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中篇）張寶同

    第二天早上，劉時良把徐莉來到了建材城。建材城是西北最大的建材商場。五層大樓全部都是用大塊大塊的玻璃蓋成的，顯得非常地氣派和豪華。她從未見過這樣高級名貴的商場。今天，她終於算是見到世麵了。

    來到商場門前，一股溫熱的暖氣撲麵而來，讓她感到既溫馨又溫情，非常地受歡迎。進到商場裏麵，裏麵的商鋪全是用玻璃隔開的，可以看到裏麵的一切，而地麵鋪著的大塊大塊的磁磚被清潔女工用拖布拖得一塵不染。店裏的導購幾乎是青一色的年輕女孩，穿著統一的黑色西服，非常地精神，非常地漂亮，也讓人感到非常地羨慕。徐莉就想如果她也有文化，就不用去餐廳當服務員了，可以進到這店裏當導購。不但人看著體麵，而且工資也高。所以，她就很後悔當初沒有跟母親哭著鬧著去上學，害得她沒文化，啥事也幹不成。

    在建材商場裏轉了一圈，劉時良就把徐莉帶到了建材城四層的辦公大樓裏，進到了薛副總經理的辦公室。薛總一邊吸著煙，一邊在對一名下屬訓話，因為口氣很重，臉色很難看，所以，徐莉就覺得這個薛總很厲害。可是，等那名下屬離開之後，就見薛總一副笑臉地跟劉校長開始握手和說話。

    劉時良對薛總說，“這是我非常好的一位兄弟的親妹子，所以，也是我的表妹，她過去沒怎麽上學，認字不多，所以，要請老兄幫個忙，給她找個適當的活幹。”

    薛總朝徐莉打量了一下，表示還滿意，就說，“沒問題，劉校長你就放心好了。”

    兩人隻說了這麽兩句話，就把事辦了。劉校長說，“我還得回學校開會，有空我請老兄一起出去坐坐。”說著，便匆匆離開了。

    薛總給徐莉倒了杯茶水，問她，“帶身份證了嗎？”

    徐莉說，“帶了。”就把身份證拿出，遞給薛總。

    薛總把身份證看了看，對徐莉說，“走，跟我一起去辦健康證。”

    徐莉一邊跟著薛總下樓，一邊問道，“辦健康證幹嘛？”

    薛總說，“在食堂裏工作，都得要健康證，現在上麵查得很嚴。”

    下了樓，來到樓前的停車場，薛總就打開車門，讓徐莉進到車裏。然後，開車來到了區疾病防控中心。薛總帶她進到了一個檢查室，填了個表，交了50元錢。疾病防控人員給她做過一些檢查，就給她發了一個健康許可證。然後，薛總把她又帶回建材城的大食堂裏。

    這個食堂真大，光是大餐廳就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打飯的窗口有十五六個。餐桌有三四百個。徐莉從未見過這大的職工餐廳，就說，“這餐廳真大。”

    薛總說，“光在建材城和建材市場工作的人就有七八萬人，你想一天要有多少人在這裏吃飯。”薛總一邊說著一邊帶她從餐廳中走過，來到了一個經理辦公室。辦公室裏坐著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精幹漂亮的女子，穿著一身非常整潔的西服製服。薛總對那女子說，“崔經理，這是新來的餐廳服務員徐莉，把她安排在包間工作。”

    崔經理馬上起身對薛總說，“好的，薛總。”

    薛總說，“我把人交給你了。”然後對徐莉說，“有啥事給我打電話？”

    徐莉馬上說，“謝謝薛總。”

    等薛總走後，崔經理問徐莉，“過去幹過餐廳沒有？”

    徐莉說，“我剛從農村老家過來，還是頭一次出門。”

    崔經理把徐莉帶到了包間那邊，指著401包間對徐莉說，“你在這個包間裏工作，具體怎麽幹，我讓王萍給你講。”說著，便喊了聲，“王萍。”

    很快，一個高個子，長得清清秀秀的女孩小跑著過來，說，“崔經理，你叫我？”

    崔經理說，“這是新來的餐廳服務員徐莉，在401包間。她剛來，什麽都不會，你要好好地教她。”

    王萍說，“放心吧，經理，包在我身上。”

    隨後，王萍拉著徐莉的手進到了401包間。一邊幫著她打掃和收拾著包間裏的衛生，一邊教著她該怎麽幹。兩人把餐布擦幹淨，平平展展地在餐桌上鋪好。然後，王萍教著徐莉如何擺台。

    王萍問徐莉，“你是商縣人？”

    徐莉說，“我家在山陽，你呢？”

    王萍說，“我家在長武。”

    徐莉問，“長武在啥地方？”

