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異變
字數:4801 加入書籤
A+A-
薑思瑤一宿沒睡好,不是因為昨日賽迪的一番話,而是她感覺身體出現異樣。
先是頭莫名疼了半宿,緊接著眼睛無緣由發酸,再緊跟著四肢皮膚不停抽動,直到雞鳴時分,上述症狀逐一消失。
“難不成我下山不適應世俗生活了?”薑思瑤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
坐在梳妝台前,薑思瑤很是不爽。
銅鏡中展現的是一張無比憔悴的臉,這種鬼樣子如何見人,她晚上還想去崇邑的燈會呢。還要去給父親母親定省請安,先梳妝一番再說吧。
“xiǎo jiě昨夜睡得可好?”
說話的是蓮兒,薑夫人派給她的侍女,比她年長兩歲,是個穩重的丫頭。
薑思瑤搖搖頭,說道:“就好像被拉扯了一宿,渾身很是不快。”
“定是xiǎo jiě剛回來的緣故。”蓮兒見狀也猜出個一二,沒有多說什麽。
“梳個尋常柳辮即可。”薑思瑤說著,她還是很困,不覺閉上了眼睛。
“夫人說鮫珠雖名貴,但跟xiǎo jiě膚色很搭配,昨晚見xiǎo jiě戴過一次,今日不戴了嗎?”蓮兒沒在梳妝台上找到鮫珠耳環,有些納悶。
“既是名貴,何必天天佩戴。我在山中日子久了,對這些尋常之物並無喜好。況且今日要去燈會賞玩,戴著終歸不妥。”
“xiǎo jiě要去燈會嗎?那奴婢給您備一套輕便的衣裙如何?”
薑思瑤沒有反對,蓮兒頷首,走向衣櫃翻找。
“得知xiǎo jiě歸來,夫人早就估算尺寸,命人做了許多衣衫,昨日見xiǎo jiě穿的合身,想來夫人與xiǎo jiě很是貼心呢!”
“母親費心,我怎不知?倒是笈禮的吉服非要昨晚親自量了定做。今兒都十五了,笈禮之期就在十八,母親又得熬夜縫製,這叫我如何是好!”薑思瑤深感母親心意,又心疼怕她熬壞了眼睛。
“夫人慈愛,對我們這些下人尚可費心,更何況xiǎo jiě是夫人嫡親骨肉。”
蓮兒說著翻出一套黃綠色繡玉蘭絲帶羅裙。
“這套甚好,xiǎo jiě皮膚白嫩,穿上更顯活潑。”
薑思瑤睜眼欲看,鏡中自己的眼睛紅光乍現,待她定睛,光芒已經消失了。
“xiǎo jiě?”
見她直勾勾看著鏡子,蓮兒又喚了一聲。
“啊?哦……就它吧……”薑思瑤又瞥了下鏡子,心想剛才難道是錯覺嗎?
日常定省是不需要跟賽迪請安的,薑思瑤向父母請安用過早膳後,便開始琢磨去燈會的事了。
“我好多年沒有去過上元燈會了,這些年可有變化嗎?”
回到自己的閨房,薑思瑤向蓮兒請教道。
蓮兒想了想,說道:“恩……並無太多變化……都是文人雅士飲酒作賦,撫琴下棋,姑娘們賞燈祈福之類的。”
“今年懷音哥哥不在,不然定能將那些文人墨客比下去!”說到這裏,薑思瑤自豪無比。
蓮兒聞此笑而不語。
“啊……昨日的麵紗可否洗淨?不小心被我弄髒了。”
“早就洗好啦!xiǎo jiě真是的,還好傷的不重,要不夫人會心疼的!”蓮兒笑著從抽屜中取出洗好的麵紗交由薑思瑤手中。
還不是怪那個人……一想到昨日碰到的那個“無賴”,薑思瑤就氣不打一處來,要是再碰到他,定叫他難堪!
