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啦？”

    姬桓聽完慕容狄的講述，不禁皺起了眉頭。

    慕容狄點點頭，問道：“帝君可有疑問？”

    “聽公子講述，這法會稀疏平常，依朕看卻像個江湖騙術，怎得西域諸國爭相千萬膜拜？”姬桓覺得這個神女開眼法會也就這樣，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女子，自稱母神元嬰，還能福祉萬民，就西域這些人的腦子，也會異變？

    “如帝君所慮，臣子也覺除了那神女樣貌驚為天人外，並無其他，於是會下問了周遭，竟發現了一樁怪事。”

    “哦？這是何解？”姬桓聽他這麽一說，倒是來了興趣。

    於是，慕容狄繼續講述。

    法會結束後，瑤光女王於西瑤殿側殿宴請各國貴賓，慕容狄便於其中深度了解了今日法會。

    原來這竟隱藏了西王母國王室十六年的秘密。

    元嬰初降，瑤光女王為保神女安全，不能將其公眾於世，一則神女年幼，經不住外界誘騙，二則有心之人給予加害，更是禍事。雖然元嬰必定在西王母國降生，但這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神跡畢竟成為西域各國相爭的理由，而曾經接觸過元嬰之事的所有人，除了天祭，都沒能看見第二天的太陽。瑤光女王為保住神女活著留在西王母國可謂煞費苦心。隻有等到神女長大，首次來紅，才能將其存在之事告知世人。

    其實瑤光女王巴不得神女早早開眼，誰料她竟然十五歲才來紅，如今神女開眼法會已結束，如何找到元嬰也就不再是秘密。

    據說這位神女是十六年前的正月十八，在望瑤村一戶農家得來，而那位農家老漢因女兒無辜被搶，十幾年來竟熬成了失心瘋，成日遊蕩在昆虛城，嘴裏不停念叨“還我女兒”，實為可憐。

    為了保證法會順利進行，王城衛兵不得已將老漢關進天牢。興許顧忌他是神女生父，瑤光女王竟也沒有怠慢，好吃好喝供著。料想也是如此，要不怎能允許一個瘋漢在王城肆意妄為十六年！

    宴會結束後，慕容狄以小解為由，偷偷潛入天牢。慕容狄武功不弱，偷進天牢並不是難事。他原本隻是同情，想見見那個可憐人，老漢風言風語的也確實叫人心疼。

    這名老漢自然是赫裏齊。十六年的風霜侵襲，赫裏齊早已白發蒼蒼。經常哭泣，他的眼睛也不大好使。天牢裏燈光昏暗，赫裏齊衣衫襤褸靠在牆上，不停念叨著“女兒啊……女兒啊……”

    慕容狄不忍，扯下一片衣衫，用地上碳灰憑著方才記憶，素寫了一副神女畫像，本想緩解赫裏齊私女之情，誰知他看到畫中人之後，居然搖起頭來。

    “這不是我的女兒！我女兒不長這樣！”

    慕容狄以為他是思女心切，這十六載了，肯定跟剛出生不一樣，便沒有在意。可赫裏齊堅定的眼神讓他心生疑惑，他篤定這畫中不是他的女兒。他女兒是地地道道的西域姑娘，而這畫中人分明有著中原人的影子。

    “這不是我女兒！這不是我女兒！還我女兒！還我女兒！”赫裏齊突然發狂似的將畫布撕碎，然後用力撞擊牢門，大喊大叫起來。

    慕容狄見他如此瘋癲，定會招來守衛，於是歎口氣，離開了天牢。

    “公子之意，這瑤光女王弄來一個假的神女招搖撞騙？”

    聽慕容狄說到此處，姬桓緊鎖眉頭，深覺奇怪。

    “臣子不知，不過經那瘋漢提醒，那日見到神女，卻有幾分我朝女子樣貌。臣子翌日便啟程回朝，一路上未曾聽聞西域有所疑慮，興許是那瘋漢思女過度，胡言亂語吧。”慕容狄回憶道。

    “是嗎？”姬桓並不這麽認為。

    如果西王母國弄個假的神女蒙騙西域各國，待其願望實現之日……姬桓頓了頓，卻也百思不得其解。

    神女能實現一個願望，假的如何實現？還是說西王母國隻是用神女當一個幌子，以此來控製西域各屬國？她的願望究竟是什麽？西域屬國爭相呼應，定是能分到好處。而且真的神女在哪？西域母神崇拜至高無上，瑤光女王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無緣無故弄個假的戲弄各國！看似平常的法會，其實一點都不簡單。

    “今日多謝公子，你且退下。素問公子琴藝了得，來日朕還想邀公子進宮撫琴一曲如何？”姬桓無暇多想，慕容狄起身行禮，也算應允此事。

    待慕容狄走遠，姬桓緊急召見程昱。

    “帝君可解惑？”程昱行禮後，問道。

    “法會內容與朕從啟寧宮聽來的差不多，隻是朕還有些事想不明白，你速速詔令章天逸，將朕的疑慮告知。”姬桓示意程昱上前，附於耳邊，告知。

    慕容狄離開紫宸宮後，回府稍作休整，便前往丞相府。

    得知慕容狄到來，薑思瑤雀躍的手舞足蹈，立刻掛上麵紗，跑向前廳。

    “懷音哥哥！”

    六載未見，薑思瑤看著眼前長大許多的故人，高興的不得了。

    “念卿mèi mèi！”

    雖然戴著麵紗，薑思瑤精致的五官還是盡收慕容狄眼底，果真是女大十八變。

    互相執手行禮，二rén miàn對麵傻笑了許久。要不是薑晏咳嗽一聲，恐怕這二人要一直站下去了。

    麵色微微泛紅，薑思瑤側身站在薑夫人身旁。

    “小侄本應回城就來拜訪叔父，叔母，奈何帝君召見，小侄值得先入宮。”慕容狄恭恭敬敬地說道。

    他見薑晏和薑夫人，恍惚間有種錯覺，怎麽感覺那位西域神女與二老神似呢？

    “既是帝君召見，做臣子的理當禮讓，賢侄無需解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薑晏笑嗬嗬地說道，暗地裏卻想帝君為何要找他入宮呢？

    “無妨，想來帝君有事才請哥哥入宮的”薑思瑤笑著回應，其實心裏早就把帝君抱怨了千萬遍。

    “念卿mèi mèi依舊這麽善解人意，為兄深感欣慰。”慕容狄回過神來，自知失禮，生硬地點點頭。

    “想來懷音哥哥一去就是一月，念卿的笈禮都沒參加呢！”薑思瑤嘟著嘴說道。

    “是呢是呢！本來許了mèi mèi，誰知出訪西域，竟給耽誤了，是為兄不對，為兄給mèi mèi賠禮！”慕容狄說著說著頷首行禮，薑思瑤那肯受，慌忙製止。

    “念卿可不是小氣之人，這不，從師父那得了伯牙子的琴譜，今日還是要贈與哥哥的！”薑思瑤從袖中掏出一本古琴譜，交由慕容狄。

    “哎呀，mèi mèi深得我心！這伯牙子的琴藝古今讚賞，能得一曲便是三生有幸，mèi mèi竟得來一整本！真是……真是……”慕容狄高興地不知所以，不停翻看琴譜，連聲道謝。

    “懷音哥哥客氣！他日練好了，我要哥哥用伏羲琴彈與我聽！”薑思瑤抿嘴一笑，輕聲說道。

    “好說！好說！”慕容狄就此應下，他從不以伏羲琴示人，如今卻應了薑思瑤，實數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