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情至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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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宏山就在沈宅不遠處。

    他被關著的地方,是沈白名下的產業。

    見到他之前,莫羨能想到他不會得到什麽好的對待,但真正見到她的父親趙宏山的時候,莫羨還是愣了一下。

    偌大的房間,燈光晦暗。

    偌大的房間,空曠幾乎無物。

    隻有房間正中,擺著一張椅子。

    椅子很普通,丟在街上都沒有人去撿的那種。

    趙宏山就坐在那椅子上。

    乍一看看去,莫羨還愣了一下,為他安安穩穩的待坐在那裏,但很快她就發覺不過是自己的錯覺,方才眼睛一時未適應這晦暗,她才沒能看到他身上綁著的繩子……

    嗯,她父親是被綁著的。

    就像她當初被沈瑩綁著的時候一樣。

    就連他嘴上,也被透明的膠帶粘了起來,好像……她當初被對待過的樣子。

    莫羨站在門口,有瞬間裏的怔愣。

    唔唔……唔唔!”

    被堵著嘴的趙宏山,聽到動靜的一瞬一下子就睜開了眼,從他的角度看門口的莫羨和沈白,能將兩人的表情清晰的收入眼裏,麵無表情的沈白和,怔愣似的莫羨。

    他嘴裏不住發出唔唔的聲音,用有限的可以利用的臉部肌肉,向他的女兒表現出最強烈的反應。

    事到如今,縱使他已經換了一副臉孔相貌,他也知曉莫羨已經知道他身份了的。

    莫羨在他與從前相似又陌生的眼神裏,一下子回過了神似的。

    她能感覺到身邊人一直牽著她的手,他的手心幹燥溫暖,這份溫暖在暖意裏清淺了些,可卻是源源不斷,他握著她的手,不說話,她便能感受到他無言的話。

    眼神裏僵硬的東西緩緩散開,她轉了頭,“我想單獨……跟他待一會。”

    他還沒說話,眉已經先擰了起來,明顯的不讚成,莫羨心裏一熱,不知為何,她現在對他這種的表現反而有種熨帖的情緒,她睫毛微顫,被他握住的手輕輕就轉了個方向,幾根細弱的手指不聽話的撓啊撓……

    隻是輕輕兩個動作,她明顯感覺到身邊人瞬間裏的僵硬。

    你放心,我隻是跟他說說話,不會怎麽靠近他,我……總有些心結,總有些事……需要他來畫個句話做個了斷。”

    她語氣輕輕,聲音未刻意放低,看著他的眼神沉靜裏帶著堅定。

    沈白無法拒絕這樣的他,他微眯了眼,點了下頭,又與她低低說了句什麽,這才轉身出了這個房門。

    從趙宏山的角度,他看到沈白離開前的一個眼神。

    狠辣的,冰冷的,涼到骨子裏的那種。

    趙宏山知道他的意思,他更知道,如果沒有莫羨這一層關係,他不會安安穩穩還坐在這裏。

    沈白不會讓他這麽好過。

    所以在房間裏隻剩下了莫羨與他的時候,趙宏山半點意外都沒有,甚至在莫羨上前,一把掀開了黏在他嘴上的膠帶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少意外。

    他抽動嘴邊的肌肉,像是整張臉不受控製了似的,他用調整過的這張溝壑不平的臉,做出詭異難看的表情。

    莫羨麵無表情,“你這樣,真難看。”她聲音極淡,“就算為了整到換成另一個人的身份,也可以把模樣往好看裏整,弄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將來成功了,豈不是要頂著這張臉慶祝?”

    趙宏山笑了下,這一笑讓他的臉越發詭譎了起來,他說:“看來你都知道了啊,嗬嗬……小羨,其實我知道在島上你就認出我了,你別說,當時我還有幾秒裏挺欣慰的,雖然我養大你是為了利用吧,但也沒算白養大你,瞧瞧這敏銳勁兒的,一眼就認出我了啊。”

    莫羨落在身側的手,手指輕輕顫了下,這手指,在幾分鍾前,還輕輕輕輕的在那個人手心裏繞啊繞,繞得他招架不得。

    趙宏山還在繼續笑,他甚至做出一種極為放鬆的姿態,像被綁著的人不是他而是莫羨似的,他說:“不用做出這種防備我的姿態,小羨啊,事到如今我也沒打算瞞你,說實話我不止一次想過失敗了怎樣,還能怎樣,大不了一條命搭上唄,而且就算他沈白把我關在這裏,我要想死也照樣能做到,但我還撐著,哪怕以後有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也撐著,小羨,我是在等你。”

    他頓了下,抬眼去看莫羨的神情,似乎想從她的神情裏看到一絲驚愕或是好奇,但出乎意料的,莫羨的神色平靜得很,這讓窮途的趙宏山有些許的失望,但下一刻,這失望就讓他覺得是自己話裏的砝碼還不夠,所以他看著莫羨表情陰鬱詭譎,說:“小羨,你這麽淡定,是沈白把事情提前告訴你了?那他有沒有提起……你的身世,你母親的事,還有……江家那小子的事?”

