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天梯（中篇小說）張寶同 2017.10.10

    吃完飯，女兒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可是電視隻能收到一兩個台，而且廣告很多，於是，女兒就把電視關了，拿著一些麵包去逗那隻大黃狗。這隻大黃狗不是原來的那隻大黃，那隻大黃讓野豬給咬死了。這隻狗也是黃色的，名叫黃狼。女兒拿著麵包，一邊給黃狼吃著，一邊帶著黃狼到處跑著玩。

    我是帶著想法來的，雖然我過去報道過有關劉大伯和徐大媽的愛情故事，可是，我還想好好地寫上一篇有關他們愛情的小說。因為小說更有故事性和感染力。所以，我還是想讓他們二老給我講些他們的愛情故事。於是，我把帶來的葡萄幹、花生米、開心果和葵花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喝著徐大媽泡的蜂蜜茶，讓他們講故事。為了讓女兒受教育，我專門把女兒叫了過來，坐在跟前，聽徐大媽講故事。

    徐大媽說，“自從你們來到山上之後，過不了多久，就老是有人上到山上來看我們。我就好奇怪，他們為何要來看我們？開始，我們都覺得好害怕，不曉得他們到底要來做什麽，一問才曉得他們是來這裏旅遊的。時間久了，我就曉得旅遊就是來這裏玩的。他們隻是到這裏玩，沒得壞心，但是還是不曉得他們為啥子非要跑到半坡頭上來玩。這裏有什麽好玩的？

    後來小夥子下了次山，山下的人對他說這是媒體報道和宣傳的結果。他們是為了來爬這段愛情天梯。我不懂什麽叫媒體，就問小夥子。小夥子說就是報紙。可是，報紙是什麽？小夥子也沒見過，也說不清。一次來了好多人，他們說他們都是驢友。我一聽他們是驢友，我就好奇怪，心想他們幹嘛是驢友，這名字怪頭怪腦的，讓人搞不清。後來我才曉得驢友就是一起爬山的人。還有一次，一位年輕的女人，男人跟她離了婚，她不想活了，就來到了山上，晚上非要跟我睡在一起，還要把我認作幹媽。她給我帶來了好多吃的東西，有些東西我們都不曉得叫啥子名字，從來沒見過，還給我帶了一些蠻漂亮的衣服。我看這女人對我蠻好，就問她你有那麽多的錢，為啥就不想活了？她說她的心死了，沒得希望了，活得沒意思了。我說你看我們窮成這樣，啥東西都沒得，不是活得蠻好。你有那多的錢，想要啥有啥，好有福呦，怎麽就不想活了。我們要是有你那多的錢，就在中山鎮買棟房子，把兒女們叫在一起，住起好痛快呦。她跟我一起呆了三天三夜，我們一起幹活，一起說話，一起吃飯，一起睡覺，臨走那天，她對我說，她想通了，不想死了，要好好地活著。還說到了明年，她還會來看我，要在我這裏多住幾天。

    還有一位年輕女人也要在我這裏住幾天。她什麽都好，就是一樣不好，她每天晚上都要洗澡。我們這裏洗澡本來就不方便，可她說她習慣了，一天不洗澡就感到好不舒服。她要洗澡，我就給她燒熱水。可是，她就站在豬圈旁邊的小屋裏洗，身上就穿那麽點東西，差不多整個身子都露在外麵，讓我看到都覺得好羞好臊，都不敢拿眼睛去看。從那以後，我就對這女人沒個好印象，覺得她這樣做太傷風敗俗，丟人現眼。所以，她要在我們這裏住，我就不同意，要她快快下山，離開這裏。”

    徐大媽講了好些這樣的故事。每個故事都很有趣。但是，聽了一會，女兒和妻子就打起了哈欠。因為坐了半天車，又爬了半天山，她們有些累了。徐大媽見她們困了，就說，“你們累了一天了，快去睡覺吧。”於是，我就帶著妻子和孩子進到了隔壁那間待客的房間。房間裏還是跟我原來住的一樣，一樣的床，一樣的被褥。但是，卻是幹幹淨淨的，可以聞到陽光的味道。

    睡在床上，妻子摟著我的脖子，問，“要是我像徐大媽這樣，你會不會為我修這崎嶇山路，為我開鑿這愛情天梯？”這話我沒法回答，就反問著她，“我要是住在這山頂上，你會不會陪在我身邊？”妻子說，“說實話，還是說假話？”我說，“當然要說實話。”妻子搖了搖頭，說，“首先我肯定不會來到這裏生活。這山上要是遊上一次兩次還可以，要是成年累月地住在這裏，我可是受不了。”

    我一聽這話，就把她的胳膊拿開，心裏很有些不高興，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你老是把自己看得比別人重要。”妻子說，“看，你這人又生氣了，真是小心眼。我說假話，你說我虛偽，我說真話，你又不高興。那你讓我怎麽說？”聽著妻子的話，我就想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個兩難的問題，怎麽回答都不會讓人滿意。別說妻子，除過徐大媽之外，恐怕沒有哪個女人會跟著男人跑到這荒蕪原始的深山老林裏生活。別說這深山老林，就是讓我到郊外農村生活我都會感到非常地不習慣。我曾談過一個家在郊區農村的女友，她什麽都好，家裏也不錯，可是，就因為她家在郊區農村，我最後還是跟她分手了。我和妻子都是世俗凡人，不會成為劉大伯和徐大媽這樣的人，所以，不能用徐大媽的行為來要求妻子，因為我就不是劉大伯這樣的男人。這樣想著，我就伸出胳膊把妻子摟了過來。

    睡到半夜，有人敲門。我朝窗外問道，“啥子事？”外麵人喊道，“下雨了。讓我們進到屋裏好嗎？”我回道，“下雨就下雨，對我說幹嘛？”接著，我就聽有人在敲劉大伯屋的門。不一會，就聽到劉大伯屋門打開的聲音。可能是那些人都進到了屋裏，不一會，外麵就完全地安靜下來，能清楚地聽到雨開始嚓嚓地下大了。

    可是，又剛睡上一會，就聽見狗拚命地大叫起來。我就知道情況不好了，肯定又是猴子來偷玉米了，或是野豬來糟塌紅薯了，很快，就聽到劉大伯出門的聲音。過了一會，狗叫的聲音就停了下來，但卻沒聽到劉大伯回屋的聲音。（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