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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姐學打球張寶同 2020.7.12

    沒有什麽事情是理所應當的，凡事都要努力地爭取。

    康姐迷上了打乒乓球，還讓女兒給她在網上買了隻1200元的球拍。可是，康姐很快就苦惱起來，因為沒有人願意跟她在一起打球。

    康姐65歲，前些年男人跟別的女人跑了，所以，康姐一直跟女兒一起生活。可現在女兒出嫁了，所以，康姐隻能獨自生活。女人到了這種年齡，獨自一人生活，不免有些孤單寂寞。可是，近來，康姐迷上了打乒乓球。這小小的銀球就像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心一樣，讓她癡情沉迷，不能自拔。她白天沒事，就拿著球拍對著鏡子做動作，夜裏時常夢見自己在打球。

    打球就得有對手，就跟下象棋要有對手一樣。可是，康姐過去從沒打過球，沒有一點基礎，可以說她打球的水平不是一般地差。可是，打球的人都喜歡跟水平高的人一起打，這樣打起來就會有來有回，有聲有色。如果你連球都打不到台上，誰會願意跟你一起打？

    小區的中心廣場上有四張乒乓球台，是那種室外塑鋼的球台，耐得起風吹雨彬，非常地皮實，隻是彈性不如室內的木製球台。一個小區能有四張這樣的球台真是不容易。可是，打球的人很多，所以，球台的利用率就非常地高。我剛搬到小區時，就見夏天晚上十點多鍾，還有人用手機照明在打乒乓球。甚至是在下午二三點鍾，太陽正毒，還有人戴著草帽在高溫下打球。可以說，如果天氣好一些，不是很熱，小區的那四張球台幾乎一整天都閑不下來。

    這天早上，康姐很早就拎著球拍出來打球。可是，四張球台都被別人占著。她見1號球台周圍坐著十多人，以為人家是在排隊輪換著打球，就坐在了人家旁邊的長椅上。可是，人家見她坐了過來，都起身躲著她，好像是在嫌棄她似的。她看著其他人坐在一起又是說又是笑的，把她一人撇在一旁，馬上意識到原來人家都是一夥的。而且，人家打完球，馬上就有人叫著名字讓誰上場。而她坐在這裏半天都沒人理她。她明顯地感到了人家這個小團體裏的每個人都對她有著非常強烈的排外情緒。

    於是，她馬上離開了1號球台，來到了2號球台。2號球台隻有一男一女在打球，沒有其他人。她想這兩人打上一會，也該累了，這樣，她就可以一試身手了。於是，她就坐在了2號球台旁邊的長椅上等著。可是，打球的那兩個人就跟沒她這個人似的，根本不理睬她。她就在想，他們總有打累的時候，到他們打累了，自然而然就會把地方讓開。

    可是，她想錯了。她從八點鍾就等著，等到了九點鍾了。那兩人還是不肯下場。這時，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再過一會，溫度一高，就打不成了。正在她感到有些著急時，又來了一男一女。打球的那兩人馬上把球台讓給了新來的那兩個人，還說他們一會過來接班。原來，新來的這兩個人是來換班的。等了這麽久，一個球都沒打上，讓康姐非常地惱火，她想把心裏憋悶的火氣撒出來，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她來到了3號球台這邊，因為她看到在這張球台打球的人水平都不高，而且，他們四五個人都是輪換著在打球。她就坐在了3號球台的旁邊，一邊看人家在打球，一邊在耐心地等著上場。

    讓她沒有想的是，即使人家球打得不好，但排外的情緒一點都不差。人家見她從旁邊過來，就用非常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她，好像她這個陌生人要闖入人家家中搶東西似的。走到哪裏都不受歡迎，這讓康姐非常地惱火。她決定要發發火，對他們這種自私和排外的行為進行譴責。所以，等到一個人下場時，她拿著拍子就搶先上場。

    大家對她的這種行為直翻白眼，卻不好吭聲。但是，那個女人卻對她十分地不友好，把她打過來的球扣來扣去，打得她滿地找球，狼狽不堪。所以，沒打幾個球，她自己就不想再打了。

    離開了3號台，她本來是想回家，決定不再為打球這事讓自己受委屈了。可是，她還是抗拒不了乒乓球對她的誘惑，回到家也無事可做。這時，她看到在廣場的中間還有一張球台。這張球台上隻有一胖一瘦的兩個退休職工在打球，而且打得很精彩。她就站在旁邊看了起來。很快，她就發現那位胖一些的人膝蓋上貼著膏藥，走起路來一拐一瘸的，所以，撿起球來十分地不方便。於是，康姐就站在他的後邊不停地幫他撿球。也許是康姐的行為感動了那人。那人還專門陪康姐打了一會球。

    傍晚6時，夕陽被高樓給遮住了，氣溫降了下來，乒乓球場地這邊又開始活躍起來。康姐出來閑轉，就看到那位胖子正在1號球台給大家教球。她聽別人說這位胖子叫張師，是小區的高手，曾在郵電係統打過第二名。於是，她就過來聽張師給大家教球。每當張師把球打出去，她就趕忙跑去幫著撿球。等張師教完球，康姐就提出要拜張師為師。從此，每次張師過來打球，她就在張師旁邊幫著撿球。然後，張師再教她和陪她打會球。這樣一來，康姐打球的興趣就更大了。

