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聽話,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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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是在淩晨的時候被直接叫起來的,沈白擰著眉:“她還沒醒。”
何醫生意識還在神遊,迷迷糊糊:“哈?”
沈白唇角微抿,單手扯了何遇往房間走,何遇這才清醒過來,“哎你等下……你說我小嫂子還沒醒嗎?我能有……”
後半句話停頓了好一會,因為他被沈白幾乎是扔到的莫羨床邊,他抓著衣服順順呼吸,“……我能有什麽辦法啊……”
嘴裏這麽說著,還是朝莫羨看去,眼前模糊,剛要說話,他眼鏡就被遞過來,何遇接過戴上,“你還真是什麽都想到了啊。”
嘟囔著,他看了下莫羨,“這沒啥問題啊,就是得等,而且以目前來看,小嫂子她很可能緩過來後也得睡著。”
睡著?”
何遇點頭,“人的身體很奇妙的,會自動調節。小嫂子連日來休息不足,今天又受到……咳咳,驚嚇,就算是藥起了效力,身體也得緩過來才會醒,你說你淩晨四點把我抓起來就為了這個?我不是跟你說了個人情況不同的嗎?”
何遇說著,突然頓了下,“沈白,你不會是……一直沒睡,在守著吧?”
語氣帶著些不可置信。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沈白嗎?
就算是他們哥們幾個約他出去聚,他也會考量了時間,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才會答應,這個工作狂,除了工作,什麽時候因為其他的熬過夜?
何遇瞪眼看著沈白,他卻沒有解釋的意思,眼神仍落在莫羨臉上,似在問他,又像是問自己:“那她為什麽,一直在哭。”
什麽?”
他轉過頭:“阿遇,她在流眼淚。人昏迷了,睡著了,也會流眼淚嗎?她這樣的情況,正常嗎?”
何遇怔了下,低頭去看,才看到莫羨臉頰臉側在燈光下泛著濕潤的光,仔細看去,眼角處不停滲出眼淚,並不很多,但卻一直在流。
她這樣多久了?”
從我發現就有,輸液後有兩個小時沒有哭,從兩點開始,斷斷續續到現在。”
何遇皺眉看了會,緩緩直起身子,“沈白,她的低血糖症狀並不是太嚴重,不排除精神上壓力太大,再有,我觀察她的樣子,應該是屬於睡眠狀態,所以,她大概是做夢了,夢裏的人,事,讓她哭的。”
沈白眼神微眯,伸手蓋了蓋她的被子,“嗯,我想到了。”
何遇推推眼鏡:“或者,你可以試著,聲音別大了,低一點喊她……”
他沒再說下去,因為沈白搖頭:“不必了。”
他伸手,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淚珠,“讓她睡著也好。醒了,大概就睡不著了。”
何遇一愣,大概因為他的聲音太平靜,平靜得反而不正常,輕咳一聲,何遇說,“沈白,你是不是內疚了?”
頓了下,他道:“其實吧,小嫂子這事還真不好說是精神上壓力太大導致崩潰,還是身體連續熬壞的,但我覺得,你要內疚是應該的……”
沈白回頭,皺眉看他。
何遇笑了下,“你看啊,人是嫁給你的,是在你沈宅裏住著的,還是大晚上被你帶進我那房子的,不管怎麽聽都跟你跑不了幹係吧,我估計啊,人小嫂子心裏也有數,就算是醒來也得怨你……”
你想多了,我沒有內疚。”他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我知道你想打聽我在房子裏做什麽了。”
何遇摸摸鼻子:“還是你了解我。”
我差點讓她崩潰了。”他聲音平穩無波,“我帶她進了鏡麵房,沒告訴她鏡麵裏的都是假的。”
何遇倒吸一口氣,“我靠!沈白你瘋了啊,雖然現在這個年代開放得多,但哥幾個平時玩的可都是情趣,你這可就太狠了啊,小嫂子這種類型的,就一個嘴上強,不崩潰才怪!”
我知道。”他目光定定落在她臉上,“但有些事,必須絕了後患。她心裏動搖的決定,逼她,我也得讓她做。”
何遇張張嘴,說不出話。
沈白抬手揉揉眉心,“我做事,從不後悔,意思就是,不管這事做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我能擔。”
那如果……她要恨你呢。”
緩緩的,何遇聽到他用不變的語氣說,“你以為,她現在就不恨我嗎。”
但沈白……”
何遇的話還未說出,敲門聲就響起,接著是管家的聲音:“少爺,您睡下了嗎?”
