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大城市張寶同 2018.9.24

    沒住過大城市的人，會對大城市有一種夢幻般地向往。就像乘飛機夜間飛過大城市，從天空向下俯瞰，會被數以百萬的燈火所吸引所迷惑，並被那種不可思議的巨大的明亮所震撼。你會想像那燈火絢爛之處是一座巨大的宮殿，會讓你有許多的神秘與驚奇，還有你一直渴望和尋找的夢想。

    對許多沒住在大城市的人來說，“大城市”實在是一個令人憧憬和向往的地方。記得我在四五歲時，常聽母親講起鹹陽。在她的話語中，鹹陽似乎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城市。因為我一直是在陝西蒲城的洛河橋邊的鐵路工地上長大，別說大城市，就連大一點的鎮子都沒見過，所以，我一直把鄰居家牆上貼的那副畫中的華麗無比的皇宮當成了鹹陽城。在我上了四五年級時，我都一直把鹹陽當成是一個非常繁華熱鬧的大城市。

    後來，我在高中畢業後來過一次西安，才知道鹹陽隻是一個小城市，而西安不知要比鹹陽大了多少倍。從此，我就開始向往起西安，就像夜間乘飛機從高空俯視著巨大明亮的萬千燈火，期望著自己有一天能溶入到這人間仙境一般的燈火之中。

    終有一天我來到了這個城市，成為了這個城市的一員。如果你再從夜間飛過西安，看到下麵那萬千燈火，其中有一盞就是從我屋裏發出的亮光。可是，那夜空之下眩目誘人的燈光已不再對我有誘惑力。我已經把這座城市看透了，它並沒有那麽美好，遠不是我原來想像和向往的那樣。我孤獨一人，舉目無親，在這裏我三年裏沒吃過一次米飯，沒吃過鮮魚。那時這裏的生活比魚米之鄉的我們湖南老家真是差得太遠了。我跟母親說我想回汩羅，可母親堅決不同意，她說人家都是想盡辦法往大城市鑽，你怎麽要往小地方走？一句話就把我的返鄉之路給堵死了。所以，我再也沒能回到我真正向往和眷戀的故鄉老家。

    想當年，我們為什麽會離開父母、離開親人、離開同學和戀人要奔赴到大城市？是因為我們心中都有個夢想。而這個夢想就在那個遠方的大城市。我們要去到那個大城市裏找上一份工作，掙上一份工資，然後把父母和戀人帶過來，讓他們也過上安定美好的生活。可是，當我們進到這座城市之後，才發現這城市裏的燈光不再誘人。這裏燈光和這裏的一些都是冷淡而陌生的，雖然那燈光是明亮的，可是，它隻會讓你感到更加地孤單和無助。那時，我在西安車站工作，南來北往的列車老是讓我想念著家鄉和親人，有時思念之極，就忍不住地熱淚橫流。我常常會唱起“紅河穀”，唱起“北國之春”，因為那種情調最能觸及到我憂傷的心弦。我非常地後悔不該來到這個城市。

    可是，就像人的命運可以改變一樣，人的感覺也是可以改變的。孤獨讓我把更多的時間用在改變上，無助讓我更加地奮力自強。後來，我考了學，當了中學教師；再往後，我結了婚，有了孩子，還分了房子。而且，國家經過改革開放，物質生活也得到了極大的豐富，別說吃米飯，吃鮮魚，就是吃雞吃鱉也不再困難。於是，思鄉之情便慢慢地淡漠了。但我每年都要回家過年。再往後，住了新房，有了暖氣，每年過年再回老家，就覺得那邊非常地寒冷，反而覺得非常地不習慣。

    經過這幾十年的生活，我已經習慣了在大城市裏生活。大城市裏的生活條件非常地方便，各種交通、醫療、上學、文化娛樂和孩子就業等方麵都要比小地方優越得多和容易得多。如果不是在西安，而是在汩羅或是其它小地方，我根本不可能在工作之後還能去上了專科再去上本科。而且，我每年回汩羅都想找地方打打乒乓球，可是，我把整個汩羅街走遍了，竟連一家球館都找不到，可是，在西安我都不用找球館，我們小區和鄰近的幾個小區都有活動場所。省級、市級、區級及各種讚助商和球館舉辦的球賽幾乎每周都有。特別是在孩子上學和就業方麵，小地方就根本沒法跟大城市相比。在西安哪家的孩子不是大專或是大學畢業？如果沒有上大專，工作都不好找，所以，當家長的就是想方設法都要讓孩子去上大專上大學。可是，在汩羅孩子們上高中都是非常地困難，高中隻錄取20—30%的初中畢業生，未被錄取的學生隻能年紀輕輕地就離開了學校。而且汩羅是個縣級市，根本就沒有工業和企業，幾乎都是商業，整個城區全部都是做生意的，店子一家接著一家。店員的工資一月隻有一千三四百元。汩羅的消費要比西安高許多，那每月一千三四百元根本不夠孩子自己生活。所以，許多當地的年輕人考不上大學，就隻能跑到外地去打工。可是，在西安國企和私企有很多，隨便到哪個私企打工，每月至少都有兩三千元。這兩三千元的工資雖不高，但要比那些小地方高一些，而且工作也比較好找。

    雖然大城市比家鄉要好了許多，但我們還是會時常地懷念和回想起家鄉。那裏畢竟是我們的家鄉，有我們的父母和親人，有我們的童年和少年，有著我們許多的美好時光。而這些都是我們一生中珍貴而美好的財富。它會讓我們回想起我們成長的經曆和成功的秘訣，讓我們吸取親情的溫暖和奮鬥的力量。

    我們之所以在家鄉時會去憧憬和向往大城市，是因為家鄉的地方太小，限製了我們飛翔的高度，我們想在更加廣闊深遠的天地間翱翔，我們必須要背井離鄉出外闖蕩，去到一個陌生的遠方尋找夢想。所以，我們來到了繁花似錦神秘陌生的大城市。當我們在這個大城市裏住久了，又覺得大城市裏空氣汙染，高樓林立，車輛擁堵，人口擁擠。於是，我們又想到了我們的家鄉，那裏有青山綠水，有河流山穀，有水田山野，有林場茶園，還有父老鄉親和同學戀人。這些常常會在我們的心中組合成一幕幕溫馨動人的情景，讓我們再次重溫那一幕幕曾經有過的美好情懷。

    每個人都有憧憬與向往，但現實與習慣更為重要。有的人害怕進到大城市，一進到了大城市就找不到東南西北。有的人進到了大城市，就再也不想回到農村，覺得農村的交通和購物太不方便。我曾多次地進到過秦嶺深山，那裏的人除了過年，幾乎整年吃不到一次肉，因為買肉必須要出幾十裏的大山，到城鎮裏去買。所以，他們幾乎一年四季都是用自己種的土豆做菜。但也有人喜歡住在農村，我認識的幾位熟人就是在退休後回到了農村老家。

    中國的城市化就是在鼓勵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進城，所以，農村正在被年輕人所拋棄。這些進城的年輕人也會重走我已經走過的人生道路。這條路有寂寞孤單，也有喧囂熱鬧；有成功獲取，也有坎坷失落，但你不要退縮。大城市是現代文明的中心，你會與現代文明靠得很近，你的生活節奏會加快，你會得到許多的磨煉，但是，你會比原來飛得更高更快，眼界更開闊，人生會更豐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