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女（中篇小說）張寶同

    羅玉秀打開鉛筆盒，正要拿出鉛筆寫作業，就見一條黑黑的毛毛蟲在鉛筆盒裏爬著。她嚇得尖叫起來。王寶成見她被毛毛蟲嚇成這樣，就一邊笑著，一邊用紙把毛毛蟲包著從她的鉛筆盒裏拿了出來，丟在了教室外麵。

    這時，有人對羅玉秀說毛毛蟲是王寶成放進的。於是，羅玉秀就把這事告訴了林老師。林老師把王寶成叫到了辦公室，問，“你為什麽要把毛毛蟲放在別人的鉛筆盒裏？”王寶成說，“毛毛蟲不是我放的。”羅玉秀說，“你別不承認，有人親眼見了。”王寶成覺得自己幫著她做了好事，卻反被她誣告，就委屈地哭了起來，說，“老師，毛毛蟲真不是我放的。”

    林老師知道王寶成從來不說謊，既然他說毛毛蟲不是他放的，肯定就不會是他放的，就對羅玉秀和王寶成說，“這事我要嚴肅認真地進行調查。”說完，就讓他倆走了。

    吃過晚飯，羅父讓女兒去叫王寶成過來陪他下棋。可羅玉秀卻沉著臉說，“我才不理他呢。”羅父就問女兒，“咋啦？你倆鬧氣了？”

    羅玉秀說，“他把毛毛蟲放在我鉛筆盒裏，還不承認。”羅父馬上就說，“你是不是冤枉人家了？他咋會把毛毛蟲放在你的鉛筆盒裏？”說著，就批評女兒說，“寶成的爸爸不在了，這孩子老實可憐，你別跟他過意不去。去，把他給我叫過來。”

    羅玉秀噘著嘴來到隔壁，見王寶成正拿著球拍要出門，就對他說，“我爸叫你。”王寶成說，“不去。”可王母喝道，“人家一個大處長叫你，你說不去？”王寶成沒敢吭聲，就把球拍往桌上一丟，氣衝衝地來到了羅家。

    王寶成進到羅家，羅父已經把象棋擺好了。王寶成也不吭氣，就坐在了羅父的對麵。羅父見王寶成噘嘴吊臉的樣子，就對他說，“孩子，別生氣，我剛才把英子說了一頓。”王寶成說，“毛毛蟲就不是我放的。”說著，便把當頭炮一擺，等著羅父應招。

    下了三盤棋，結果，王寶成全勝，然後說要回去做作業，就走了。羅父對羅母說，“這小子今天有氣，一點都沒給我麵子。”羅玉秀一旁說，“活該，你不是想討好他？”羅母就對女兒說，“怎麽跟你爸說話？沒大沒小。”

    羅父就對女兒說，“快去學習，人家寶成都在學習呢。”可羅玉秀說，“他哪是在學習，他去學校打球去了。”羅母就說，“你別管人家打不打球，人家每次考試成績都比你高。”羅玉秀不高興了，說，“我當班長，要操多少心，他啥都不是，當然省心了。”

    羅玉秀進到裏屋學習，父親把裏屋的門關上，和母親坐在客廳裏看電視。一會，父親就對母親說，“我看寶成這孩子將來老有出息。”母親也說，“你看這孩子長得多俊，又聰明。我就咋看咋喜歡。將來長大了，給咱英子做女婿，該有多好！”父親說，“要真是那樣就好了。我看這孩子老實，懂事，又聽話。不會讓咱英子受委屈。”母親說，“咱家這個小人精，哪能受他的委屈？”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羅玉秀雖然在裏屋做作業，可是，外屋的說話聲和電視聲還是能聽得見。聽著父母說著這話，她自己也笑了起來。

    聽說父母將來要讓他給她做女婿，羅玉秀就把王寶成當成了自己心中的小愛人。因為她知道女婿就是女人的愛人。

    那天早上，她見他一人走在上學的路上，就快步跑到他跟前，把兩塊奶糖塞給他。他接過糖果，高興地說，“還是奶油的。”羅玉秀就說，“你以後要聽我的話。”王寶成問，“為啥？”羅玉秀想說你以後就是我的小女婿，可是，這話她不好說，就說，“因為我是班長。”王寶成一聽這話，就馬上把奶糖還給她，說，“那不行，你要是冤枉了我咋辦？”然後就快步走開了。羅玉秀就很生氣，心裏說：我才不讓他當女婿呢，一點都不聽話。

    到了學校，林老師讓她收春遊的錢，每人二十元。可是，全班同學裏隻有王寶成一人沒交錢。林老師在課堂上問王寫成為什麽沒交錢。王寶成回答說，“我媽說沒錢。”林老師知道王寶成父親工傷去世，母親在外打零工，就沒再多說。

    聽說這次春遊要參觀飛機場，王寶成回到家就跟母親要錢，母親說沒錢。王寶成就哭著跟母親鬧。母親一生氣就打了他。羅玉秀從王家門前路過，聽到王寶成的哭聲，就推開了門，見王母正在用竹棍抽打王寶成，胳膊上都打出了一道道紅紅的血印。她心裏不由地感到了一陣疼痛，因為她已經把他看成是她的一部分。於是，她朝王母喊道，“幹嘛打人？”

    王母停下手來，對羅玉秀解釋著說，“我打零工一月才掙那點錢，加上他爸的撫恤金，生活那麽緊張，可他還哭著鬧著要錢去春遊。”羅玉秀說，“那你也不能打他。春遊是學校組織的，全校同學都能去，他為什麽不能去？”接著，她又說，“他在你家本來就夠可憐的了。穿的衣服又破又舊，一年到頭連塊奶糖都吃不到。可他每次考試都是全班頭一名。就這，你還要打他。”說著，她自己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聽著這話，王寶成嗚嗚地哭出聲來。王母可以隨便打兒子，可是對羅家的女兒還是很看重。她見羅玉秀哭了，就拿起毛巾給她擦眼淚，說，“我家窮，不能跟別人家一樣。”羅玉秀卻說，“整個四年級就王寶成一人沒交錢，你讓他在同學麵前多沒麵子。”王母唉聲歎氣了好一會，就進到裏屋，從箱裏拿出了二十元錢，交給羅玉秀，說，“你把這錢交給老師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