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為人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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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歡?”聶焱尾音上揚,晚宴後段,不能免俗的,聶焱也喝了些酒,這會兒吐出氣還夾雜著絲絲酒氣。整個人看起來慵懶又肆意,眉尾微微一挑,像是那隻有夜晚出沒吞噬人靈魂的妖獸。

    梁柔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在相處這麽多年之後,在麵對聶焱的時候,梁柔依舊會感受到心動。不得不感慨一句,時光對男人真仁慈啊。三十多歲的聶焱,比起當年以混混兒形象出現在梁柔麵前時,多了沉穩睿智,卻又不損他近乎於完美的五官,即便是眼角細細皺紋,也讓人覺得迷人。

    大概是梁柔的目光太癡迷了,讓聶焱原本不悅的心情緩解了不少,伸手捏住梁柔的下巴輕搖,“我是肉骨頭嗎?”

    為什麽一副happy看到肉骨頭時的表情,就差流口水出來了。

    梁柔有些難堪,恨不能捂臉逃避。都已經這個歲數了,還是個顏狗,說起來真的很丟臉啊。她越是逃避,聶焱越是笑,倒是沒有了剛才的殺氣。

    想要轉移話題,梁柔就又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這條項鏈,我能不能退還給元老爺子啊?”

    “嗯?”聶焱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梁柔看出他疑惑,就急忙解釋,“我真的睡覺都不踏實,剛才拿手機查了一下,這東西也太嚇人了。我可收不起這麽貴重的禮物,可是.......我是想著......你讓我收的,我就這麽退回去,會不會對你不好?”

    這黃鑽項鏈上的主石都有安安的拳頭大了,梁柔長這麽大,還真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鑽石。她半點不覺得高興,反而滿心忐忑,所謂‘無功不受祿’。平白無故得到這麽貴重的東西,實在讓人內心不安。

    聶焱摟著梁柔,托著她的腰就把人抱了起來,“就這麽擔心我?”

    這話問的,梁柔忍不住撇嘴。

    現在身處在這聶家大宅裏,不管梁柔願意不願意,她都是聶焱的人,而且也希望給聶焱帶來好處,而不是給聶焱惹麻煩。今天要不是聶焱讓她收這條項鏈,她是絕不可能收的。現在就跟捧了個燙手山芋似的,心裏怕的厲害,又不敢擅自做主。

    聶焱吻吻梁柔的嘴角,心裏釋然了很多。剛才回來的路上,他心裏還閃過一念,若梁柔真的是在這種豪門裏長大的女人,或者接受過一些訓練,那是不是就能管理好內宅裏的事情,不需要他再去動這個腦筋。

    但是聽梁柔說了一番話,聶焱就不再糾結了,相比於精明能幹的妻子,聶焱更想要一個跟他同進同出,為他設身處地想,而不是心裏有自己盤算的女人。

    聶焱有些醉,卻還是忍不住潔癖,要去洗澡,嘴上答應梁柔說:“你想退就退,反正禮物,我會送你。”

    梁柔還當著他說真的,要自己掏錢給她再買這種珠寶,立刻在他懷裏掙紮擺手,“你可別亂花錢,這種東西太不實用了,我看著就想把它鎖起來,誰敢帶這個出去,不被人打劫才怪。”

    女人都喜歡珠寶華服,聶焱之前給梁柔準備的就不少。隻是梁柔是醫生,不可能珠光寶氣,不說工作途中不方便。就單說給人的感覺就不好,麵對重症病人,那都是些生命垂危的人,醫生若是身上帶著珠寶,這麽看著都讓人觀感不好。

    不說工作,私下裏,有時候梁柔也會帶細細的鉑金鏈子之類的東西,細細巧巧,恰當美麗。現在手裏這條項鏈,大的嚇人,梁柔私以為,大到這個程度的珠寶,已經不能用美麗不美麗來形容。真是那種看到就覺得驚心動魄的感覺,有種震撼力。

    不適合她這樣的平凡人。

    聶焱借著醉意,將梁柔手裏的項鏈一奪就丟進了浴缸裏,“瞧把你嚇得,這東西也不過就是個死物。”

    “喂!”梁柔還真做不到聶焱這般是錢財如糞土。

    聶焱也不管,開了水龍頭放水,嘴裏編著瞎話,“我跟你說真的,跟鑽石一起泡澡,能改變磁場,對身體好。”

    梁柔哭笑不得,“我可是醫生!聶焱!”

