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生身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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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芝在趙子晴的安撫裏,終於冷靜下來。
她看著莫羨咳得眼淚都流出來的樣子,冷冷的說,“晴晴,時間快到了,你下去等你爸,小心著點避著攝像頭。”
趙子晴點點頭:“放心吧媽,那幾個攝像頭已經弄壞了,不會留下把柄的。”說完匆忙跑了出去。
莫羨隻覺得嗓子裏被砂紙拉過似的,幹,疼。
他……要來做什麽?”出口的聲音更是艱澀難聽,她捂著脖子,手臂卻是綿軟無力,“趙宏山,他要來……做什麽,還是不死心嗎?要用我威脅沈白?”
她嗬嗬的笑,笑容牽動臉上的傷,疼意四溢,她感受不到似的,滿臉嘲諷:“我是個傻子,被你們擺弄這麽多年,想來我是隨了我媽,她大概也是個傻的,所以才看不清自己跟了什麽男人,所以才會被你鳩占鵲巢搶了家庭,嗬,可惜沈白不傻啊……”
她繼續笑,看著張蘭芝越發難看的臉色,似乎刻意要激怒她,她說:“沈家的人,從來隻有算計別人的份兒,這你應該比我清楚,沈白那樣的手腕,對自己都那麽狠的人,會因為我一個不足道的女人,就遂了你們的意?”
不,他不會的。要是坐以待斃,他就不是沈白了。你們算計來算計去,到底是低估了那個男人,你們會輸的,不管怎麽算計都會輸的,那個男人……不是你們可以算計的……你們會輸得很慘……”
你就這麽確定?”
嘶啞的男人的聲音。
房間裏安靜了一瞬,隻除了雜亂的腳步聲……
趙子晴回來了,她進了門就站定,往門外的方向看,莫羨抬眼,就看到黑色的影子從晦暗的光裏鑽了進來。
像是濃沉的黑暗孕育而出的怪物,那團黑影隻是出現,掀起莫羨又一番的記憶,她想起那個荒蕪的海島,想起呼嘯的風,想起江廷東的眼,也想起沈白在她麵前倒下的模樣……
你……”
隻說出一個字,嗓子裏已經被氣血擁堵。
這就是……她的生身父親嗎?
宏山……”
張蘭芝步子緩緩朝門口的人迎過去,她聲音不穩,身子都在顫抖,甚至連趙子晴在也顧不得了,徑直伸手去抱被黑色鬥篷覆蓋的人……
子晴還看著。”趙宏山伸手擋住了她,嘶啞的嗓音極難聽,甚至比莫羨上次聽到的時候還要陰鬱,他說:“我喉嚨在恢複期,不要讓我多說廢話。”
好……好,不說廢話……”張蘭芝抹一把眼角,看起來還是激動得很,也是,得知自己的丈夫“死而複生”的體驗想必大起大落,能做到她這般已是不錯了。
張蘭芝克製著自己,一把拉過趙子晴,她的手明顯的還在顫,“宏山你看,人在這了,多虧咱們子晴有主意,察覺她不對勁給她下了藥,別看她眼睛瞪得狠,沒力氣了,宏山你……放心吧。”
剛才還歇斯底裏的女人,在這個不露臉的人麵前,甚至帶了些討好,莫羨從前未發現的東西,在這個晦暗的房子裏,被放大凸顯出來。
原來,她從前認為的和睦的家庭裏,張蘭芝一直扮演著低一等的角色,這份婚姻,本就是扭曲的關係。
然隱在黑暗裏的趙宏山,隻是壓著嗓子嗯了一聲,他披著一團的黑,朝莫羨緩緩的走來。
你……還是來了。”
莫羨的聲音不比他的好聽,啞著嗓子看著她的生身父親。
終於來了……接下來是不是要再上演那次的戲碼,要開始威脅沈白了?”她顫抖的聲音止不住的諷刺,明知這樣或許會激怒他,或者說他們,她還是沒能忍住。
嗬嗬……”
鬥篷裏的人低低的笑了,他遮住了幾乎全部的臉,從莫羨的角度看不到他半點的表情,隻聽到他讓人難以接受的聲音說:“上次是意外,這次,是最後一次……”
說著他走近了莫羨,不知為何,莫羨看著影子,隻覺比她記憶中更高大了一些似的,莫羨在他的陰影裏瑟縮了一瞬,她抬頭看著他:“最後……一次嗎?既然如此……讓我做個明白鬼吧,雖然你這樣的人,大概是不念舊情的,但好歹,我叫了你這麽多年爸,以為你死了之後,還傻逼似的替你忙活這麽久,你就讓我死個明白,日後見了我親媽,也好跟她說說你有副怎樣的心肝……”
你給我閉嘴!”趙子晴氣勢洶洶,“你怎麽跟我爸說話呢!我撕了你的嘴信不信……”
晴晴!”張蘭芝急忙拉住她,“你爸還在呢,別插話,你爸爸自有打算。”說著安撫似的把她往後拉扯了下。
趙子晴冷哼一聲,“爸,依我看啊,您就告訴她無妨,她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我啊,還挺期待她待會的表情呢。”
趙宏山轉頭看了趙子晴一眼,雖然看不到他被包裹住的神情,但他的聲音裏卻顯然是帶了些寵溺的,他說:“既然子晴這麽說了,你想知道些什麽。”
說著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了下來,像一團盤踞在房間中的黑暗。
我……是誰。”
莫羨啞著嗓子,死死盯著他,似乎要刺破他黑色的偽裝似的。
你是我趙宏山的女兒。”嘶啞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餘光裏,莫羨看到張蘭芝慘白的臉,身形晃了幾晃,被趙子晴扶住了,趙宏山沒看到這些,或者他早就不在意這些,他加了一句:“你要不信,以後有活著的機會,我不介意讓你去做個親子鑒定。”
他嘴裏說著活的機會,然聲音裏陰鬱仿佛來自地獄。
莫羨扯扯嘴角,她已經麻木,攥著手心,她說:“我的親生母親,是誰,她在哪,我為什麽會在你們趙家,你們到底從哪裏……把我弄來的!”
