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多謝公子！”

    不知不覺三人沿街走到城門附近的一處宅院，姬桓定睛一看，原來是城衛府。城衛府是守城將領的宅邸，通常都在城池最繁華的城門附近。

    “怎麽，xiǎo jiě住這裏？”姬桓有些好奇，難不成她是軍中親眷？

    尉遲墨蘭輕笑一聲，搖搖頭，說道：“家兄是大司馬尉遲俊，每年都會巡視邊關，近日正好巡視到蜀域關，便借宿在這裏。我聽聞蜀域關中秋的噴泉很奇特，吵著要跟來，家兄擰不過，隻得許我一同前往。”

    原來是尉遲大司馬的親眷！姬桓恍然大悟，大司馬勤政朝內共知，地方巡視又不好大張旗鼓，不禁欣慰點頭。

    “有緣再見。”尉遲墨蘭嬌羞執禮，轉身跑進了城衛府。

    “將軍府的xiǎo jiě果然伶俐，不拘俗理，甚是可愛！”姬桓展開扇子，微笑而去，程昱並未多言，想必他們主子的“桃花癮”又犯了。

    “我大周能有尉遲大司馬這樣的將軍，國之幸也！”返回的路上，姬桓一路感慨。

    “尉遲大司馬熟讀兵書，擅長陣法，率領的‘逆風軍’更是所向睥睨，大周各屬國無不聞風喪膽。”程昱對尉遲大司馬敬仰許久，此刻說起來盡顯崇拜之情。

    對麵一家客棧的二樓，一雙眼睛睜正死死盯著他們的背影。

    “意外的收獲……”那雙眼睛的主人聲音冰冷，眼底透著寒氣，輕輕揮手，十名黑衣刺客霎時出現在身後。

    姬桓突然停下，與程昱對視，他們同時回首看向客棧二樓，可惜除了半開的窗戶，一無所獲。

    這感覺難道錯了？姬桓心想著，也許是最近太累了。

    中秋前夜，蜀域關超乎尋常的靜，這種寂寞令人窒息。薑思瑤靠在窗口，呆呆地看著街道，腦子裏回轉著夢魘的情景。突然空氣中隱約彌漫些許血腥，薑思瑤微皺眉頭，總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子時，第一波滿月泉開始流動，泉水順著街道的孔洞湧出，也許受到滿月的牽引，水柱衝天，然後化作千萬水點灑滿大地。這滿月泉每兩個時辰噴湧一次，一直持續到中秋夜，鎮上的居民自然不會半夜取水，薑思瑤難得欣賞隻屬於她的噴泉盛宴。

    然而，這種享受沒持續多久，濃重的血腥味隨著噴泉快速襲來。噴泉熄滅了街巷的燈籠，就算借著月光，薑思瑤也無法看清噴泉的顏色。但有種可怕的直覺告訴她，這泉水有問題。

    顧不得多想，薑思瑤披上一件長衫，跑到客棧門口，姬桓和程昱被她的腳步聲驚醒，也披上衣服追了出去。

    “薑xiǎo jiě好‘雅興’，半夜欣賞噴泉……嗎……”姬桓打了個哈氣，話還沒說完，血腥味就竄進了他的鼻子裏。

    薑思瑤此時正伸手接落下的水滴，，然後取出攜帶的火折子，火光映襯下，手心一抹紅色觸目驚心。

    “這滿月泉怎麽噴血？”程昱嚇了一跳，姬桓看薑思瑤眉頭緊鎖，也感詭異。

    “木公子可知這泉水源頭在何處？”薑思瑤問道。

    “白天遊街隨口一問，源頭位於城外五裏的間歇湖，湖水同泉水一般，隻有滿月之夜才會湧滿，再通過湖底溶洞流向城內。”姬桓想想說道。

    “你我所住客棧離城門隻隔了兩條街，看來這血泉……”薑思瑤不願多言，她心中似有最壞的打算。

    “薑xiǎo jiě是懷疑這城中……”程昱明了她意，要真如此，也太可怕了。

    “究竟如何，一探便知！”

