,一次是在劍上飛行時,師妹要自己表演一下輕功,而第二次,就是她居然沒有掉腦袋的現在。
地麵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有幾個骷髏兵從地麵鑽了出來。他們把自己的武器機械性的架在了示智的脖子上。示智想躲,但是因為自己摔麻木的身體無法運動,她在兩秒內又被抓了回來。
“諸位,四海之內皆兄弟,在下區區一個骷髏,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呢。”
示智一如既往的說著給自己聽的笑話,她看向其他兩個骷髏空洞的眼孔,想從裏麵得到一點什麽。
但是它們沒有任何反應,空洞的靈魂注定隻能有空洞的身體,他們的統治者想讓他們說話便可以說話,想讓他們操弋便讓他們操弋。現在這個供養他們的東西不在了,他們作為工具的本質又重新顯現出來。
他們不像示智,示智自己死的時候有執念,有想法,有計劃,也有對未來憧憬。所以她有思想,能說話。而他們從未想過自己可以有其他的可能性,所以他們沒思想。
不能說話。
這兩個骷髏的弋又往前移動了一下,示智知道自己要前進了,於是她就隨著武器一起前進。他們的弋很冷。他們走了很遠。
很久以後,地麵上突然開始震動了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一樣,剛剛震動的時候出來的是兩個把她架起來的骷髏兵,那現在要出來的是什麽的呢?示智想。
地麵上起了又一陣旋風,示智想起了剛剛四衛的旋風,這兩個東西很相近,都是黑色,危險,充滿著進攻與殺戮的氣息。但是這一回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示智似乎看到了旋風裏有一些閃耀的粉末。
這些閃耀的粉末組成了一些透明的大顆粒,顆粒旋轉著組裝成了部件,部件有序的變成了一個水晶的頭骨。而這個水晶的頭骨,示智不認識。
骷髏之間其實是看的出彼此的區別的,示智還是人時候,她也和其他人一樣分不出來,當她死後幾乎是立即就學會了。她在學會了之後才陡然發現,其實人一直都是分得清這些東西的。隻不過人類太高傲,他們不屑於分辨亡者的外貌。
“示智,這是你的名字對嗎。你讓我好找。”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示智努力的分辨著這個聲音曾經在她腦中的映像。雖然她沒有腦,但是她還是曾經記得過。
“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過來再找我想必是早有準備把。”那個水晶頭骨繼續說著“我求你,不要把我趕盡殺絕。”
示智繼續說著自己根本不想說的話,她又打算講笑話了,這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否有靈魂:“哎喲,您說的什麽話,在下不過區區一個草民,哪裏比得上您這位統帥。敢問您是......”
“你穿著人皮我都可以認的出你,而我不過是剩下一個瑪瑙的腦袋,你就忘記我是誰了。”這個水晶的頭骨語氣滄桑著說“自稱在下的應當是我,在下髏王。”
哦,這很尷尬,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而自己卻不認識了。
這麽尷尬的時候,示智同樣體驗過兩次。上一次是她還在表演輕功的時候摔下劍去,第二次,就是自己不認識麵前人的現在。
“能夠再見到髏王,小生可謂是榮幸之至。”示智說。
她很想大叫,她想把這些可怕的東西拿掉,然後掉頭一路跑回骨灰沙漠裏去。她想在那裏把自己重新埋葬起來,然後再從沙子裏鑽出來,嚇一嚇剛剛死掉的鬼。
然後再和他們講自己真的很想講的笑話,打發時間,等待自己的灰飛煙滅。
“髏王,在下明人不說暗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吧。”示智還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你看,你也時日無多了,而你手裏握著一把的骷髏兵權。”
“那給你好了。”髏王的下巴又一次開始顫抖。
當真輕鬆如此?
當真輕鬆如此!
示智幾乎是要叫了出來:“合作愉快。”
“我放棄抵抗了。”髏王空洞的眼神裏,居然讓示智看到一絲絕望“你把他交出來吧,我不會再做任何反抗你們的舉動,死神已經站在了你們那邊,我贏不了了。”
“這可是您的誤會了,在下可沒有脅迫的意思。”示智掰開了在她脖子上的弋。
“他們現在聽你的了。”髏王的眼眶開始發亮,他的動作讓示智想起來剛剛死掉的自己。
她一生體驗過兩次希望,一次是當她遇上葉陳時,脫離無所事事。第二次,就是自己順利拿到兵權的現在。
“在下先謝過了。”示智輕輕的,輕輕的接過髏王已經暗淡下來的頭骨。
她的手又重重的在地麵上拍了起來,像是在敲鼓,這是她頭一回敲東西敲的這麽重,而地麵上的骷髏士兵也是她頭一回見到的這麽多。
等到她再也望不到骷髏海的邊緣時,她就體驗到了絕望。第二次是自己看見這麽多士兵的現在,而第一次是希頓要她殺掉葉陳的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