    對著醫生講這種毫無科學依據的話,是不是有些魯班門前班門弄斧的意思?聶焱才不管,她說話,他就堵她的嘴吻著她。

    還好梁柔回來第一時間就卸了妝,要不然,保準他吃一嘴的化妝品。

    拗不過聶焱胡鬧,這一夜,梁柔跟聶焱一起,還真就跟上千萬的珠寶一起泡了澡。

    所謂‘紙醉金迷、驕奢淫侈’,梁柔親身感受了一把。

    ==

    次日一早,聶焱就早起準備去公司。

    在昨晚的晚宴後,今天無論如何,聶焱都是要按時去公司開早會的。

    梁柔也爬起來陪他一起用早飯。

    聶焱的飯桌很長,是能容納二三十人的長桌。聶焱坐在主座,梁柔在左手邊,右手邊是聶子談。安安起的遲了,來的時候聶焱聶子談都已經開始吃。原本在觀海閣住的時候,安安賴床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在這樣略顯莊嚴的飯廳裏,安安的晚到就顯得有些不太好。

    梁柔能感覺到周遭傭人們那種細微的情緒,但是安安好似完全無知無覺,來了之後就往聶焱身邊靠,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直接開口就說:“聶聶,今天happy能接過來了嗎?”

    聶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不同,臉上表情很嚴肅,聽到安安問就點了下頭,“等下就讓人去接。”

    之前因為準備晚宴,就沒有第一時間把狗接過來,總想著宴會的時候,人多眼雜,家裏有隻狗,萬一衝撞了誰,就不好了。

    聶焱說完話之後,空氣都凝固了片刻,聶子談抬頭望了眼安安,又低下頭去繼續吃飯。就在這間飯廳裏,有聶子談非常不好的記憶,曾經的聶家飯廳,每天早上聶兆忠吃早飯的時候,都是家裏最凝固的時刻。聶兆忠會詢問兒子們的學習情況,然後進行訓斥批評。其他的時間工作太忙,早上去公司,晚上如果還有應酬,那麽回來的時候,孩子們幾乎都已經睡著了。所以每天早上的早餐時刻就是聶兆忠跟兒子們相處的唯一時刻。

    就聶子談這樣的透明人,這種時候也是唯一能見到父親的時候。

    聶兆忠那種性子,尤其是在聶焱離開家裏的那幾年,脾氣更是暴虐。就在這張餐桌上,家裏幾乎每個人都受過訓。就算是艾華,坐到這飯桌上的時候,也會謹言慎行。

    在聶子談的印象裏,這飯廳就是家裏權利濃度最深重的地方。

    現在聶焱坐上了聶兆忠還在家裏住時的位置,不自覺地,聶焱也帶上當年聶兆忠的模樣。那是作為家主,該有的樣子,內斂、沉穩,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不僅聶子談深諳這樣的氣氛,就算是第一次坐到這個地方的梁柔,也能感受到,所以吃早飯的時候,她都很安靜,連刀叉都不會發出聲音。

    但這一切對安安來說,都是不存在的。

    安安拿著刀叉吃太陽蛋,嘴裏嚼著東西,唔理嗚嘟地問聶焱,“我能跟著一起去嗎?happy不喜歡陌生人。”

    這下子就連梁柔都有些沉默不下去,她養安安一向是怎麽開心怎麽來,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們母女兩個,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道理,梁柔反而很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跟安安聊聊學校裏的事情。輕鬆自在,但是到什麽山頭唱什麽歌,安安到了聶家大宅,坐在這樣曆史悠久,積攢了濃濃威嚴感的地方,依然如此逍遙自在,就有些格格不入。

    梁柔怕周圍的傭人覺得安安是個沒有家教的小女孩。

    就出口阻攔,“你好好吃飯,別一直說話。”

    安安嘴裏還有太陽蛋,但是叉子已經去叉香腸,嘟嘟囔囔的說:“我在吃呀,媽媽。”

