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無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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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山門之時,穆長寧將宮無憂背在背上,徑自衝向山門,守門的弟子隻看到一道碧色流光極速地從眼前劃過,剛想出聲喝問,手中便被塞了一塊身份玉牌,隨後便隻能木愣愣地目送著那個人影飛速離開。
“這誰啊,怎的風風火火的?”另一個守門弟子也是一愣,不過在見著那塊身份玉牌時,便知是門中弟子了,還極可能是某位前輩。
那弟子端詳了片刻身份玉牌,眼睛猝然一亮,“是丹峰的廣寧師叔!廣寧師叔回來了!”
廣寧真人的名號,在蒼桐派年輕弟子中早已如雷貫耳,無論是她師從訥言真尊,還是本身極高的天賦實力,都淩駕於曾經的蒼桐四傑之上,足以成為整個門派乃至中土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門派的弟子一代一代地翻新,前人的事跡自是成為激勵他們的楷模和榜樣,穆長寧在門中年輕弟子裏可是有著不少擁躉存在,隻可惜廣寧真人素來深居簡出,又時常在外遊曆,真正有幸得以一見的機會卻不多。
守門弟子捧著玉牌麵頰泛紅,有種難言的激動興奮,另一名弟子同樣熱血澎湃,可旋即又蹙眉道:“廣寧真人行色匆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拿著玉牌的弟子垂眸沉思:“方才見師叔背上似乎駝了個姑娘……”
二人麵麵相覷,又討論不出個所以然,隻能訕訕作罷,商量著過會兒再將玉牌送往明火峰去。
穆長寧來不及去執事堂登記,一路直奔慕衍的小寒峰,一路上撞見了不少人,她也沒工夫多打招呼了,橫衝直撞毫無章法。
楚寒楓駐足原地,摸了摸下巴遙遙望去,目光微閃若有所思。
宮無憂此刻隻剩了一口氣,奄奄一息地趴在她背上,呼吸幾不可聞。
穆長寧能試的方法都已經試過了,最後還是靠著一粒九轉還魂丹給她吊著命,否則即便這五日,隻怕宮無憂也撐不過去。
慕衍本是在洞府中整理藥田,一道靈光飛入手中,他看完之後麵色微變,揮手便將洞府禁製打開,穆長寧長驅直入,慕衍便一路將她引至一間竹屋內。
“師兄!”
穆長寧將宮無憂放置竹榻上,還待說什麽,慕衍看了她眼,沉聲道:“你別急,我先看看。”
穆長寧乖乖立在一側不敢出聲打擾,隻定定看著慕衍動作,卻隻見他麵色愈漸凝重,眉心也隨之緊緊攢起。
待到慕衍收了手,穆長寧忙問道:“師兄,無憂她……”
“這姑娘傷得……”慕衍不知該怎麽說,隻歎了一聲道:“得請師尊來看看。”
他朝安臨峰發了一道傳訊符,見穆長寧灰頭土臉麵色發白,極憔悴的模樣,扣起她的腕子探了探,無奈道:“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慕衍把她按到一邊椅子上,拿出幾粒丹藥,盯著她吃下去:“你現在極度力竭,氣血損耗嚴重,先坐著別動。”
穆長寧一路趕過來,幾次逼出精血催動鮫綃帕,就怕自己太慢,耽誤了無憂的傷勢,到現在早已經是頭重腳輕,若不是咬牙硬撐著,隻怕連站都站不穩了。
一會兒功夫,蘇訥言就過來了,穆長寧又立刻站起來,蘇訥言匆匆掃了眼,下巴點了點門外,對她說道:“出去,把自己收拾幹淨了。”
“師父……”
“你先看看自己是什麽鬼樣子!”蘇訥言不由分說,柔和的掌風將她送至門外,隨之而來的便是緊閉的門扉。
穆長寧心知蘇訥言這是要支走她,在原地站了會兒,便轉身先回了明火峰。
這邊蘇訥言對宮無憂的情形也是一籌莫展,慕衍想了想道:“師尊,這位姑娘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反噬了,心脈處的切口,是被利齒咬斷的……”
“是蠱蟲。”蘇訥言隻淡淡瞥了眼,搖頭歎道:“本來早該死了。”
“是,但師妹似乎用九轉還魂丹為她續著命。”
蘇訥言一言不發,憑穆長寧如今的本事,要煉九品丹藥隻怕還夠嗆,而當初她從極陰之地帶回極地之手與無目之蛇時,蘇訥言就曾給過她三粒九轉還魂丹,如今用在這個人身上……
“浪費了。”蘇訥言搖搖頭。
一個必死之人,即便用了九轉還魂丹,也回天乏術。
慕衍微微一窒,“師尊也沒法救?”
“救?你拿什麽救?”蘇訥言斜睨向他,“給她再找來一顆心?還是憑空捏一個出來?”
慕衍啞然,蘇訥言擺了擺手,揮手打開房門,見穆長寧穿戴整齊換了身行頭,又巴巴地等在門外,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看,目露微光:“師父……”
蘇訥言隻問她一句話:“草木沒了根會死,人沒了心可還能活?”
穆長寧渾身一震,眼眶泛了紅,訥訥問道:“師父……也沒辦法?”
蘇訥言長歎一聲:“長寧,你師父我也是人,不是神仙,更不是十殿閻王,管不了人生死。”
身處空間中的望穿聞言跟著垂下眸,他也知道是這個結果,若是有辦法,他早便想到了,可到底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
“有。”蘇訥言一本正經點頭,穆長寧眼睛一亮,便聽他幽幽說道:“上古有息壤,生生不息,永不減耗,若能有一塊息壤,植入心房,興許可行。”
穆長寧眸中的光亮一點點暗下去。
息壤,她去哪裏找什麽息壤?
蘇訥言閉了閉眼,沒問她這幾年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這個救回來的是什麽人,又為何要帶她回來,隻是上前給了她一隻小玉瓶,“這裏麵的靈液,還能讓她撐一段時日,有什麽要交代的,盡快吧。”
他拍了拍穆長寧的肩膀,徑自離去,慕衍頓了頓,同樣無奈離開,隻餘穆長寧怔怔立在床邊,捏著手中的玉瓶,不知所措。
這麽多年,她早也見慣了生生死死,自己也曾在生死邊緣間徘徊過,獸潮期間,隕落之人更是動輒成百上千,血流成河,可這還是第一次,以這樣一種方式正視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