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張力直勾勾的看著這個獵人出身的優秀戰士和軍官。

    太過於順風順水也不是好事，對於人心的磨練就不到火候。

    “吃不吃得掉是一回事，有沒有命令是一回事。

    你唐鬆再能打也是團長教出來的，團長能教你也能教別人。

    你們碰上了一個好長官，所以覺得沒什麽。

    當初團長從江陰打到南京，再到收留你唐鬆的教導大隊，吃過多少苦你是不知道的。

    這一路中吃苦最多的就有大力，也就是四營的營長。

    他空手換槍管，背著弟兄跑了過整個城，團裏的機槍手有一半是他教出來的。

    我都不如他，你唐鬆何德何能？”

    作為從江陰活下來的幾個人之一，當初如何現在如何一清二楚。

    活下來的弟兄，哪怕是掛名的張清那個不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見唐鬆沉默不語，張力知道他不服。

    “不說其他，就說說我們獨立營，補充團戰死弟兄的撫恤金。

    二十個現大洋，在川軍裏頭夠買七八條人命了，可是這僅僅是戰死的第一筆撫恤金。

    以後烤煙廠還會從弟兄們的分紅裏一點一點的給戰死弟兄的家裏人。

    烤煙廠怎麽來的？用弟兄們當初的那點軍餉夠？還不是團長一點一點弄過來的。

    你還有什麽不服氣，你有什麽資格不服氣？

    論殺鬼子？如果不是團長要照顧大局他殺鬼子能比你弱？”

    在場的隻有幾人是從南京退下來的，613團的老人更是隻有張力一個。

    整個帳篷裏安靜的如若無人，隻有張力粗重的呼吸聲，代表著他的憤怒。

    “文知均，帶全隊移動到周村西麵，圍堵日軍。

    唐鬆負責後勤任務。”

    張力徑直出門，文知均站起來拍拍唐鬆的肩膀。

    “唐大哥怎麽辦？”

    唐鬆一腳直接把罵人放倒在地。

    “老子到現在才回過神來，你們幾個是把我當槍使啊。”

    又是一拳重重打在三小隊隊長的臉上。

    其餘幾人隻能眼睜睜看著，深怕自己也挨上。

    “他麽的～”

    啐了一口，走出帳篷。

    “來一隻。”

    張力沒有走遠，就是等著看唐鬆能不能反應過來。

    剛才那番話是說給所有人說的，因為教導隊老兵死在新兵之前。

    現在也就五六個老兵，當初可是有七十人。

    十四分之一，這個比例看起來是多麽大，實際卻是這麽小。

    “隊長。”

    張力擺擺手，示意不用說。

    時間在煙頭一亮一滅中悄然流逝。

    煙短一分，唐鬆懂一分。

    “小饒麻煩你了。”

    張力站起來對警衛說到。

    戰場在防禦外抽煙是大忌，帳篷的燈光都用樹枝遮的死死的。

    有多人是在抽煙中被鬼子一槍放倒。

    戰場生死，由不得半點作假。

    “隊長，你看我是不是可以不去後勤了。”

    張力笑而不語，去後勤是去鍛煉唐鬆的性格，怎能不去。

    大力卻是十五分鍾檢查一次，出發前檢查了四次，唯恐出錯。

    龍二對於這個相對一般的主官是又氣又笑，最後隻能由他去。

    而補充團的其他三位四位主官，老杆子人老成精，上次事斃手底幾個人統統被革職。

    馬奇變得穩重，比張子文還坐的住。

    毛文光也是顯露出對第二團副的進取之心，尤為積極。

    張子文把一切看在眼裏，不說破不道明。

    “陸文青，去通知四營，出發。”

    饒湘韻在這一年中培養出了一個排的電台人員，加上他的同學來投奔的。

    補充團在文化方麵已經今非昔比，至少寫標語的人有了。

    以前都是認字而不會寫字，要這些家夥認識字已經很難，寫字是要了他們的命。

    老杆子到現在還認不全，簡直是冥頑不化。

    一遍思索，一遍前進，看到周村燈光時已快到三點。

    這是的人是最累的，睡的最死的。

    當然就成了夜襲最好的時間。

    “大力，你自己安排人手進攻，我是來看著的。”

    大力難以置信的轉過頭。

    “快點去下命令，龍二你給我呆在這，別想做小動作。

    大力還不去。”

    大力拔腿就跑，比在九連的時候還膽小。

    “龍二，你說說，大力會怎麽打。”

    龍二咧著嘴就靠了上來。

    “龍副營長，你這兩顆虎牙跟僵屍一樣，大半夜挺滲人的。”

    陸文青見龍二樣子搞笑，打趣了一句。

    龍二對於張子文是害怕到骨子裏了，陸文青這句話就讓他閉了嘴，他還真擔心嚇到張子文。

    “周營長不會詭道而行，而是堂堂正正的用炮連轟，機槍連壓製，他自己帶著步兵衝鋒。

    最多也就來點小動作，佯攻，圍三缺一他是不會用到的。”

    張子文露出嘲諷的笑容。

    真當大力是傻子不成，越是墨守陳規之人，在戰場上死的越快。

    大力能從一場場戰鬥中活下來，靠的不止是運氣。

    隱蔽是一門學問，更是戰術中不可或缺的。

    古往今來，戰鬥中有奇兵的就跑不了隱蔽二字，不過是方式不同而已。

    大力一出手，龍二就被驚呆了。

    不是圍三缺一，不是佯攻，而是采用最笨最有效的辦法，跟著炮火前進。

    四營摸到周村之外，然後就是猛烈的炮火從村口往村裏延伸。

    這些炮火自然避開了教導隊的位置。

    炮火剛停，四營就衝進了村子裏。

    比炮火，比火力，四營是補充團最強的。

    日軍哪裏見過如此猛烈的攻擊，碰到的中國部隊從來都是炮彈不夠用，子彈不夠用。

    現在卻是輕機槍開路，重機槍壓製。

    “怕是有點浪費彈藥啊。”

    這樣的攻擊密度，張子文都覺得太奢侈了。

    不過這正是他的夢想，從來都是日軍利用充足的火力壓製中國部隊，現在卻反過來了。

    “告訴大力，攻下周村後立刻破壞交通，往北麵二營集合。

    通知張力，給我迂回到八塘的左翼去，硬骨頭在哪裏。”

    張子文不在看戰果，這場戰鬥不會有太大的波折。

    除非日軍個個綁著炸彈拚命，不然兩個中隊都沒戲。

    唐鬆看著周村竟然一下就被四營攻破，難免有些不敢相信。

    小伍更是有力使不出，這剛準備動手呢，主力就衝了進來。

    教導隊根本沒起到大作用。

    小伍不甘心就帶人迂回到村子的南麵。

    東麵主紅，北麵有二營，西麵有教導隊主力。

    隻有南麵還能有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