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覺醒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我們萬眾一心，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前進！前進、進

    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九日，張子文已經在街頭站了一個小時，前天帶著馬小寶從嶽陽順江而下赴武昌履行自己對盧青蔓的承諾，今日早上下了船還沒趕往盧家就遇上了武漢大學學生在街頭表演。

    張子文來時碰上了他們正在演街頭劇，演的正是鬼子在南京屠殺無辜，張子文眼眶紅著看完話劇，後麵學生接著演唱《大刀進行曲》、《抗敵歌》等激勵人心的歌曲。最後演唱的《義勇軍進行曲》讓張子文心中保家為國的思想刻在更深處。

    “鬼子屠殺我們兄弟，欺淩我們妻女，搶奪我們土地，該怎麽辦。”

    一個學生站在舞台上高聲說到，底下的百姓們殺鬼子的話紛紛脫口而出。

    “我們是學生、商人、工人殺鬼子的事軍人的職責，但現在國難當頭，國家積弱多年政府無力供應全部軍隊，前線的將士在與日軍搏殺，卻缺衣少食，川軍的將士在魯南冰雪中仍穿著單衣草鞋於日軍作戰。皖北大地百萬將士正缺少糧食衣物……”

    張子文知道現在皖北等地日軍集結部隊正於皖北攻打徐州一帶，國民革命軍數十萬部隊於第五戰區集結，以麵對日軍來勢洶洶的進攻，什麽時候變成百萬大軍了？

    聽到國軍將士正在前線為國而戰，百姓們紛紛捐錢捐物，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的範圍內希望能讓為國而戰的英雄們能夠吃飽飯。

    一個工人拿著手上剛從船老板剛結的工錢，看看攤上的燒餅，勒緊褲腰帶把十幾個銅子放到募捐箱中，學生完全沒有察覺，可是張子文卻看的清清楚楚。

    “小寶，去買幾個燒餅給那個老漢。”

    馬小寶自然也看到，趕緊跑到燒餅鋪子買了幾個燒餅。

    “老哥，最近碼頭活怎麽樣。”

    張子文攔住老漢，但又不好隻說，隻能先穩住，能餓著自己捐錢老漢自然也有自己的尊嚴，直白的說張子文怕傷了老漢的心。

    “長官打聽這個幹嘛。”

    張子文為了上盧家找萬式炯拿了一套新軍服，萬式炯聽聞張子文要去盧青蔓家中給張子文提前掛上戴之奇沒有給張子文掛上的少校軍銜，老漢在碼頭上混生活也也有幾分眼力見，知道張子文是個軍官。

    “這不是馬上過年了，家裏做生意的，想從武漢進貨。”

    張子文話一出口，老漢臉就黑了下來，有些軍官抗戰為國，一些軍官卻暗發國難財，老漢在碼頭上可見過不少，當然對眼前這個軍官沒有好臉色。

    但出於畏懼又不敢走，隻好如實相告，這是馬小寶已經把燒餅買了回來。

    “老哥你看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麽多，分兩個給你，算是跟你打聽事情的報酬怎麽樣。”

    老漢聞到燒餅的香味已經咽了幾次口水，不過誰知道眼前的軍官打的什麽主意，寧可餓著也不回話。

    張子文見老漢不接燒餅心裏就覺得不對，一般人是不會拒絕的，一個燒餅又不值幾個錢。

    “老哥莫不是把我當成黑心軍官了吧？”

    老漢聽到張子文的話，心想如若不是你打聽碼頭的事幹嘛。張子文見老漢臉變了變就知道，這老漢是把他當成黑心軍官了。

    “老哥聽說過103師沒有？”

    103師在黃陂駐紮了兩個多月，武漢這個地方多少還是有人知道的。

    “103師？月中從漢口碼頭去嶽陽的103師？”

    張子文聽到老漢說103師撤到平江去的事心裏一喜，隻要知道就好辦。

    “老哥可還記得去年六月到八月在黃陂有個103師。”

    老漢點了點頭，張子文才繼續說。

    “那老哥可還記得103師月中撤走的時候還有多少人。”

    “沒仔細看，估計有個五六百人的樣子。”