你母親啊,姓莫。”大概因為大事將成,趙宏山心情格外好似的,對莫羨說:“‘莫羨’,就是她給你取的名字,我懶得再重新想名字,加了一個趙,就讓你戶籍落在了這裏。”
原來……
她……
姓的是莫……
莫羨,莫羨。
心內無聲的呢喃著這個名字,她第一次覺得,這兩個字連起來讀,真……好聽啊……
那個素未謀麵的女人,一定是個極溫柔的人吧……
記憶翻滾,她想起那些黑暗的記憶裏,趙宏山麵帶著笑的對她說,“記得你的名字是趙莫羨,來跟我重複……對,趙莫羨……”
他一字一頓,碎片似的記憶裏,她曾以為是耐心,現在才知道,這不過是……洗腦罷了。
那……我母親呢……她現在……”
死了。”趙宏山說得幹脆,莫羨瞳孔微縮,他身後的張蘭芝惡意的笑了下,趙子晴則是毫不掩飾的笑出了聲。
趙宏山說:“不過你要想看她的墓,怕是看不著了,因為我也不知道在哪,她是早就不想活了,才把你送到了北城。”
她……送我來的?”莫羨以為,她會出現在這裏,一定是他,是趙宏山搶來的……
這個地方,這個人,她的母親,該是知道他的品性的啊……為什麽,為什麽還要把她送來……
思緒炸開了似的,她滿臉的不可思議,張蘭芝此時輕笑了一聲:“宏山,這時候了就不必瞞著她了呀。”說著她走到趙宏山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肩,看著莫羨,“我告訴你好了,莫羨啊,你親媽沒把你直接送到趙家來,嗬……也多虧她沒直接送來,不然我怕是忍不住直接掐死你了……”
咳咳,媽……”趙子晴扯了下她的衣袖,大概讓她在趙宏山麵前收斂些情緒。
張蘭芝臉上的表情因著隱忍而扭曲,她說:“你那個媽,把你遺棄了,你知道西城那邊的孤兒院吧,嗬嗬……她就把你扔到那門口的了,你啊,個子不大,長得卻好看,那些孤兒院裏的大人都挺喜歡你,但是大人越偏心,小孩子就越討厭你。”
她惡意的笑,身子輕輕朝趙宏山歪了下,“宏山你還記得嗎,剛看到她的時候正被一群孩子打罵呢,嘖嘖,小孩子倒是看得清,知道你是個什麽貨色!”
廢話怎麽這麽多。”趙宏山嘶啞著嗓子說了這麽一句,張蘭芝聽出他話裏的不高興,不敢再過火,事實上,再次見到她的丈夫,她就處在恍惚和不真實感裏,因為失去過,甚至因此瘋癲過,這次趙宏山的出現她才格外的珍惜,這種扭曲的珍惜表現而出的,便是無底線的討好和迎合。
就像現在,趙宏山隻是語氣不好,她便反駁都不敢反駁,更不要說以前偶爾的發脾氣,她囁嚅了下,說:“宏山你別氣,我……不說了就是了……”說著轉了頭,冷冷看著莫羨:“聽明白了嗎,你親媽把你扔孤兒院了,要不是我們把你帶回來收養,你在裏麵遲早也被欺負死!”
說完有些小心的去看趙宏山的表情,可惜她的丈夫蒙在一片黑暗裏,她並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莫羨臉上的表情麻木裏帶著荒誕,他們已經沒了騙她的必要,她知道這應該是真的,她也想起那場夢裏圍著她大罵的一群人……
那不是張蘭芝,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所以那些是……孤兒院的人?
說不清心裏什麽感覺,許是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東西,顛覆了二十幾年的生命裏的所有的,她一時竟做不出該有的反應,整個人在麻木和敏銳裏掙脫不得……
那為什麽……為什麽把我接到這裏來,為什麽一定留下我,她說的……說的就算我記得以前的事,也會有今天的下場,也會把我送到沈家……為什麽……”艱澀的聲音裏夾雜了細碎的刀刃,割得她的喉嚨血肉模糊,她看著蒙在黑暗裏的人,“你跟沈家……到底有什麽仇怨,讓你拋棄我的生母……讓你不惜把我找回來養了這麽多年,你到底……要的是什麽……”
然而趙宏山沒有回答。
或者說,在他開口之前,趙子晴一步跨了過來,一根手指點著莫羨的額頭:“你還有臉質問?!我爸爸對你仁至義盡了好吧!要不是他,你以為你能那麽容易爬上沈白的床?你以為他能那麽容易讓你靠近?嗬!那可是沈白啊,你真以為單是你中了藥就能跟他成了事?!你生日的那天還不是爸爸……”
晴晴,女孩子家的,這些事你不要說……”張蘭芝提醒她,“女孩子家的,說這些成什麽體統!”
趙子晴冷哼一聲,又踹了莫羨一腳才轉身回來。
莫羨那份痛到極致的麻木,突然,就破碎了。
是她出現幻聽了嗎?
為什麽聽到趙子晴在說,曾經讓她最後悔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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