收拾好,戴上麵紗,薑思瑤拉著蓮兒出了丞相府,直奔崇邑。
從都城到崇邑也要大半天的路程,她們到崇邑就幾近傍晚。奔波一路都未進食,主仆二人找了間飯莊,簡單要了幾個菜。
戴著麵紗吃飯著實不易,但她又不能摘。本來笈禮成年大婚之後就不用成天戴著麵紗了,奈何皇帝不發話,估計她這條麵紗還得戴一段時間。
“果真還是師父那裏舒服,不用戴著麵紗行走,這會兒真真兒不方便呢。”薑思瑤有些許抱怨,卻不敢忤逆母親,隻得硬著頭皮艱難進食。
“聽聞無極散人乃世外高人,xiǎo jiě年幼得此人點化,也是緣分呢!”
“我不過在九歲時於狐岐山腳救下一隻跛腳狐狸,誰曾想一載後,無極散人shàng mén說與我有緣,願收我為徒。還說我十八歲將有一劫,她可渡我化解。父親倒是沒什麽,誰料母親和媽媽大為緊張,硬是將我交由無極散人,這一去便是六載。”
“難不成那隻狐狸就是無極散人,此番收xiǎo jiě為徒是來報恩的?”蓮兒好奇的問道。
“我一度也這麽認為,直到隨師父上了狐岐山玄冰洞,於洞口見到那隻狐狸,才打消了這個念頭。要知道,我足足用了三個月才爬到玄冰洞!狐岐山果真如傳聞一般,簡直‘難於蜀道’啊!”說到這裏,薑思瑤歎了口氣,蓮兒聽了佩服的拍手叫絕。
胡亂吃完,她倆離開了飯莊。此時天色已晚,街道兩邊早已掛起各式各樣的燈籠。
“真是‘花燈出彩’!如今得見如此美景,不枉我隱世六載!”薑思瑤被眼前的七彩光芒吸引,拉著蓮兒穿梭在燈籠群裏,好不熱鬧。
“姑娘,買一朵蓮花燈吧!”
薑思瑤來到一處賣花燈的小販駐足,此小販的手藝非凡,每盞燈像極了出水蓮花,用手輕輕一扇,竟有真真荷香。
“蓮兒,這個好。”薑思瑤示意,蓮兒會意買了一盞。
“一會我們去冥河放燈吧!”蓮兒開心地說道。
冥河是崇邑連接崇陵的一條禦河,因與神道順向而行,被稱為“冥河”。聽說許過願的蓮花燈會隨著冥河流進崇陵,如果有緣被先帝拾起,就會告知女媧大神達其所願。
陵邑城中的冥河兩岸有許多亭台樓閣,每到上元燈會,都會吸引文人雅士來此吟詩作對,撫琴下棋。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1”
一座樓閣中,一位白衣公子正在舉扇吟詩。
路徑此處,薑思瑤停在樓閣底下,笑而不語。
“xiǎo jiě為何發笑?”蓮兒不解地問道。
“六載前他們就在吟此詩,想不到今日毫無新意。要是懷音哥哥,定會自己作賦,不會延用先人詩句的。”
蓮兒雖然不懂,聽薑思瑤這麽一說,覺得有些道理。
“冥川幽幽,神曲悠悠,所謂佳人,蓮心舞袖,傾慕,思慕,與君好逑!”
欲走,聽聞樓上詩句別出心裁,薑思瑤又停了下來。
“這位公子,聽您這詩句,想必佳人在懷許久,春風不減啊!”剛才那位白衣公子頷首後客氣說道。
“風流之事,果然隻有男子談得來。”薑思瑤搖搖頭,詩句雖好,卻有些許輕浮,還是她的懷音哥哥,詞語謹慎,優美。
“本公子思美人許久,無不期望這世間美人盡數在懷,豈不妙哉!”
哎?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
薑思瑤從樓閣底下鑽出,後退幾步想看個究竟,誰知後方便是冥河,她一個沒站穩,直接栽進了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