    張子文把103師一萬多人打到隻剩五百多人的事跟老漢說了一下，老漢才接過張子文的燒餅。

    “長官啊，可憐了你們，辛辛苦苦從貴州跑出來，一萬多後生啊，苦了你們了。”

    張子文隻要提到死去的弟兄們心裏就難過，一萬多條命啊，這一萬多都是弟兄都是老鄉，怎麽能不難過。

    “老哥剛才沒幾個錢怎麽還全捐了。”

    “唉，沒幾個錢啊，老板就給了這麽多，我下午多扛點掙多點再捐，不能再苦了前線的後生。”

    老漢的話讓張子文更難受，張子文原本是想提醒老漢，留著錢吃飯，可沒想到老漢以為是自己捐少了。

    “老哥來再吃一個，胃口不好，吃不下。”

    張子文見遞過去的兩個燒餅老漢已經吃完，老漢好像沒吃飽，把放在手裏做掩護的燒餅遞給老漢。

    老漢不是傻子，到現在還不明白眼前的軍官是個好人，梗咽著接過張子文的餅老漢把餅拿起來走到對麵去給一個乞丐。

    馬小寶見張子文好心給老漢買了燒餅，老漢不說一聲謝謝就起身，剛要說什麽卻被張子文拉住。

    老漢把餅給對麵的乞丐是因為那乞丐是個啞巴，乞丐本來就沒多少人喜歡，更何況還是個啞巴乞丐，要不是老漢每天一個饅頭估計早餓死了。

    乞丐拿著餅就吃起來，老漢回頭給張子文道謝，張子文點點頭就要走。

    張子文聽見身後有吵鬧聲，回過頭來剛才的老漢正拉著那乞丐，乞丐拚命的往募捐箱走。

    “幹嘛呢，別擋著，大家還要捐東西呢。”

    張子文看學生嗬斥老漢兩人，老漢拉著乞丐連忙跟那個學生道歉，心裏有些過不去，回過頭來看看到底什麽事。

    “他們也沒做什麽，這樣嗬斥對的起你學生的身份嗎，忘了你們學校的校訓？”

    武漢大學前身國立武昌中山大學1919年定校訓：樸、誠、勇。

    因為盧青蔓是武漢大學的學生，張子文也就多了解了一下武漢大學，聽到張子文的話，不知畏懼張子文軍官身份還是想起自己校訓中的樸字，學生沒敢搭話。

    “老哥，怎麽了？”

    張子文打算問問是怎麽一回事，管都管了不如弄明白。

    “他往這邊跑，我怕他犯傻就拉住了他，我也不知道他要幹嘛。”

    老漢是擔心這乞丐搶募捐箱裏的錢才拉住他。

    “先放開他，我在這不會出什麽事。”

    老漢聽到張子文的話，放開了乞丐，乞丐繼續往募捐箱走，老漢又想拉住乞丐，馬小寶上前擋住老漢，老漢隻好作罷。

    學生因為張子文不敢趕乞丐，隻好讓他往募捐箱走，乞丐做的事讓所有人震驚。

    乞丐走到募捐箱前，用全是汙垢的手，從早辨認不出顏色的棉服裏掏出三個銅子放進募捐箱裏，然後回過頭對著張子文傻笑。

    這一刻，在場的人，心裏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愧疚、難過、悲憤……。沒有一個詞能表達出來這一刻在場人心中的情感，感性的女生已經留下眼淚，張子文眼睛像是進了沙子，有一些難受。

    “鄉親們，謝謝你們，雖然現在我不在前線但，我要替前線的弟兄謝謝你們。”

    張子文無法表達心中的情感，隻能流著眼淚不停的感謝，剛才的一幕和現在的一幕都被不起眼的記者進膠卷之中。

    “老哥我有錢卻還有別的用處，你們拿著太多錢也不安全，這十塊大洋你收好。”

    張子文從馬小寶那拿了十塊錢，希望這老漢和乞丐能過的好一些。

    “這可不行，你們當兵吃響，這是用命換來的，我不要，要不是我老了，我也上前線去打鬼子。”

    老漢死活不接，張子文沒辦法最後降到兩塊老漢才接下，這兩塊大洋在川軍部隊裏就是買命的錢，除103師外的貴州部隊也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