    她確實吃的很好,沒有不吃飯。

    梁柔都有些想發火,覺得孩子實在有些沒眼色。結果安安就跟知道梁柔的心思一樣,大剌剌的說:“這裏的桌子好長,不說話感覺冷嗖嗖的。”

    一個小丫頭,還知道冷嗖嗖的。

    梁柔露出無奈的表情。

    倒是聶焱聶子談兩人都愣了下,他們從小到大都習慣了這間飯廳,仿佛走進這裏,就該嚴肅起來。沒想到安安一句話說的人心裏一震,從沒人規定過,在聶家吃飯就得吊著臉。其實當年聶焱的祖父母還活著的時候,這間房廳也還是其樂融融的,隻是後來祖父母去世,聶兆忠一個人挑起公司大梁,將親兄弟幾乎全部驅逐之後,聶兆忠太忙了,就將這裏變成了訓話的地方。

    聶焱嘴角一翹。

    聶子談已經開口,“安安說的對,這地方不說話就覺得冷嗖嗖的。”

    這話讓聶子談說是太對不過了,他沒有母親疼愛,從小到大,這裏是唯一能見到父親的的地方。但這裏並沒有給聶子談快樂幸福的回憶,更多的時候,都是他忐忑的坐在這裏吃飯。不敢抬頭去看聶兆忠,就在一片靜默中等著聶兆忠問完聶焱、聶子赫之後,問他一句學業。

    聶子談從小就考第一名就是為了在這樣的時刻,能給父親留下一絲好感。隻是,他失望了很多年,每次他說自己考了第一名的時候,聶兆忠都冷冷淡淡,並不多說什麽,連一句誇獎都沒有。也有一次聶子談故意考的很不好,既然他考第一得不到讚賞,那就考最後好了。隻是他考的很差告訴聶兆忠後,聶兆忠直接讓聶子談不要上桌吃飯了。什麽時候考好了,什麽時候再上桌。

    從那之後,聶子談就知道,他能上桌吃飯的權利,是靠他不斷的學習考第一名換來的。

    他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隻因知道,他跟聶焱聶子赫不同,他隻能考第一。

    聶子談想起往事有些心酸,但現在的家,又讓他覺得很開心。有安安有梁柔,這個多少年都充滿壓抑、競爭的飯廳,有了一絲暖意。

    聶焱沒多說,他還是沒辦法在這裏談笑風生。

    不過他不在嚴肅著臉就是了。

    安安被聶子談支持了,還會仰著下巴瞅瞅梁柔,一副‘你看我說的對’的表情。

    梁柔無語........孩子真不好教啊。

    ==

    飯後,聶焱跟聶子談一人一輛車前往公司,走前交待六猴兒跟著梁柔去元家還項鏈。安安也安排了人跟著回觀海閣去接狗。

    梁柔回房間之後,還是在浴缸裏把項鏈給拿了出來,擦拭幹淨之後,找出昨天元龍送來時的托盤,原封不動的放好。拿著項鏈,帶著六猴兒去元家。

    住在聶家大宅裏跟從前還是有很大不同的,至少這個去元家的路程就近了很多,幾乎是步行可到。但是今天因為有項鏈,梁柔可不敢自己走路過去。雖說這地方治安很好,但是梁柔實在沒那個膽子,舉著幾千萬的項鏈,在室外走來走去。

    開了聶家車庫裏的黑色勞斯萊斯。

    六猴兒給梁柔做普及工作,說這輛車原本一直都是聶兆忠在使用的,現在因為聶兆忠入院,這輛車就閑置了。當時去接聶焱出車禍開的是房車,沒有開這輛。

    非常老款式的勞斯萊斯,幾乎每個細節上都寫著一種老派的富貴氣質。

    聶焱特意讓梁柔乘坐這輛車去元家,恐怕也不是沒有用意的。昨晚也是到睡前,梁柔才知道聶焱竟然為了元家送她項鏈有些吃味。男人的占有欲上來,還真是挺讓人匪夷所思的。

    短短的路程,梁柔卻有了完全不同的心態。

    元宵給聶焱的錄音,元宵的本意是找到了殺害元彰的凶手。而梁柔更想搞清楚的是,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他’的聲音如此的像梁朝城。

