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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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信嗎?
莫羨臉色開始發白。
江廷東看著她,“小羨,雖然我討厭他,卻也不屑用這些話汙蔑他,你要不信,先看看這些吧。”
他說著,將一個文件袋遞過來。
莫羨接過,目光膠著在上麵,拆開袋子的手指輕顫了下,裏麵,是一疊照片……
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
照片上的人,一個是五官極有辨識度的嶽剛,另一個,是陳榮和。
捏著照片的手緊了緊,越看下去她的臉色越發蒼白,最後目光停留在其中幾張上,“這是那天……”
江廷東點頭:“沒錯,這個地方就是中心醫院附近的小茶館,這張照片是從對麵監控調出來的,嶽剛的衣服你應該不陌生。”
怎麽會陌生……
她皺眉,“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的那天。”
聲音啞澀,如果說照片上的時間可以作假,她的記憶卻不會作假,她清晰記得那天,因為心內的緊張,她從進那小茶館開始,就下意識將周遭的環境掃過一遍,包括茶館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客人……
現在,這張照片上不甚清晰的畫質上,茶館內的情形與她的記憶重合。
陳榮和在她第一次見嶽剛後,就跟嶽剛見了麵。並且,不止隻在那一天,更不止一次。
小羨。”江廷東起身,走到她旁邊的椅子上,似是想伸手安撫她,手頓了下,到底是拍在她的肩膀,“抱歉,我目前隻能查到這些。”
他的聲音歉疚,走到她身前,半跪下身子,兩隻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江廷東握得緊緊的,“小羨,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嫁給他,我知道你想跟我劃清關係是為什麽,可是小羨,沈白這個人,太深了。”
他看著她的目光,恨不得將她揉進眼睛裏一般,愛憐著,保護著,閉上眼就能藏起來,誰都不能看到。
小羨,讓我幫你,好嗎?”
莫羨愣怔怔的,在他的目光裏幾近恍惚……
這是……
江廷東啊。
從少年時的懵懂,到長大後確認心意,寵了她愛了她這麽多年的人啊,是……
她曾一心要嫁的男人啊……
恍惚中,她抬起一隻手,忍不住就觸在他眼角,小心的,生怕他消失不見似的,描摹著他的眉眼……
廷東。”越發暗啞的聲音像從外麵的夜色裏蔓延出來一般,她眼神裏閃著奇異的光,“我爸剛死那天,你家裏來退婚,你知道嗎,退得很簡單,就是單方麵通知我而已……”
小羨……”
噓,你先聽我說。”她眼睛直直望著他,目光穿過悠長的歲月,仿佛就看到那個帶著痞氣的少年模樣,她聲音定定,“你肯定會覺得我哭了吧,我以為我也會哭。但沒有。”
她聲音幽遠,像是陷入沉沉的回憶,“我媽受不了刺激發了病,子晴哭得快昏死過去,我死死抱著我媽,就怕一鬆手她就從窗戶跳下去,我把子晴擋在身子後麵,就像你從前站在我麵前一樣,我就看著你家裏人站在那裏嘴巴一張一合,每多說一句,子晴就哭得更厲害,後來他們走了,子晴問我,’姐,我們以後怎麽辦啊’,我跟她說沒事,別怕,有我在,沒事都會過去的……”
我沒哭,根本沒空去哭。”
江廷東眼睛通紅通紅。
她嗓音低低,奇異的平靜裏,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你以前總說我這人死倔,現在我發現倔也有倔的好處,我那時候不敢想別的,腦子裏就一個念頭,就是撐下去。我爸沒了,我媽和子晴還得靠我呢,我要是也崩了,趙家就完了。”
那晚上,你家人走後,討債的就來了,家裏的東西被砸的砸,搬的搬,我想先讓我媽進醫院,可沒人收她,可這些也難不住我,以前跟你打過架的那夥混子,我找他們借了錢,嗯,高利貸,租了間公寓,讓我媽和子晴藏著住……”
她的手輕輕落在他眼下那道橫亙的疤上,“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想問你為什麽那段時間不見了嗎?因為那原因要是我不能接受,我會怨你,要是我……能接受,我會怨我自己。”
小羨……”