什麽事。”
管家推開門,先向何遇躬身打過招呼,又對沈白道:“少爺,沈園那邊來電話問咱們這邊明天幾點來合適,說是打太太的電話打不通,就打到座機來問了,說那邊要提前準備,因為我不清楚太太跟老爺那邊說過什麽,所以暫時沒有回複,他們還在電話裏等著回……”
讓他們滾。”
他聲音不大,瞬間的壓迫卻徑直傳到了管家周身,管家垂頭,“我明白了,我這就下去回複。”
門關上,何遇看一眼門口的方向,再看一眼床邊的人,“沈白,沈伯的性格你最清楚,你越這樣,他越不會罷休。”
他似笑了下,笑意極淡極冷,“他從我這裏找不到成就感,隻能對我身邊的人作威。”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
他敢伸手,就不怕我給他折了。”
何遇歎口氣,到底沒再說什麽。
何遇跟沈白算是發小,沈白的性子變成現在這樣,跟沈從山關係僵成這樣,其中的原因他也知道一些,但具體的,當事人閉口不談,就連他家老爺子都拎著他耳朵提醒過他,跟沈白交朋友可以,但沈家的事少摻和。
何遇隱隱知道,沈家的事裏,牽扯到當年的一樁秘辛,一個,萬不可論及的秘密。
你回客房吧。”沈白回身:“有事我叫你。”
何遇推推眼鏡,“好,那我過去……待命。”
沈白朝他點點頭,何遇走到門口,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對了沈白,你這房間的燈,太亮了,這光照人眼睛,也容易激人精神緊張。”
見沈白眼神微眯,他又歎口氣:“大少爺,不是誰都跟你一樣,需要隨時保持最好的工作狀態,你這房間作為婚房的話,你也得考慮人小嫂子啊,尤其,現在還病著。”
沈白轉頭,目光落回到莫羨臉上,“我知道了。”
何遇這才出了門。
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
他站在床邊,房間中隻聞她清淺的呼吸聲,她除了臉色蒼白,便是睡著的模樣,隻是眼角不斷滲出眼淚,提醒著旁邊的人,她正在怎樣的夢境裏……
緩緩的,他俯身,兩隻手落在她枕頭兩側,他低下了身子。
莫羨就是在這個時候睜開的眼睛。
瞳孔覆了一層淺淺的淚珠,讓視線都模糊起來。
她眼裏團團的迷茫,像回到最初的混沌,看著眼前不甚清楚的,靠得她極盡的人。
閉眼。”
有低低的聲音,隔了幽遠的距離傳來。
她睫毛動了下,一顆淚珠就滑了下去。
溫熱的指腹擦過她眼角,“聽話,閉眼。”低沉的聲音又響起,她在陣陣的眩暈裏,緩緩閉上了眼。
睡吧,接著睡……”
在這個低沉微啞的聲音裏,她再次陷入沉沉的夢境……
在這個夢裏,她又回到收到父親遺書的那天。
父親的死訊和他的遺書,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給她送信的,是趙氏之前跟我父親好久的員工,他把信給莫羨,說這是趙總交代的,還說他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個趙總送個信,話裏話外暗示著莫羨,其他的他也幫不上忙。莫羨還未明白過她話裏的意思,就接到了父親的死訊……
哪裏還能再能想得起看信。
直到趙宏山的遺體火化,她終於給神誌不清的母親哄著吃藥睡下,也看著哭得睡著的妹妹,呆呆看著黑暗裏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就想起那封信。是了,父親托人給的,在他,決定自殺之前。
她拆了信,借著手機屏幕的光,看清了上麵的內容:
我的女兒莫羨,對不起。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應該已經去了。我是個懦弱的爸爸,不求你們的原諒,隻是莫羨,爸爸必須把害我們趙家的罪魁禍首告訴你。
沈白,沈氏集團的總裁。
是他逼我到現在這個地步,如果你不能逃得遠遠的,那麽就想辦法接近他,找到他的軟肋,毀掉他。否則,你們此後也會不得安寧。
父趙宏山,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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