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無限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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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種馬嫌長刀在這裏不好施展,都改為使用工兵鏟狂切一氣,唰唰唰!巨脈虱被我們揮舞著工兵鏟切死一片。

    不知這些巨脈虱是不是受到同類被殺所流出髒腑的氣味所刺激,一隻隻像急速潛進的扁平水雷一樣,朝我們所有人聚攏過來。

    我現在隻能大概推測,它們經過無數年的繁衍生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進入到了長衫人古墓的結穴點裏麵,估計是發現這裏非常適合繁育後代,所以就把這裏當成了老巢。

    怪不得老爺子臉上的神情如此凝重,可惜我現在沒空詳細問老爺子這些巨脈虱的來曆,否則說不定能商量出一個對策出來擺脫目前的困境。

    我和爺爺,種馬,阿喜,蓮蕊等幾人在隊伍中間位置各自為戰向前淌著,“啊!不!殺了我吧,我不想變成那樣!”隊伍前後不時傳來有人被巨脈虱襲擊而發出的恐懼叫聲,與其變成一個被大蟲子趴在背上而全身癱瘓的廢人,還不如求一個痛快死了的好。

    隨行的獵犬在撲咬了幾隻巨脈虱之後,因為在水裏行動不便,也已經全部死亡,騾子也僅剩下兩三隻,有時候甚至能看到若幹隻巨脈虱同時爬上一頭騾子的背一陣狂吸。

    我見到一頭雄壯的騾子上半截身體瞬間就變成了排骨架,但還沒有死,跪在水裏痛苦地悲鳴著。

    吳天良和巴哥現在沒有再裝酷,同樣一臉凝重地用工兵鏟死命拍打潛伏在前進道路上的巨脈虱,這兩人身手不錯,比同行的騾隊好手強多了,我想起種馬說過這兩人不是善類,對這兩人又多了一絲戒心。

    巨脈虱的數量太多了,罡步?那個在平地上才能使用,沙地和草地,泥地勉強能用,水裏?別逗了,我還想多留點體力逃命呢!

    “砰!”騾隊有人體力不支,在揮舞不動長刀的情況下,開槍了。

    “嘶!”被擊中的巨脈虱一隻隻倒下,但槍聲刺激了更多的巨脈虱湧向那個開槍的人,瞬間身上就覆蓋滿了蟲子,這個人不斷哀嚎,使勁掙紮抓扯,試圖將巨脈虱甩出去。

    有一隻巨脈虱被甩到墓道牆壁上“吧嗒”一聲粘在牆上,這時我能清楚地發現巨脈虱頭部的腹麵有一對用作吸附在人身上的吸盤,和一個刺破皮膚用的口刺,以及尾部卷縮著一根刺入尾椎的尾刺。

    然而隻甩掉一隻是沒用的,很快,又多了一個蟲刺下的受害者。

    “不要開槍!用刀砍!大家趕快往前跑!”阿喜雙手握著長刀劈砍著。

    蓮蕊身手不錯,行動靈敏,但耐力不足,種馬此刻正在蓮蕊身邊當護花使者。

    “我們走不動了!你們快逃吧!”“不用管我們,大家,我們一起開槍射蟲子,給龍王他們爭取時間!”“好!我要是被蟲子爬上來,就給我一個痛快!”騾隊裏走在後麵的彝家漢子們悍不畏死!

    “砰!砰!砰!”密集的槍聲充斥在墓道裏,“嘶!嘶~”一幅讓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受不了的畫麵出現了,巨脈虱傾巢而出,數量多到密不透風的巨脈虱幾乎將他們周圍的水域填滿,蟲子疊羅漢一般漸漸堆到超過水麵,還在往上增加數量,直到這一片巨脈虱組成的蟲牆朝他們倒塌過去,我能看到的最後景象,就是騾隊的漢子們緊緊地抱住身邊伴著我們一路走來,任勞任怨立下汗馬功勞的騾子。

    在前麵的我們知道他們的打算後,心裏難過著急也沒用,我們想回去救他們,但理智告訴我們不能回去,這樣隻會全部都交代在這裏,

    蓮蕊不忍心,想回去幫忙,阿喜嘶啞的吼聲傳來:“我~們~走~!”種馬緊緊拽住蓮蕊的胳膊,阻止了蓮蕊往回走的衝動。

    “蓮蕊妹子,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他們今天的犧牲必將成為新一代彝寨英雄的傳說!我們快走吧!”種馬這次說的沒錯。

    “阿喜,你們快走!”“砰!”這是被巨脈虱淹沒的騾隊英雄們發出最後的吼聲,在失去行動能力之前,他們扣動了扳機相互解除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趁大部分巨脈虱都被吸引過去,我,爺爺,種馬,和蓮蕊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緊跟著最前麵舉著火把的阿喜奪命狂奔。

    我拚勁全身力氣往前淌的同時,忽然想看看吳天良和巴哥怎麽樣了,卻不見二人蹤影,難道他們在混亂中被巨脈虱弄死了?死就死了吧,反正我也看他們不順眼。

    接下來我們五人一直在這暗無天日的墓道裏前行,跑著跑著,突然感覺邁步變得輕盈了許多,我這才注意到墓道裏的積水已經變淺了許多,現在隻是剛好淹沒腳踝而已,這真奇怪了,我沒感覺在往坡上跑啊,為什麽水會越來越淺的?