自欺欺人是嗎?”她抬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捶了下,“東哥,我這裏太悶了,那時候我住城中村的出租屋,整宿整宿睡不著,就捂著這兒大口大口的喘氣,跟要憋死了似的。東哥,這裏頭就那麽拳頭大點的位置,滿了就裝不下別的了……”
江廷東抓住她捶在自己心口的手,聲音暗啞,眼睛通紅,“小羨,你……受苦了,我沒想到,真沒想到會到這樣,我要是知道,怎麽都不會……我就是個混蛋,小羨,不要折磨自己了,你把這些都放我身上吧,我替你背,我給你擋,就算你暫時不會離婚……”
莫羨搖頭,眼神一抹荒涼,“你還不明白嗎東哥,我們回不去了。以前你對我好,我到現在想起來心裏都暖烘烘的,可也因為這樣,我才不能再回頭,東哥,你認識的小羨,早就沒了。”
江廷東緩緩站起,抬手把她往懷裏帶,莫羨搖頭,胳膊撐在他胸膛,隔開兩人的距離,她抬頭,看他的目光明滅恍惚,“東哥,今天的事,謝謝你,真的,那天我的話那麽過分你還願意幫我,但我們……就到這裏吧。”
寂滅的燈光裏,滿桌熱菜已冷,紅泥小灶已熄,她的聲音縹緲又真實……
東哥,你放過我吧,我也……放過你了。我們,就到這裏吧。”
她將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裏抽出,他攥得緊,她手背通紅,從椅子上起身,離他一步,江廷東就看著她對自己笑了下,像積年的雪,像沉默的河,然後她緩緩走出了這間房子,消失在漫無邊際的夜色裏。
江廷東站在那裏,低頭看自己的手心,仿佛就還有她的溫度似的,他抬手,那隻手覆在自己的眼睛……
似是良久,房間裏,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東哥,不是吧,你哭了?就因為趙莫羨?”
聲音訝異,還帶著三分諷刺和妒意。
女人緩緩走到他麵前,衣裙飄飄帶起一陣香風,柔軟的手搭在他肩頭要安慰他,卻在下一瞬尖叫出聲。
江廷東驀地抬頭,一手掐著她的脖子將她的身子一把推到牆邊,他嘶啞著聲音,“我說過,別提她。”
東……咳咳……東哥,我……我記得了……”
他掐得卻更緊了些,女人憋紅了臉,快要窒息的痛苦裏,聽到他說:“還有,別叫我東哥。”
女人一個勁兒的點頭,下一瞬被他粗暴的摔在地上。
江廷東眼神痛苦壓抑,像一頭被困的野獸,卻又散發著狠厲的氣息。
地上的女人因著他粗暴的對待咳嗽不已,但氣息平穩下來後,喉嚨裏卻是一聲,眼睛裏水光瀲瀲,她跪爬著到江廷東腳下,用舌頭舔他的鞋……
賤人!”江廷東一腳踩在她後背,女人身子趴伏下去,胸前白肉擠出,“是,我是賤人,我是賤人……江少,求你罰我吧……”
江廷東眼底的暴虐肆漲,一腳將女人踢倒在牆邊,他抓起她的頭發,把她的頭按在自己下腹,眼神陰鷙冰冷,女人越發柔媚,順從的用嘴去咬開他的褲鏈……
晦暗的夜色,隱藏了太多的不堪和秘密,他們小心翼翼的隱藏,戰戰兢兢的將自己武裝,任由秘密腐朽,不堪發酵。
他們欺騙著自己,當下一個天亮到來,一切都會是美好的樣子。
……
莫羨站在巷子外,看著麵前的男人,清冷絕欲,矜貴致命,隻嘴上一處破了的傷。
果然還是……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
這樣的認知像一張無形的密不透風的網,她身在其中,幾近無法呼吸。
沈白看著她,“我來接你回去。”
接我?對……是……今天是同房的日子……嗬……我怎麽忘了。”她彎著唇角,“沈白,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在這裏嗎?”
他沒有說話,看她的眼神古井無波。
她被刺痛似的,眸子晃動得厲害,堪堪向他走近,“你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看在眼裏,看著我做的那些是不是覺得特可笑?”
你看,到現在你還是不問,你就那麽自信?就不怕我會給你戴頂綠帽子?”
她聲音拔高,眼神帶刺。
你不會。”他說,眼神依舊平靜,平靜得……讓她無法平靜。
是,是……我不會,你說的沒錯,你看,你又說對了,沈白,你怎麽能那麽……”
強大。
強大得,讓她覺得自己,渺小,可笑,自以為是,連同那些報複的念頭,都變得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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