    康姐知道大家都是清晨六點鍾就來占球台，於是，她這天早上五點半就來到了球場。因為天才剛蒙蒙亮，整個廣場幾乎看不到有人。她就拿著球拍練習發球。過了一會，有個中年女人來了。康姐就和那女人打了起來。幸好那女人也是才學不久，否則，恐怕人家也不肯和她打球。從這個女人的口中，康姐才知道1號球台基本上是讓那些打得比較好的人占據著，而2號球台也是經常讓那兩對球友霸占著。3號球台都是打球水平比較差的人。而4號球台因為沒有網子圍擋，球一打就要跑到很遠的地方去撿球，所以，打球的人最少。

    正說著，就有人來到了1號球台。他們也不說話，就把球台上的鐵網子撤下，換上了正規的球網。這讓康姐感到非常地不舒服，但她並沒有表示出來。過了一會，來人就對她們說，“你們最多打到七點鍾。”

    康姐當即就發火了，說，“憑啥我們來得早就要給你們讓地方？”

    那人見康姐發火了，又說，“要不，你們打到七點半。”

    康姐雖然有氣，但覺得人家已經讓步了，也就不好再多說了。打到七點半，人家說時間到了，她就隻好離開了。

    傍晚，張師又來教球。她還是幫著張師撿球。教完球，她問張師，“你平時都在哪打球？”

    張師對她說，“有時去半島，有時去趙村，都是室內場地。”

    她說，“你能不能帶我去那邊？”

    張師搖了搖頭，說，“不行，那邊的人水平都高，你還不咋會打，去那邊沒人跟你打。”然後，又說，“你就咱小區打嘛。”

    康姐不好意思地說，“他們都不肯跟我打。”

    張師想了想，說，“我可以帶你去個地方，可是，不知那裏有沒有人願意跟你打。”說著，張師把她帶到了旁邊的一個小區裏。這個小區裏也有兩張塑鋼的室外球台。可是，這裏沒有一個人打球。張師離開後，康姐就一個人在練球。她把球從這邊打到那邊，再到那邊把球打到這邊。可是，這樣練球十分地沒意思。

    一次，康姐非要張師帶她去半島或趙村，想看看人家高手都是怎樣練球的。張師說半島那邊是私人老板，我去那裏都要看人家的臉色。要不，我帶你去趙村看看，但是，我不能保證有沒有人願意跟你一起打。趙村這邊的球場是兩間大屋裏擺放著兩張球台。康姐來到球場一看，就覺得人家這裏的水平比小區那邊高得多，有好幾個人都比張師打得好，一招一式就跟在電視裏看到的國際比賽一樣。

    不一會，來了一個退休職工，張師向康姐介紹說這是我們乒協的會長。康姐當然知道她能不能在這裏打球，需要會長的同意。於是，她對會長說，“我能在這裏打球嗎？”

    會長指著旁邊的一個人說，“你跟他打一下，讓我看一看。”

    康姐沒敢和那人打，因為她知道一打就要露餡了。她寧願不在這裏打球，也不能讓人覺得張師把一個不會打球的人帶了過來。她隻是模棱兩可地回了句，“我打得不好。”會長沒再跟她說話，就忙著把一份捐款的名單往一張大紅紙上抄寫。捐款是會員每年捐上五拾元錢，作為活動經費。她一邊看著一邊問道，“會長，我也想捐款，行嘛？”

    會長可能是不好回絕她，就隨便地說了一句，“行嘛。”

    她當即拿出一百元錢交給會長，說，“我要捐一百元。”

    會長見她是認真的，就不想要，但看到她已經把錢塞了過來，猶豫了一下，就隻好接了過來。

    康姐說，“那我以後就是你們的會員了。”

    會長說，“你到底打得咋樣？”

    康姐說，“打得不好，向你們學習嘛。”

    會長說，“我們要經常參加比賽呢。”

    康姐硬著頭皮說，“沒問題。”

    第二天早上九點，球場一開門。康姐就已經在門前等著了。開門之後，她進到球場，先不急著打球，而是打掃衛生，抹桌子，燒開水，然後，再給其他人都把水倒好。然後，就等著哪張球台沒人了，她再去自己一人練多球。

    看到她在練球，大家才知道她的水平差得勁大。但因為她把衛生打掃了，又給大家把水倒好了。也就不好再趕她走了。時間久了，大家都覺得她非常地勤快，樂於為大家服務，就開始陪她練球，甚至教她打球。有高手的陪練和指點，進步自然就很快。

    她每天早上六點鍾就跑到小區的球場上，和那位中年女人一起練球，一直打到八點半鍾，再馬上趕到趙村球場。不覺間，兩三月過去了。那天，因為有張師在，她跑到小區1號台打球，竟然和小區的高手們打得有聲有色，有人就問她，“你怎麽進步得這麽快？”

    她非常自豪地說，“我是趙村乒協的會員。天天都在那邊練球。那邊的高手可多了，跟他們在一起，自然就提高得快。”

    雖然康姐的球藝還不是多麽高，可是，她的動作規範，打法先進，知道的信息也多，就慢慢地被小區的球友們刮目相看了。所以，當她再來到小區球場時，就有人主動地跟她打招呼，而她也會自然而然地往大家身邊一坐，和大家有了同等上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