    盡管在聶焱麵前,梁柔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但是內心裏,梁柔知道自己不可能聽錯。那畢竟是他從小就警重、愛戴的父親,沒有哪個孩子會忍不住父母的聲音。

    甚至梁柔都打算在可能的情況下,把那錄音放給母親李秀麗聽聽。

    隻不過桑喬說李秀麗已經買票回玉洲了,留下話說梁柔丟盡了她的臉,她呆不下去了。

    要知道當時梁柔為了安安的傷離開婚禮現在,幾乎可以等同於逃婚。李秀麗隨後被桑喬安排在梁辛之前的宿舍住,但這宿舍裏,上上下下都是警局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些人都是去參加過梁柔婚禮的人,李秀麗成天麵對這些人,內心的感受可想而知,所以根本就沒見梁柔,甚至連電話都沒一個,就自己買票回去了。

    桑喬原本是要第一時間告訴梁柔的,但是桑喬忙著查案,又趕上找到邢封,這可不就忘記了。

    等想起來跟梁柔說的時候,李秀麗早已經離開臨海市。

    想起母親,梁柔悠悠歎口氣,不同的環境,完全不同的經曆,讓她現在跟母親的相處越來艱難。不是她想要如此,而是........就聶焱的身份,李秀麗是不可能理解的。

    尤其是,梁柔低頭看看手裏的首飾盒,這項鏈要是給李秀麗看,絕對說是街邊騙子搞出來的玻璃碴子,絕不可能認為這是鑽石。

    有時候父母與子女之間的隔膜太大了,甚至都參雜了階級的不同,就會像是活在完全不同世界裏的人。

    難以溝通。

    父親.......相比於跟母親越來越大的距離,父親梁朝城在梁柔的心裏,仿佛定格了。父親永遠都是高大威武穿著警服的模樣,會來接梁柔梁辛姐弟放學,會回家的途中給姐弟倆買零食。西北地區,最好吃的就是炸土豆,一整個炸.......表皮酥脆,裏麵沙沙的,抹上香辣醬,味道到現在梁柔都深深記得。那是屬於父親的記憶,梁柔臉上有些濕。

    六猴兒開了車門請梁柔下車,見了梁柔的樣子,有些驚訝,梁柔也是到了這時候才察覺到自己哭了。

    急忙擦幹了眼淚下車。

    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梁朝城,梁柔都想要一探究竟,萬一........是真的呢。她的父親........梁柔什麽都不去想,隻念著這輩子若還能再見父親一次,她.......做夢都會笑醒吧。

    懷著這樣的心情,梁柔再一次踏入元家的主別墅。

    不知道是梁柔今天來的突然,還是因為工作日的緣故,元家的主別墅今天看起來有些清冷,沒有了那麽多鶯鶯燕燕的人。來接梁柔的依舊還是老管家,帶著梁柔上樓。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梁柔也沒太多客氣。

    上到三樓進到元天霖的房間,就看到元天霖在左右的保鏢保護下,在拄著拐杖聯係走路。每一步都很艱難,曾經出現過腦梗的病人,對行動能力會有很大的衝擊,走路的時候,看起來非常不協調。

    元天霖走了幾步之後,不知怎麽地就火起,將拐杖摔了出去。

    身後的人急忙推來輪椅讓他坐下。

    元天霖本來就胖,動了這麽大的氣,渾身的肉都抖。

    作為醫生,梁柔實在看不下去,不等老管家說話,梁柔就已經先一步開口,“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情緒控製,發脾氣這種事,絕對要杜絕!”

    元天霖衝口而出就是一句髒話,非常髒。

    罵的梁柔都懵了。

    一般印象裏,老一輩的人是不會說這樣難聽話的,從元天霖口中說出來,又完全不違和。而且,他身上那種‘社會’的調調太濃了,就是如今他行動不變,這話罵出來也是刺耳到不行。

    這時候在心平氣和的說些什麽‘是為了你好之類的話’實在是太掉價了。梁柔真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將手裏的托盤往老管家手裏一塞,梁柔板著臉說:“抱歉,打擾您了。這項鏈我不能收,今天給您送回來。再見。”說完梁柔轉身就往外走。

    六猴兒當然是緊跟著梁柔的。

    元天霖也是氣的狠了,聽梁柔說了這話,也不勸,還罵,“滾!快滾!”

