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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藍寶石項鏈張寶同譯 2019.3.16

    珍·格雷絲推開小店店門的那天，正是皮特·理查德感到最孤獨的一天。這家小商店是他祖父給他留下的。小店前窗的窗台上堆滿了各種老式的物品：是內戰前幾天人們戴的手鐲和紀念品，還有金戒指、銀盒子、玉器、象牙和瓷器雕像。

    這是一個冬天的下午，珍還是個孩子，她先是在小店的門前站了一會，把前額靠在玻璃窗前朝裏看著。她那認真而深邃的眼睛審視著每一件物品，仿佛在尋找一件非常特別的東西。最後，她挺直了身子，滿心歡喜地走進了店子。

    皮特·理查德的小店裏十分地陰暗，櫥窗裏更為淩亂。貨架上堆滿了珠寶盒、決鬥手槍、鍾表和燈具。地板上還堆滿了熨鬥、曼陀林和一些說不出名字的其他東西。皮特本人站在櫃台後麵。他雖然還不到30歲，但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了。他看著那個小顧客把一隻沒戴手套的小手放在了櫃台上，表情顯出了些黯然。

    “先生，”女孩說，“請讓我看看櫥窗裏的那串藍色的珠子好嗎？”皮特拉開櫃台的簾子，拿出一串項鏈。當他把裝飾品擺在她麵前時，綠鬆石在他手掌的蒼白處閃閃發光。“這珠子簡直是太完美了，”孩子自言自語道，“你能幫我把它包起來，好嗎？”

    皮特神情十分地冰冷，心裏在琢磨著這女孩，“你這是在給別人買的？”

    “是給我姐姐買的。媽媽去世後，都是她在照顧著我。這是我母親去世後的第一個聖誕節。我一直在為我姐姐找著最棒的聖誕禮物。”

    “你有多少錢？”皮特小心地問道。

    她趕忙解開手帕上的結，然後把一把便士倒在櫃台上。“我所有的錢都在這裏。”她簡單地解釋著。

    皮特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後小心地把項鏈抽了過來，好讓上麵的標價對著自己，而不是對著女孩。他該怎樣對她說呢？

    她那雙充滿信任的藍眼睛讓他覺得像是刺在他的傷口上。“請稍等，”他說著，然後轉身朝著儲藏室後麵走去。“你叫啥名字？”他一邊在包裝著一邊問道。

    女孩說，“我叫珍·格雷絲。”

    皮特回到珍·格雷絲麵前，手裏拿著一個包裹，用紅紙包著，用綠色蝴蝶結捆著。“給你，”他對她說，“拿好了，不要丟了。”

    當她跑出門外時，她手舞足蹈地聳著肩膀。皮特透過櫥窗目送著女孩離去，心中感到一片淒涼。珍·格雷絲的神情和那串項鏈的事一直在攪動著他心中的憂傷。

    那女孩的頭發是小麥般的淡黃色，眼睛是海一樣的深藍。皮特曾一度愛上過一個有著和這女孩一樣的金發碧眼的姑娘。而那串藍寶石項鏈本該屬於她。但是，在一個雨夜裏，因為一輛卡車在一條路上打滑，把他的生活夢想碾得粉碎。從那時起，皮特就一直孤單地沉浸在悲痛之中。

    他禮貌地關注著顧客，但當小店裏沒有顧客時，有時一連幾個小時，他都會被淹沒在這種揮之不去的空虛之中。他試圖讓自己從這種一天天不斷加深的陰霾中擺脫出來。可是，珍·格雷絲的藍眼睛讓他又忍不住地回想起他所失去的一切。幸好，假日前不斷來到店裏購物的人們讓他痛苦的心情緩解了不少。在接下來的十來天裏，生意興隆起來；喋喋不休的女人蜂擁而至，挑著小飾品，與他討價還價。當最後一位顧客在聖誕前夜晚些時候離開時，他才輕鬆地緩了口氣。這一年就要過去了。但對皮特來說，那個晚上卻還沒有結束。

    門被推開了，一個年輕女人匆匆地走進來。她的頭發是金黃色的，她的大眼睛是藍色的。他覺得這女人有些麵熟，但不記得在什麽時間和什麽地方見過她。她不說話，而是從錢包裏拿出一個包裝盒，鬆散地用紅紙包著，用綠色絲帶打成的蝴蝶結捆著。接著，一串藍色的項鏈就在他麵前閃閃發光。

    “這是從你的店裏買的？”她問。

    皮特抬起眼睛看著她的眼睛，輕聲答道，“沒錯，的確如此。”

    “這寶石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雖然不是最好的品質，但它的確是真正的寶石。”

    “你還記得你把它賣給誰了？”

    “她是一個名叫珍的小女孩。她是在給她的姐姐買聖誕禮物。”

    “這串項鏈值多少錢？”

    他鄭重其事地對她說，“價格始終是賣方和客戶之間的秘密。”

    “但珍從來不花錢，因為她手裏就沒有幾分錢，她怎能買得起這樣的東西？”

    “她支付了一個人所能支付的最高價。”他說，“她支付了她所擁有的一切。”

    這時，小古董店裏是一片的寂靜。他看到遠處的尖塔。鍾聲開始響起，這鍾聲是從遠處傳來的。那個小包裹還放在櫃台上，但女孩的眼中依然存在著疑問。在皮特的心中，一種不合理的掙紮在催生著奇特的感覺，這一切都是出自於對一個女孩的愛。

    “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把禮物拿在手中。

    “現在已是聖誕節的早晨了，”他說，“我的不幸是我沒有任何人可以送出我的禮物。你能讓我到你們的家裏，在你們家裏來祝福你們聖誕快樂嗎？”

    於是，隨著許多鍾聲的響起，在幸福的人們中間，皮特·理查德和一個他還不知道姓名的女孩走出了小店，走進了神奇一天的開始，這一天為我們所有人帶來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