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離飛機降落還有二十分鍾左右，陳清河翹著二郎腿坐下等著。
    “你給我站起來！”
    剛坐下，就被楊啟聖給拽起身。
    陳清河疑惑，“你又要幹什麽？”
    “和我一樣，站直了身子，在機場出口等著！”
    楊啟聖站得筆直，抬頭挺胸收腹，格外的訓練有素。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陳清河還是拎著禮盒，在他旁邊站著靜等。
    飛機晚點半個小時，陳清河和楊啟聖就在原地站了五十分鍾。
    終於在早上十點三十分，候機大廳十個穿筆挺西裝的保鏢排成兩列。
    兩個三十來歲，穿製服套裙的秘書女率先走走出，她們模樣姣好，身高也差不多。
    一個秘書拿著公文包，另一個揣著大哥大和筆記本，一左一右走在穿唐裝的銀發老人身前。
    老人大概五十歲的樣子，一米八多又高又瘦，馬臉鷹鉤鼻，眼窩深陷，一雙深邃眼睛透著寒意，頗有鷹視狼顧相。
    陳清河一眼就看出，他就是楊啟聖的父親，因為這父子倆長得出奇相似。
    他剛要上前打招呼，楊廣業就擦著他走過去，隻留下一陣風。
    陳清河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想要打噴嚏，丫的這老頭挺講究，還噴香水。
    楊廣業板著一張老臉，別說是陳清河，就連楊啟聖都沒有搭理。
    楊啟聖拽了陳清河一把，自己也趕忙小跑著跟上前，“父親，您之前囑咐我辦的製藥廠，我已經辦妥。”
    “出口的茶葉工廠，瓷器工廠，目前還在計劃與籌備當中。”
    楊廣業依舊板著臉，目不斜視的說：“知道了。”
    “父親，您這段時間身體怎麽樣？我和佟老已經為您找到了特效中藥，可以延緩病情，但想要根治，或許要到明年春天。”
    楊廣業微點頭，“不錯。”
    看著父子倆人交流的姿態，陳清河才算是明白，為啥楊啟聖剛才嚇成這幅德行。
    這根本不像父子倆，而像是一個主人，一個奴隸。
    哪怕是當年太監伺候老太後，也不至於像楊啟聖這樣發怵。
    楊啟聖心裏有些著急，因為父親不願意停下腳步，給他介紹陳清河的機會。
    陳清河幹脆直接走上前，站在老爺子的側前方，“叔叔好，這是給您的壽辰禮物，祝您身體健康，萬事興旺。”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自己是來慶生的，楊廣業不至於對自己擺這個臭臉。
    終於，楊廣業停下腳步，皺眉看向陳清河，“你是誰？”
    楊啟聖趕忙介紹說：“他叫陳清河，是三妹的丈夫，聽說您今天回國，特地來接機的。”
    接下來，氣氛死一般的寂靜。
    楊啟聖老臉陰鶩，不伸手接陳清河手中的禮物，也不開口。
    陳清河開口打破尷尬，“叔叔，聽說您身體有些不傷大雅的隱疾，我特地弄了些當地特產，興許對你有用。”
    楊廣業愣了一下，伸手將禮盒接過，讚賞的說：“你有心了。”
    旋即，他沉聲吩咐，“小張，把我的禮盒拿來。”
    “是。”
    旁邊的女秘書從公文包中，拿出了個黑色的長條狀盒子，雙手遞給楊廣業。
    “給他。”
    秘書雙手捧著盒子，遞到陳清河的身前。
    見陳清河還在發愣，楊啟聖趕忙出聲提醒，“父親給你回禮呢，還不快道謝！”
    “多謝叔叔。”
    陳清河接過沉甸甸的孩子，心中格外的疑惑。
    這老爺子看起來有些嚇人，但對自己態度還算是不錯。
    楊廣業依舊板著臉，“打開看看。”
    黑色盒子打開，放著的是沉甸甸的兩根金條，上麵印著銀行的標誌。
    送茶葉回禮金條，這……這回禮也太大了點！
    正當陳清河發傻時，女秘書介紹說：“這是費縣私人銀行鑄造的庫金，國內價值十萬塊。”
    十萬！？
    這些錢放在國內，從現在開始在市中心買塊地收租，足夠錦衣玉食的活一輩子。
    一時間，這禮物陳清河不知該不該收。
    同時，楊廣業朝著楊啟聖招了招手，“你過來。”
    楊啟聖趕忙小跑兩步上前，恭敬的道：“父親，你有什麽吩咐？”
    啪——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把楊啟聖的左臉抽紅。
    楊廣業臉色陰鶩，慍怒的道：“我身體的事，你也敢告訴外人！楊家的規矩，你都忘了嗎？”
    “回父親，家規第三十二條，長輩身體抱恙，未經允許不得謠傳，兒……兒子不敢忘。”
    “可是，這件事並不是我說的。”
    “狡辯！”
    啪——
    又是結結實實的一嘴巴，把楊啟聖抽得有些暈頭轉向。
    陳清河不由得心生同情，這件事確實不是楊啟聖說的，是自己通過高圓圓的消息猜測到的。
    不過楊廣業的猜測也情有可原，畢竟國內知道這個消息的隻有楊啟聖一個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無奈，楊啟聖捂著臉低下頭，“兒子錯了！”
    啪——
    第三巴掌下去，楊廣業繼續斥責道：“我曾經嚴令警告過，我身邊的任何人，都不許帶著那些不三不四，不倫不類的人，借機與我套近乎。”
    “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嗎！？”
    哪怕心尖嚇得直顫，為了妹妹的幸福，和國外醫院那可憐的孩子，楊啟聖咬牙說道：“父親，陳清河不是不三不四的人。經過我的考察，他是個合格的商人。”
    “自己掌嘴！”
    一聲厲喝，嚇得楊啟聖不敢吱聲，自己左右開弓抽自己嘴巴。
    陳清河明白，響亮的巴掌看似落在楊啟聖的臉上，實際是把自己的尊嚴抽了個粉碎。
    震懾過楊啟聖後，楊廣業把陳清河送的禮盒交給旁邊的秘書，又指了指機場的垃圾桶。
    秘書立即意會，將盒子裏陳清河熬了一個通宵，親手製作的茶葉盒，扔進了垃圾桶。
    隨後，楊廣業僵硬的老臉上，竟露出讚賞的姿態。
    “陳清河，你是個聰明人，知道通過巴結我兒子來討好我，以此改變你貧窮的命運。”
    “老虎捕獵，會給蛇蟲鼠蟻留一口殘渣，所以這份金條，是你應得的。”
    “拿著金條走吧，夠你衣食無憂一輩子。但你記著，以後遇見姓楊的人，繞著點走。”
    “老虎不會捕食蛇蟲鼠蟻，但也不介意一腳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