    王萍說，“在陝西和甘肅交界的地方，那裏很窮，一年到頭很少下雨。所以，我們那裏每天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拉車去水站拉水。因為很窮，我嫁到老公家沒幾天，就跟老公一起出來打工了。”

    徐莉就問，“幹嘛這樣急著出來？”

    王萍說，“沒辦法，老公娶我時花了十多萬，欠下了七八萬的債，要讓我們打工還債。”接著，王萍問徐莉，“你在這裏有親戚？”

    徐莉說，“沒有。”

    王萍說，“我不信。沒有親戚，咋能一來就進包間，而且是一號包間。”

    徐莉問，“幹這活還得要有親戚？”

    王萍說，“那當然了。要不，你想進包間，至少要先在大廳裏幹上一兩年。”

    徐莉就想劉校長的麵子還真是挺大，她都不識字，人家都把她給安排在了401包間裏。於是，她問王萍，“那你也有親戚？”

    王萍說，“我沒有親戚，可是我來這之前，在別的酒店幹過。”

    徐莉說，“妹子，你看起來很年輕呢，多大了？有娃沒有？”

    王萍說，“我今年24歲，是本命年。孩子已經六歲了。”

    徐莉一聽很驚訝，說，“你比我還小兩歲，可你的娃比我的娃還大兩歲。”

    王萍說，“我十七歲那年結的婚，十八歲就有了我兒子。”

    兩人邊說邊幹著，很快，就到了開飯的時間。這時，王萍的包間裏來了客人，趕忙過去接待客人。接著，徐莉的包間也來了客人，共有六個人，都是南方的建材老板。說的話嘰裏呱啦的，徐莉一句也聽不懂。

    客人要點菜，可徐莉不識字，也不會寫字，於是，她把單子和筆遞給客人，讓客人自己寫。因為徐莉長得漂亮，說話又好聽，所以，客人都喜歡跟她沒話找話說。等客人把點的菜寫好了。徐莉跑到隔壁402包間裏問王萍應該把這菜單送到哪裏。王萍指著排著長隊的售飯窗口，說，“那窗口南邊有一個小門，你進到裏麵就知道了。”

    於是，她把菜單送進操作間，然後，回到包間外麵等著。不一會，一位男服務員把菜端到了門前，遞給徐莉。徐莉再把菜放在餐桌上。等菜上完了。徐莉就跟王萍站在門前的過道說聊天說話。

    這時，王萍開始給徐莉傳授一些多拿獎金和提成的小秘密。她對徐莉說不要讓顧客把酒水帶進包間，因為酒水裏麵有很大的提成。一瓶五年西鳳在餐廳裏買150元，而在有些商店裏隻賣70元，差了一倍多。所以，僅一瓶酒你就能從中得到將近10元的提成。還有盡量不要給顧客打折，因為經理可以給顧客最多打85折。如果一旦給顧客打折，你要少拿五到十元錢的提成。當然，還有在點菜時要多讓顧客點那些比較名貴的雞鴨魚肉，特別是那些名貴的魚和海鮮，而且這些大菜是不給打折的。

    正講著，徐莉見薛總過來了，趕忙示意說薛總來了。於是，兩人便散開了。徐莉進到了包間裏，問客人還需要啥。客人說不要了，就要付帳。徐莉把菜單和錢送到了吧台，讓收銀員找錢。然後，開始收拾和打掃包間。等她把包間打掃完和收拾完，想找王萍聊天時，卻見王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從經理辦公室裏出來。

    徐莉就問，“妹子，咋了？”

    王萍說，“剛才咱倆在一起說話，讓薛總看到了，所以，崔經理把我叫到了辦公室，把我半月的獎金給扣了。”

    徐莉馬上說，“對不起，都怪我。我去找崔經理，讓她扣我的錢，也不能扣你的錢。”說著，她進到了崔經理的辦公室，對崔經理說，“崔經理，我剛來這裏，多好事情都不懂，就讓王萍給我講怎樣工作，所以，違反了上班不能聊天的紀律，你就扣我的錢，別扣王萍的錢好嗎？”

    可崔經理說，“你才從老家出來，不知道工作紀律，可王萍是老職工，能不知道紀律和規定？”說著，便讓徐莉離開了。

    徐莉回到包間，看見王萍還獨自坐在包間裏掉著眼淚，覺得心裏非常地不舒服，就決定去找薛總說這事。她來到了薛總的辦公室。因為是中午休息時間，薛總正和幾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在用撲克挖坑，見她來找他，把撲克牌扣在桌上，出了辦公室，問她啥事。她把話一說，可薛總卻很和藹地對她笑了笑說，“你回去吧，我一會給崔經理打個電話，不讓她扣王萍的獎金。”她非常感激地向薛總鞠了個躬，說，“謝謝薛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