    滿月泉三炷香之後便停止噴湧，三人見機順著腥味尋去。

    越往城門走，腥氣越重，當他們來到城衛府門口時，被撲鼻的血腥氣息熏得惡心。

    再往前百步便是城門，雖然漆黑一片，但反著月光的兵器表明城上守軍猶在。果斷熄滅了火折子，他們可不想被守軍當作奸細一般。

    “這麽大的血腥味怎麽沒聞到呢？”程昱深感奇怪。

    “你們不覺得風是朝咱們來的方向吹的嗎？想必那守軍聞不到。”薑思瑤分析道。

    此時城衛府大門洞開，並不像白天還有守衛。裏麵黑黢黢的猶如一隻怪獸張著血盆大口，似乎正等他們自投羅網。

    “要不我們到間歇湖去看看？”程昱提議，他怕城衛府裏有埋伏，畢竟姬桓的禦體是傷不得。

    “先進去看看再說！”姬桓毫不猶豫，第一個走進了城衛府，薑思瑤隨後而至，程昱見阻止無效，也值得硬著頭皮跟隨而去。

    城衛府雖然不大，卻也是個三進院落，他們穿過影壁，來到專門議事的前院。抹黑查探自然不那麽容易，薑思瑤走著走著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差點跌倒。

    “什麽東西？”薑思瑤回身蹲下摸索著，好像碰到了軟踏踏的物體，還有些濕膩膩的。這種觸感令薑思瑤頭皮發麻，她屏住呼吸，順著物體摸下去，一直摸到物體的盡頭。果不其然，那是一張軟踏踏的人臉。

    也不管能不能被守軍看到，薑思瑤掏出火折子，火光漸漸映在那張臉上。從打扮上應該是城衛府的守衛，他麵目猙獰，血汙中透著黑青。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球向上翻，張著大嘴，牙齒上都是血印。他身體扭曲成弓箭狀，痛苦異常，周圍盡是血跡，似是血盡而亡。

    薑思瑤自然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屍體，驚得差點扔了手上的火折子。

    姬桓和程昱見狀也嚇了一跳，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程昱接過薑思瑤的火折子，壯著膽子朝遠處照去，這一照不要緊，整個前院橫七豎八躺著9具屍體。

    “這……白天還好好的……怎麽……大司馬！”姬桓驚異中忽然想起尉遲俊兄妹也住在這裏，從程昱手中奪過火折子，尋找開來。

    薑思瑤隻覺腦袋嗡嗡作響，到底誰這麽心狠手辣，這是要滅門的節奏啊！

    程昱顧不上愣在原地的薑思瑤，他跟著姬桓穿過大廳，進了二院。

    火光漸遠，薑思瑤再次深陷黑暗。這些死者痛苦至極，但似乎沒有發出聲響，不然守軍不可能察覺不到。

    “究竟是誰……”薑思瑤大口喘著氣，如此慘絕人寰，屍橫遍野，她也不免絕望。

    二院是城衛府招待客人的地方，尉遲大司馬兄妹會不會在這裏呢？

    “大司馬，朕不準你有事！”

    進入二院的姬桓和程昱滿地翻找，所有死者有男有女，姿勢一樣，表情雷同，卻沒有他們熟悉的身影。

    二院偏房，小門敞開一道縫，姬桓和程昱跑過去，推了推，奇怪，門似乎被什麽東西擋住了。

    用火折子往裏照了照，果然，有具正抵住門，他倆費了好大勁兒，才將門推開。

    這看上去像一間客房，裏麵似乎沒有打鬥痕跡，不似外麵一片狼藉。姬桓跨過屍體欲進屋，突然，屍體“動”了一下，一隻顫巍巍的手死死抓住了姬桓的長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