    這裏基本上已經見不到成群的巨脈虱了,偶爾見到一兩隻,對我們這幾人來說,不值一提。

    “你們快過來幫忙!這裏好像有個出口!”吳天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原來他們搶先跑到前麵找出口了,這兩人,殺巨脈虱的時候沒怎麽賣力,逃命倒是挺專注。

    我們在聽到吳天良喊話後,迅速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在跑的時候,阿喜低聲道:“小心這兩人,剛才他們在水裏跑路的速度,比我們所有人都快。”

    我們聽後都心中一凜,心中再次對此二人提高了警惕,但現在我們都同時被困在這墓道裏,先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麽,至少現在不是敵人,觀其言聽其行吧,他們兩人再厲害也絕對打不過我們五人。

    這裏看來就是連接結穴點的墓道盡頭了,一堵牆擋在我們麵前。吳天良和巴哥正在用工兵鏟使勁挖著牆角的一個地方。

    “這裏被水長期侵蝕,大家一起來挖,應該能挖通。”吳天良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甩著手說道。

    他說的沒錯,就算長衫人能將這整個古墓修築的固若金湯,也抵不過千年歲月的腐蝕,而且,他也想不到有人會避開墓穴正大門入口,炸開結穴點進來。

    “我日,你們倒是跑的賊快,我們相當於在幫你們斷後,現在馬爺累了要休息一下,你們挖著先。”種馬也不傻,現在我們幾人體力耗盡,再來挖通道,萬一挖通的時候吳天良和巴哥起了什麽壞心思,那就太不和諧了。

    吳天良和巴哥對視了一下,沒有反駁,繼續挖他們的。

    “呼!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我背靠著牆癱坐在地,爺爺他們也紛紛坐在地上休息。

    “騾隊的其他人呢?”吳天良哪壺不開提哪壺。

    “都死了。”阿喜簡單的說了三個字,蓮蕊想起那些壯烈的畫麵,眼圈一紅就開始哭了起來。

    是啊,都是寨子裏親如兄弟的族人,他們不管是在擊殺屍髓母蟲的時候,在被螣蛇的追殺之際,還是在墓道裏和巨脈虱的戰鬥中,他們都不怕犧牲,明知是死,卻沒有一個退縮和害怕,真猛士也!

    “我靠,吳天良,你的名字取的很不錯,真是沒天良,騾隊為了為我們爭取時間,都死光了!我們在浴血奮戰的時候,你他娘的和這個三棒槌砸下去放不出一個屁的泰國友人溜的倒是挺快的!”蓮蕊哭了,種馬第一個不服。

    這時巴哥居然罕見地說話了:“剛才的情況,除了真正身手不錯的人,其他人都是累贅,就算能過了蟲子那一關,進到裏麵遲早也是個死,早點解脫反而是好事。”

    “你說什麽?”阿喜暴怒地衝上去提著巴哥的衣領質問道,“你在說一遍試試!”

    巴哥絲毫不懼地用冷冷的目光與阿喜對視。

    吳天良見巴哥和阿喜對峙起來,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也沒有上前勸阻,繼續挖著他的牆。

    “巴哥說的也不完全錯。”爺爺說話了。

    “龍王!”阿喜放開巴哥,表示不太明白爺爺為什麽會這麽說。

    “趁現在休息,我才能有時間給你們說明那些巨脈虱的來曆。”爺爺頓了頓繼續說道:“巨脈虱,是上古時期就存在的一種寄生蟲,是一種極其邪惡的生物,在沒有食物的時候會陷入沉睡狀態,可以存活很多年,如果有食物出現,如你們所見,它能將人的脊髓吸光,不過這還不算全部,在吸光脊髓後,尾部伸出尾刺,加上腹部的吸盤,自此它就變成像人的體外脊髓一樣,代替脊髓存活在人體背部,被寄生的人喪失行走能力,在適應被寄生後,隻能艱難爬行,吃蛇蟲鼠尾為生,同時人的脊柱會不斷分泌新的脊髓,巨脈虱會不斷吸食這些新產生的脊髓,直到它們在人體脊柱內部將卵產滿為止,產完卵的巨脈虱會從人體脫落死亡,但被蟲卵填滿脊柱的人,則會不斷承受孵化出來的巨脈虱幼蟲破體而出的痛苦,直到死去。這種蟲子單個來說並不容易對人構成威脅,主要是數量龐大,就算身手再好一大群人如果被纏住,也會飲恨當場。”