    梁柔一路衝衝衝,真的是從元天霖的臥室裏衝出來的,等走到樓梯下樓的時候,又覺得自己莽撞,明明這元家有那麽多的秘密等著她去發掘,她現在卻弄的自己沒辦法回頭。現在也不能再轉頭回去求著元天霖不是,隻能硬著頭皮走。

    六猴兒想勸梁柔兩句,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要說他們這樣的人,別說髒話,就是什麽難聽的,都聽過。但是梁柔不一樣,一直都是正正規規的,當醫生之前看著就幹淨乖順的不得了,別說對著梁柔爆粗口,六猴兒覺得對梁柔說兩句重話都讓人心裏過不去。

    要是讓聶焱知道梁柔今天來被罵了,說不上還怎麽生氣呢。

    等梁柔走到別墅門口準備上車的時候,老管家追了出來,叫著梁柔回去。

    梁柔也就掙紮了一瞬,最終還是從善如流的跟著老管家回去了。其實她心裏是鬆了一口氣的,要真是跟元天霖鬧翻,梁柔自己也不願意。

    隻不過,剛被罵過,現在就回去麵對元天霖,梁柔心裏還有些過不去。就說:“我想先去看看元宵。”

    老管家眼皮一抬,睨了梁柔一眼。要不怎麽說人不可貌相呢,老管家跟著元天霖大半輩子了,還從沒見過誰敢對元天霖尥蹶子,這現在是元天霖身體不好病了,要是年輕時最脾氣火爆的時候,能直接掏槍斃了梁柔不可。

    一個黃毛丫頭還敢甩臉色。

    梁柔被這一眼看的,渾身都不自在,她自己也在檢討,最近的脾氣好似真的大了很多,要是放在五年前,梁柔是絕不敢如此利落的。

    但.......人總是會不同,梁柔當了五年的醫生,在中心醫院裏,絕對是說一不二的。而且身邊再有一個聶焱護著,她有恃無恐的厲害。

    之前梁柔不止一次想過安安被慣的脾氣越來越肆意,卻從沒想過孩子就是大人的鏡子,梁柔自己其實也在漫長的歲月裏,從當初那個毫無主心骨,遇到一點事情就哭哭啼啼的女人,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隻是.......梁柔還是保持不動跟老管家對視。

    她可以為了靠近元天霖屈服,但覺做不到討好。讓自己完全將自尊放棄,隻為了能得到老管家的認可,梁柔根本不想這麽做。

    老管家到底沒有多說什麽,帶著梁柔去見元宵。

    其實梁柔也就隔了一天沒有見到元宵,但是她的情況明顯好了很多。至少住的地方有看護在隨時陪伴了。不像上一次來的時候,元宵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起來有些孤獨。

    見到梁柔來,元宵還以為梁柔這是不放心她,又跑來了。

    元宵感激涕零,又覺得元家的這樣的地方,梁柔不該來的如此頻繁的。

    “梁柔姐姐,我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不用........這麽經常來看我。”元宵看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很自然的點頭,出去了。

    把空間留給梁柔元宵,其他的人也就都跟著出去。

    梁柔坐在元宵床邊,被人誤會了,她也不好意思。急忙問道,“你給到我的錄音,已經交給聶焱了。他說元虎身邊的人有些多,要排查起來,需要些時間。”這是聶焱的原話,元龍元虎都社會關係複雜,元家現在能擺上台麵的生意,都是娛樂業。而且還不是徐澤池那種電影影視的娛樂業,多得是夜總會、ktv,頂級會所之類的地方。如此一來,要查元虎身邊的關係網,就是個非常難的事情。

    這麽多年警方都一籌莫展。

    元宵對這個答案是知道的,她手下的蒼狼等人也在查,但收效甚微。元家的人防備心都太足了,互相防備幾乎是刻在骨子裏的,想要摸清其中某一個人的底細,何其艱難。

    就因為如此,能找到一丟丟關於哥哥當年凶手的信息,元宵才會狂喜。

    梁柔說了這件事,元宵說的卻是其他事情,“梁柔姐姐,你最近還是不要來我家裏,我二哥他們逼著我父親讓位呢,我爸他最近怕是心情不好。”

