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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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零年代,是好容易擺脫饑餓的年代。
    一粒米、一枚生鏽的釘子、一塊碎布頭,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都是寶貝。
    人窮了,難免就會貪小便宜。
    陳清河攤位上“免費”兩個字,直接讓一大批人聚集過來。
    “小夥子,你這兒真讓免費嚐?”
    陳清河直接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蠶蛹放在報紙上,“大爺,嚐嚐。”
    老頭嚐了一個,嚼得滿嘴生香,不由得伸出大拇指,“好吃,再給我嚐一個!”
    陳清河嗬嗬一笑,“這可不行。大爺,我這招牌上寫了,免費品嚐,廉價管飽。”
    “再想吃,您得花點錢了。”
    “多少錢?”
    “一毛錢一大碗。”
    陳清河晃了晃手裏的瓷碗,“一毛錢一大碗,您自己舀,多少都算您的。”
    老大爺眼前一亮,立即掏出一毛錢放在錢箱裏。
    “把碗給我!”
    老大爺擼起袖子,把碗插入盛放蟬蛹的竹筐中,舀了滿滿一大碗。
    就在想往報紙上倒的時候,不留神一哆嗦,灑在竹筐裏不少。
    “哎,年紀大了,這手就是不聽使喚。”
    就在老大爺惋惜時,陳清河又鏟了一碗底的蟬蛹裝進報紙,“大爺,您吃好常來,最近我都在這裏擺攤。”
    “嗬嗬,小夥子厚道啊。”
    下班時人流特別多,許多人嚐了蟬蛹以後,紛紛表示要購買。
    在八零年代初,一毛錢的購買力,相當於後世的二三十元。
    哪怕把瓷碗裝滿,也就不到半斤蠶蛹,根本不算便宜。
    可陳清河精準的抓住了人們貪便宜的心理,把一毛錢半斤,換成一毛錢一碗,就吸引了大批顧客。
    一毛,兩毛,三毛……總共十斤多的蟬蛹,在二十幾分鍾內被一掃而空,賣了整整三塊多錢!
    賣光了蟬蛹,陳清河又拿刀把青蛙肉剁成塊,鍋燒薄油,蔥薑蒜炒香,大火爆炒蛙肉和幹辣椒段。
    炒好的蛙肉倒入簸箕,仍然是一毛錢一碗。
    蛙肉被炸得骨頭都酥了,肌肉嫩滑,配上麻辣鮮香的口感,吃上一口就停不下來。
    人們捧著報紙,吧唧著嘴吃得滿頭大汗,香味四溢,又吸引了更多人購買。
    下午一點半,所有東西都賣光了。
    陳清河清點了一下錢箱,裏麵總共八塊六毛錢!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一個普通的工人,工資隻有十幾二十塊。
    一天的時間,賺了旁人半個月的工資!
    上輩子,陳清河身價過億,卻從來不覺得金錢有什麽意義。
    今天,陳清河攥著一遝毛票的手,都忍不住激動得淌汗。
    先花一塊二,割上二斤上好的五花肉,又買了一袋米和一袋白麵,總共花了兩塊錢。
    剩下的錢,陳清河小心翼翼的揣進兜裏,急匆匆推著板車回家。
    下午五點半,吭哧吭哧走了十五裏地的陳清河,總算挪步到家門口。
    還沒等進門,就聽見裏頭傳來爭吵聲。
    “陳大栓,你們兩口子還要不要點逼臉!”
    “春耕時候借我們家一塊二買糧種,到現在還不還!”
    “當初借錢的時候,你腆著個老臉來求我,說是自己一家沒有糧種,下半年就隻能餓死。”
    “你說收了糧食以後準還,現在錢呢!?”
    陳清河進門就看見,膀大腰圓的苗秀芬,正單手叉腰,指著陳大栓的鼻子破口大罵。
    陳大栓是個老實木訥的莊稼漢,臉色憋得通紅,低著頭不肯吭聲。
    張桂花也一臉的窘態,“大妹子,我們家的確不寬綽,如果能拿得出錢,我們是那賴賬的人麽。”
    “再說了,現在才六月份,下個月才秋收,到時候我們賣了麥子一定還錢行不?”
    堂屋門口,楊音韻抱著兩個被嚇哭的孩子,俏臉上盡是無奈。
    “晚一分鍾就不行!我家沒錢了,等著米下鍋呢!”
    苗秀芬格外蠻橫的堵著門,“你們今天不還錢,我就堵在門口,罵到你們還錢為止!”
    如果被堵在家門口罵街,陳大栓老兩口,以後休想在村子裏抬起頭。
    陳大栓咬著牙,黑沉著臉說:“最遲八月初,我還你一塊三行不?”
    “門都沒有,現在我就要錢!如果沒錢,就把村西頭的地劃給我們!”
    現在正青黃不接,苗秀芬知道陳大栓拿不出錢來。
    她今天討債是假,想要趁機訛一塊地才是真的。
    倆孩子已經到了睡覺的時候,被苗秀芬大嗓門一吵吵,哭得格外撕心裂肺。
    孩子身體弱,很容易哭岔了氣。
    陳大栓心疼孫女,緊攥著拳頭近乎哀求的說:“大妹子,你想要我讓多少利,咱們出去聊,別嚇著孩子。”
    “呸!”
    苗秀芬繃緊了一臉的肥肉,夜叉似的凶神惡煞說:“你們家沒錢,就是陳清河那敗家子,還有姓楊的娘仨給害的!”
    “生了這麽個兒子,活該你一輩子受窮!”
    “你也別把那倆女娃,當寶貝疙瘩似的供著。”
    “陳清河整天出去鬼混,留著楊音韻一個人在家裏,她長得一副狐狸精相,倆孩子的親爹,指不定是誰呢!”
    楊音韻被罵得臉色發白,她性格孱弱不敢開口,想進屋躲避,又怕公公婆婆和苗秀芬打起來。
    陳大栓攥緊了拳頭,咬牙黑沉著臉色說:“苗秀芬,幹啥事都別把人往絕路上逼!”
    苗秀芬一臉不忿,“逼你又怎麽樣。陳大栓沒有那根公雞翎子,就不要裝老鷹。”
    “你是個帶把的,就動手打我。來啊,來啊!”
    苗秀芬梗著肥膩膩的脖子,把臉一個勁的往前湊,陳大栓麵紅耳赤的一個勁後退。
    在農村,誰的兒子多,錢多親戚多,誰的勢力就越大。
    苗秀芬的丈夫在鎮上當鉗工,工資一個月有近三十塊,剩下三個兒子,就是經常和陳清河一起鬼混的陳家哥仨。
    陳大栓如果敢先動手,恐怕家都會被苗秀芬帶人給砸了。
    就在陳大栓進退兩難的時候,陳清河的一隻手,已經搭在苗秀芬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