    這三件事,莫羨做不到無動於衷,趙宏山提到的兩人,一個死去多年,一個生死未卜。

    她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趙宏山眼角詭譎愈甚,他像吐著信子的蛇,讓你明知有毒還要繼續靠近的一步步引誘著她,“你想先聽哪一個?小羨,這個時候了,我騙你也沒意思,畢竟怎麽你都不會放了我,嗬嗬,所以我想著,不如死前給你一個清楚明白。”

    莫羨唇角動了下,麵上一抹麻木的諷然,她看著她父親的眼,“江廷東。”

    趙宏山大笑起來,莫羨冷靜的等他笑夠笑完,許是她眼神太冷靜,趙宏山收去了誇張的笑聲,他說:“不愧是我趙宏山的女兒啊,哈哈很好,很理智啊。”

    莫羨沒應聲,她跟趙宏山都清楚,她不會去問她母親的事,甚至她的身世,她寧願從別人嘴裏,寧願費心思再去調查,也不想再從他嘴裏知道。

    或許這樣,就能減少幾分與他的關係。

    或許這樣,就能讓她日後想起他這個人的時候,沒那麽難受。

    隻有江廷東……

    是他無法再利用的人,是他……沒必要浪費心力再隱瞞的人。

    趙宏山的笑意變涼,他陰鷙的眼神盯著莫羨,說:“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但是小羨,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知道這房子裏安了攝像頭……”說著他突然大了聲音,轉著頭朝四周大叫:“聽到了吧沈家小子!這是我女兒自己要去的!哈哈……到時候後悔不要怪我,到時候就怪不得我咯!”

    神情已經有了癲狂。

    被關了連續幾天,在知道功虧一簣之後,他隱藏的敗露之態,到底是掩飾不住。

    莫羨靜靜等他發泄,等著他……終於開始說起……那段莫羨不曾知道的事。

    趙宏山對江廷東的利用,是在他成了莫羨男朋友的那天開始的。

    江廷東的出現,打亂了他對莫羨的培養計劃,但幾乎很快的,他就想到更加陰損的招,他意識到這個對他的女兒喜愛非常的男人,或許會成為他更好用的一把刀。

    莫羨去年生日,趙宏山給自己的女兒下了藥。

    他要促成自己女兒與男人的關係,那個男人,卻不是他女兒的男友江廷東,而是沈白。

    他用了關係錢財,在同一天給沈白也下了藥。

    也是在那同一天,他拖住了想去參加莫羨生日會的江廷東,說,“你等等,待會我有個好東西給你看”……

    所以江廷東,看了場直播。

    主角是他深愛的女人和……另一個陌生男人。

    他守了多年的人,從女孩變成女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搖曳晃動。

    趙宏山說,他無法形容他當時的表情。

    他說他好像瘋了,應該從那時候就不正常了。

    他告訴江廷東,這是他無意間發現的事,覺得對不住他,所以還是想告訴他,他告訴被憤怒和衝動包圍的江廷東,你現在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放棄莫羨,挑明這事,成全她跟別的男人。

    二,隱忍不發,跟他合作,他幫他殺了沈白,讓莫羨身心完全屬於他。

    趙宏山說,天下沒免費的午餐,你可以選第二條路,但你需要幫我做些事。

    所以他“死”的時候,江廷東沒能再北城,他被趙宏山以訓練為由,早就調離了北城,他把他送到地球另一端,大洋彼岸的某個角落,讓人訓練他麵不改色的撒謊,讓人被他的頭腦,漸漸的,溫水煮青蛙似的,清洗一遍。

    江廷東再回來的時候,成了他最好用的一把刀。

    一同帶回來的,還有他一身的傷,最為明顯的,是眼睛底下那道疤。

    江廷東陷入了可怕的偏執,他開始為了得到莫羨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為了迎合沈家大小姐特殊的性癖好,把他自己也變得不正常起來。

    趙宏山笑得厲害,他說:“他就是個傻子,分明是演戲,演著演著卻他媽連自己都忘了是在演戲,嗬……小羨啊小羨,或許你該感謝我才是,他江廷東跟那個沈瑩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他媽變態惡心!”

    莫羨確信,如果不是她還存著最後的理智,她的一巴掌已經落下去。

    她死死攥著手心,短短的指甲幾乎掐破皮肉。

    她誤會猜疑過江廷東。

    信任依賴過江廷東。

    在他生死不明的時候五味雜陳過。

    可這些情緒,在一瞬間裏全部掀翻顛倒。

    她再也做不到……

    恨他。

    小羨,你還想繼續聽嗎?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這裏有完整的‘訓練’江廷東的視頻,嗬,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把他送進去,這錢倒是花得不虧……對了,還有他跟沈瑩接觸的照片資料,從他們認識到一步步發展,都是按照我的劇本在走的,你要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文字版的資料,嘖嘖,發現沈瑩是那麽個變態的時候,我都覺得是老天在幫我,畢竟去哪裏找她這麽好用的工具啊,啊對了,還有江廷東……”

    他歎口氣,眼裏憤憤的恨,“不過狗改不了吃屎!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最後竟然還擺了我一道,竟然不按我說的去做,還想獨自帶你走?嗬!也不看自己什麽東西,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殺,不然我也一槍崩了他……”

    夠了……”莫羨眼神晃動得厲害,終於在聽到自殺兩個字的時候撕裂了嗓子,“夠了趙宏山!我說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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