    可不是........梁柔已經見識過了。

    隻是梁柔不知道前情,貿貿然的撞上去,剛好撞上了槍口。

    大概是被聶焱接手基海兆業刺激的,元龍最近動作很多,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元天霖退休。將元家的家主之位傳給他,這個家主之位,不僅包含錢......人脈.......更重要的是元天霖這些年灰色收入多,這些來錢多渠道具體是怎麽進行的,除了元天霖自己,其他的人不過都是被擺在不同地方的棋子,沒人知道全部。

    這一切的一切,元龍都要接手。

    一旦元龍接手家族一切權利,那麽往後,元天霖的命運就要被兒子捏在手裏。

    最可怕的就是這個,如果元天霖真如聶兆忠那樣昏迷不醒,那兒子接手事業就變的順理成章。但偏偏元天霖隻是腦梗,行動不便,反應速度變慢,卻遠沒有到昏迷的程度。

    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要掌權.......這對元天霖來說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見過元宵之後,梁柔心裏就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今天元天霖的脾氣,大概是從這裏來的,而梁柔不過就是撞上了而已。

    再一次回到元天霖的房間裏,原本梁柔以為還是要麵對火氣衝天的元天霖。沒想到元天霖一番剛才的火爆,反而有些虛弱。

    臉色泛著白,從梁柔開始來給元天霖看病,這不過是第三次見他。但臉色真的是一次比一次差。

    站在平凡人的角度,梁柔覺得元天霖有些可憐。病成這樣,身邊沒有子女盡孝,反而要防著孩子。逼著自己這樣奮進。

    麵對病弱的老人,梁柔之前的脾氣就沒有了,她聲音軟軟的說:“您不能操之過急,老年病都是需要靜養的,尤其忌諱易怒易躁。您年紀不小,體重又超標,再不好好恢複,真的會出大問題。”

    元天霖一雙虎目有些發直的望了梁柔一陣,梁柔知道他事反應遲鈍。但是剛才發脾氣的時候,倒是看不出他如此模樣。

    可見人都是有潛能的,而在生病期間逞能,那就是透支生命。

    元天霖想了一陣,突然開口說:“我認你做義女怎麽樣?”

    義女?

    這詞太老派了,梁柔想了下才明白義女就是幹女兒的意思。

    可是為什麽呢?

    梁柔想起昨天聶焱說起元家為什麽要給梁柔送項鏈的事情,說元天霖無非是想拉個外援。突然就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從前梁柔覺得元天霖摻合到聶子赫跟聶焱的鬥爭中,完全是為了錢,為了搶占聶家的財產。

    到此時此刻,梁柔覺得這個想法也許是錯的。

    就如今時今日的元天霖,如果有聶家在支持著他,那麽元龍想要對親生父親動手就要掂量一二,畢竟如果有聶家這樣龐大的勢力支持者。元天霖的位置就會很穩固,如果元龍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情,聶焱隻要出來指認,那麽元龍就會失去繼承人的合法性,會便宜了其他的那些兄弟。

    忌諱著這個,元龍都不敢輕舉妄動。

    想通了這點,梁柔說:“你認我當幹女兒並沒有什麽用,你難道不該跟聶焱談談?”

    說來真是諷刺,如果聶兆忠出事真的有元天霖的手筆在,那麽他眼下,怎麽可能對聶焱說的出‘救我’這樣的話。

    隻能繞彎子,從梁柔這裏入手。

    元天霖盯著梁柔,冷淡的說:“你知道要抓住一個男人,最簡單的辦法是什麽?”

    梁柔點頭。

    隻是,“你大概想錯了,我不會讓自己成為您去抓住聶焱的工具,我不會讓自己去傷害他。”

    無論何時,梁柔都不想讓自己站在聶焱的對立麵。

    沒想到元天霖下一句話就說:“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父親當年是怎麽死的?你為人子女的,難道沒有義務要為父親報仇?”

    報仇?

    梁柔徹底大腦當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