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慘劇的開始

    從下關穿過挹江門時，挹江門附近遍地屍體，槍都扔在地上沒人拿。有些弟兄不顧江水冰冷洶湧，拿著門板就衝下江去，兩三裏地寬的江麵，用一塊板子過江談何容易，渡過江的弟兄十不存一，大多數人最後都被無情的江水吞噬。

    人潮向著下關而去，103師逆流而下，顯得那樣突兀。命大過天，那會有人注意他們，特別是槍聲離挹江門越來越近。

    “張子文我們要快點，不然等鬼子上來我們就拿不到船了。”

    老杆子說完就開始往前奔去，張子文也開始跑起來，剩下的弟兄看到前麵的人跑起來，著急的也快速的往南奔。

    跑了二十多分鍾，張子文已經開始沒力氣了，不過老杆子說快到張子文忍著跟了上去。

    幾分鍾後老杆子帶著張子文跑到秦淮河邊上才就停了下來，不說話就開始脫衣服，12月份的南京可是凍的不行。

    “幹嘛啊，老杆子。”

    張子文說話間，萬式炯已經開始讓十幾個個弟兄脫衣服。

    老杆子一躍而下，跟著十幾個人也跟著跳下河去，邊上還有一些百姓，對103師投河的行為沒有搭理，徑直往北而去。

    張子文腦袋全是疑惑，怎麽不說話就都跳進水裏去了，直到老杆子他們帶人從水裏翻出一艘船張子文才明白過來。

    老杆子在知道唐生智下令於南京共存亡是就偷偷帶兩人跑出城來弄船不過張子文並不知道他藏那了，老杆子隻是告訴我他幹了這事。

    後來張子文問老杆子他是怎麽出城弄的船，老杆子一直不肯說。

    接連又翻出兩條船，三條船兩大一小，老杆子他們三個人是不可能自己藏在河底的，張子文想到這裏看了一眼老杆子，老杆子避開張子文的眼神，裝作不知道。

    103師有兩百來人，這三隻船估計也就能坐下百十人還是超載的情況下，還有百十弟兄怎麽辦，張子文想到這裏看了看萬式炯。

    “受傷的弟兄先上船，剩下的弟兄找找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浮起來的，抱著找到的東西，用繩索綁著自己，係在船尾。”

    萬式炯一說話，受傷的弟兄爬上船去，剩下的弟兄去找木頭去了，好在江邊常有上遊衝下來的木頭好些弟兄都抱著木頭回來。

    張子文還沒弄好，鬼子的槍聲就已經逼近103師的位置。不管找沒找到東西。繩索一綁，跟一串螞蚱一樣往船尾綁。張子文直接帶著幾個弟兄上了船，跟張子文一起上船的還有老沈。

    萬式炯帶著二營代理營長上了另一個大船，小船上二十幾個弟兄擠在上麵，三艘船都是差那麽二十公分水就要淹進船裏來。

    水裏的弟兄把船往河心一推就抱著木頭浮在水裏，木船不是火輪隻能順著秦淮河入江。剛到河中央，張子文就看到鬼子追著百姓往北跑，完全不管在河中央的103師兩百來弟兄，當著兩百多弟兄的麵槍殺百姓。

    張子文抬槍就向鬼子打去，希望吸引鬼子注意，讓百姓們能逃出去。

    “開火，把鬼子吸引過來。”

    隔著船都能聽到萬式炯雄厚的聲音，一下船上的弟兄架起機槍往鬼子打去，鬼子猝不及防，沒想到一幫潰兵還有膽子想他們開火，鬼子人數太少急忙往南撤。

    鬼子退了回去，百姓已經不見蹤影，張子文等人順流而下。到三叉河口時，因為船隻載人太多、江風太大，水直接進了船裏，弟兄們隻能拚命的往外舀水，

    才避免了沉船。南京水段比較平緩，103師的弟兄借力往浦口方向劃去，浦口是西麵唯一可以乘火車的地方，雖然103師現在可以渡江，但鬼子的團崎支隊可從南向北進攻浦口，直接過江就送鬼子嘴裏了。

    張子文在江上拿著老沈的望遠鏡往東岸望去，南京城內失火嚴重，正冒著滾滾濃煙。挹江門方向人潮洶湧，大小船隻以及自己做的筏正往西岸劃去。

    當103師行至挹江門和浦口之間時，挹江門衝出一隊人馬，接著日軍就衝了出來。鬼子拿著槍聲開始對百姓射擊，張子文把望遠鏡扔給老沈透過瞄準鏡看過去，結果發現根本沒法瞄準，兩裏多地，張子文瞄準了也打不到。

    “小鬼子，艸你十八代祖宗……”

    張子文隻有通過罵才能釋放出這一口氣，鬼子這麽一下得有多人死去啊，江邊全是百姓跟弟兄混在一起，鬼子要打弟兄肯定會傷到鄉親們。

    聽到張子文罵小鬼子，一船的弟兄根本不知道他在罵什麽。仍然賣力的劃著船，水裏的弟兄已經泡的嘴唇發紫，再不上岸就得死在江裏。

    “他瑪的～”

    老沈一拳砸在船上，手砸出血來。

    張子文看到萬式炯拿著望遠鏡往江邊看，卻沒有說什麽。

    靠到岸邊，泡在江裏的弟兄被一一拉上岸，這時候才發現，幾十個沒有找到木頭的弟兄已經被淹死。

    萬式炯把他們葬在江邊，直接往浦口火車站奔去，已經沒有時間給張子文感懷，因為鬼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打過來，現在團崎支隊不知道被那個部隊擋在浦口外，如果鬼子從下關一帶渡江而過，那麽浦口將三麵受敵。

    行至浦口火車站，車站門口擠滿了等待火車的人，有國軍弟兄有逃難的百姓，不過百姓已經被趕到火車站外，等待上車的都是從南京九死一生過江的國軍弟兄。

    萬式炯帶著弟兄們通過了崗哨，往裏去張子文就開始打聽，問了半天才問出來。

    昨天，74軍司令俞濟時有路子找了1艘小火輪1次可以裝300多人，經過一夜的忙活拉走了第74軍的5000多人，第88師有一批木船把第88師搶運出去2000多人。他們都是中央嫡係部隊，所以已經在今天早上登上最早一班火車撤走了，中午的的車剛走不久，上麵有憲兵部隊和87師幾個部隊的，說完還嘮叨一句說下午還不知道有沒有車了。

    萬式炯黑著臉回來了，告訴弟兄們，能做火車的坐火車，不能坐火車的還成建製已經往合肥方向撤退。

    張子文聽著萬式炯的話和他黑著臉回來，張子文就知道103師隻能靠兩條腿了。

    “我們先沿鐵路退向滁州方向，沿途能搭火車就搭火車，不能搭火車我們就行至滁州再想辦法。”

    萬式炯定下基調，帶著103師殘部出了浦口，一路向西而去。

    天黑了下來，已經沒法再走了，加上大部分弟兄衣服都是濕的，大冷的天能扛到這裏已經很不錯了，好不容易才找了個火，生一堆柴火，把衣服烤起來。

    張子文在的地方已經是背風處，可是12月分穿一件單衣還是濕的誰受的了，都冷的直哆嗦。與103師相隔一千多裏地的川軍弟兄同樣正穿著單衣躲避北方的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