    我一聽,心想怪不得老爺子剛才臉色這麽難看。

    “我靠,要是我變成這樣,我寧願死了算了。”種馬忍不住說道。

    隨後他又對阿喜說道:“阿喜同學,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絕對無意冒犯騾隊的英雄。”

    阿喜這次並沒有發怒,隻是神情變得非常落寞,他明白,或許死,真的對騾隊來說是一種解脫。

    “各位,能不能幫幫忙一起挖,這牆隻是外麵一點被腐蝕了,沒想到裏麵這麽厚。”吳天良說道。

    我看他渾身冒著熱汗蒸汽,整個人就像剛從煤窯裏鑽出來似的,加上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正準備拿起工兵鏟去幫忙,種馬抬手阻止了我的行動。

    “挖個球,這洞也挖的差不多了,直接炸!”種馬提出了一個節省體力的建議,“嘿嘿,我怕到墓道裏麵發生意外,為了以防萬一,在上麵的時候我拿了不少東西帶著,我的大背包可是防水款!”

    “這位小哥,你有炸藥為什麽不早說啊?白挖這麽久浪費體力。”吳天良哭笑不得。

    “你又沒問,這可不能怪我。”種馬雙手抱住後腦勺,好整以暇。

    在吳天良和巴哥這兩個“黑人”帶點怨恨的目光注視下,阿喜鑽進牆洞把炸藥布置完畢。

    “轟!”能通過一個半蹲成年人的牆洞被炸了出來,從洞裏吹過一陣寒風讓我們打了好一會兒冷顫。

    現在我們已無任何退路,回去就是巨脈虱的老巢,就算你能通過老巢,上到地麵,那裏還有螣蛇在等著你,我們沒有絲毫猶豫,挨個進洞去也,不知道裏麵又會有什麽東西等著我們呢?

    種馬自告奮勇打頭陣,他嘴裏咬著狼眼手電爬了進去,不一會兒他就爬了回來。

    “搞毛啊,那邊不是墓道,是空的,不知道離牆那頭的地麵有多高!我差點直接掉下去!”這是種馬的發現。

    那隻能再累一次了,我們拿出登山繩,掛繩釘,給鞋子套上防滑鏈,在炸塌的石頭裏選了一個最大的石塊,將粗粗的尼龍繩套牢在上麵,開始挨個下去。

    繩子隻有兩百米長,希望能到底吧。

    六微先祖保佑,這次一路平安,沒在出現怪物,我們在小心翼翼地往下摸索了近百米後,終於到達地麵。

    這裏的墓道比剛才幹爽多了,也沒有汙泥的臭味,空氣還算的上正常,墓道四周都刻畫了一些符文之類的浮雕,我拿著火把和其他人一樣,伸出去往左右晃了晃,兩邊都是路,該往那邊走呢?

    爺爺在觀察那些符文雕刻,我嘛,感覺好累,想休息休息,有老爺子在,我實在是不太想幹這些傷腦筋的事。

    “乖孫,過來和我一起看看。”爺爺發話了。

    我隻得上前去和老爺子一起看這些符文,“這不是奇門八卦陣的符文麽?”我問老爺子。

    “沒錯,這是道家最強的迷陣之一,但難不住精通奇門陣的高手,不會這麽容易啊。”爺爺有點納悶。

    我說道:“東方甲乙木對卯,傷門對震四青龍;西方庚辛金對酉,驚門對兌二白虎;南方丙丁火對午,景門對離三朱雀;北方壬癸水對子,休門對坎六玄武;東南五巽杜門對辰巳,東北七艮生門對寅醜;西南八坤死門對未申,西北一乾開門對戊亥。簡單至極啊,爺爺,要不我們再休息一會兒就開始破陣?”

    爺爺拿出羅盤,“恩,很好,羅盤也恢複正常了,先破掉再說吧,就從左邊走起。”

    看到要開始破陣,種馬興奮地脫口而出:“六微一出,天下無墓!”

    話音未落,我們突然聽見在這個不知有幾許寬廣的墓道裏,從各個不同的方向傳來陣陣“隆隆”的聲響,片刻後又消失無蹤,我正納悶這裏是不是地震了,忽聽爺爺大喝一聲:“不好!我們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