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廟頭村是個村子，不如說是古董黑手們的聚集地。
    陳清河嚇了一跳，“咱們做生意，可不興投機取巧啊，你放著正常的進貨渠道不走，怎麽跑這兒來了！？”
    “陳先生，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但古玩的事情，你不懂。”
    羅雲衣頗有些傲嬌的揚起頭顱，“今天你就跟著我當保鏢，什麽也別問，什麽也別多說，負責最後掏錢就行了。”
    “總之，我保證不做違法的事，讓你跟著粘包就是。”
    陳清河無奈笑道：“行，我今兒就伺候著姑奶奶您。”
    前邊一條長街還算規整，有人在門口支起小攤，攤子上放著各式各樣的古玩。
    陳清河有些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一個戴著瓜皮帽的老頭，熱情的招呼道：“年輕人，快過來看看，我這兒有新出土的寶貝，各個價值連城。”
    陳清河湊過去查看，瞧上了一個造型別致的小壺，約莫腦袋那麽大，蓋子鑲嵌著金絲玉，壺嘴是玳瑁的。
    從玉器的年代來看，可不像是作假。
    “大爺，這壺是幹什麽用的？”
    “咿呀，娃子你可真有眼光。你手裏的玉壺，是乾隆年間宮廷禦賜的古董，來曆非凡啊！”
    陳清河更加好奇，“這玩意兒，還有來曆！？”
    老頭侃侃而談道：“它是乾隆爺七下江南，賞賜給江南花魁柳如煙的七竅玲瓏壺。”
    “後有滿清八大鐵帽子王之綠帽子王葉赫那拉、邱真，看上這柳如煙，為他贖身。”
    “七竅玲瓏壺輾轉到王爺府，我祖父是王爺府上的一個老管家，盡心盡力伺候王爺一家人半輩子，等晚年告老還鄉時，王爺一家格外不舍。”
    “送我祖父黃金他不要，送他白銀他直搖頭，老王爺問他想要什麽，王爺府裏的奇珍異寶隨便挑。”
    “祖父左挑右選，隨手挑了個小水壺，卻不知就是這把七竅玲瓏壺！”
    陳清河聽得雲裏霧裏，握著小水壺，越看越覺得喜歡。
    老頭趁熱打鐵道：“像是這種水壺，如果放在盛世，少了一百萬我絕對不賣！”
    “俗話說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如今年月剛從動蕩過去，我就收你一萬塊好了。”
    羅雲衣俏臉浮現鄙夷，“陳先生，你掀開蓋子，聞一聞裏頭的味道。”
    陳清河打開蓋子嗅了嗅，“沒啥味道啊。”
    “你再仔細聞聞。”
    陳清河湊近吸一口氣，不由得直皺眉，“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騷味。”
    “騷就對了，這就是個夜壺。”
    羅雲衣隻是瞥了一眼，就淡淡的說道：“水壺是個老物件，大概是兩百年前的東西，是大戶人家用的不錯，可根本不值錢。”
    “臥槽！”
    陳清河趕忙把水壺扔在攤位上，“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我早讓你別亂看，別亂撇，你怎麽不聽？”
    老頭被識破也不生氣，笑嗬嗬著把物件放回去，“不買沒關係，我這還有別的寶貝，你們多瞧瞧。”
    這一次，陳清河學乖了，再往前走的時候，不再胡亂看東西。
    路上，羅雲衣湊近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廟頭村，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大部分做的都是灰色地帶的生意。”
    “能來這裏進貨的人，也都是行內人。”
    “他們之所以選擇在高山上建造交易所，就是為了與外界封閉消息，以及方便抄小路逃跑。”
    “如果你露怯，說出些外行的話，很容易被認為是被宰的大魚。”
    “或者，他們認為你是官麵上的探子，有可能把你給幹掉！”
    頓時，陳清河驚出一身的冷汗。
    “你……你一個小姑娘，來這種地方就不害怕嗎！？”
    “我從小就和爺爺一起，來這種地方進貨，所以習慣了。”
    說話間，三人來到一家占地廣褒的瓦舍群，入門的位置赫然寫著——集雅堂。
    門口掛著一串小鈴鐺，鈴鐺裏頭放著的是銅錢，最中心有繩子拽著。
    羅雲衣拽了拽繩子，銅錢撞擊鈴鐺，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旗袍，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將腦袋探出門外。
    陳清河看到女人時，臉色噌的漲紅。
    她長得隻能算中上等，身材也一般，但薄薄的旗袍裏啥也沒穿，隱約透著肉色。
    這都十月份了，寒秋的冷風已經讓有些人穿上了棉衣，她這麽穿不冷麽？
    女人衝著門外笑吟吟的說：“外麵冷，快進來說話。”
    進屋以後，陳清河嚇了一大跳。
    一個像倉庫似的客廳裏，四麵擺放著黃花梨木的櫃子和家具，牆上串著黃花梨的手鏈。
    手鏈在牆壁上串成一排，按照後世的價格來算，這一間屋子至少價值十個億！
    屋子正中央，有個小火爐，爐子裏燃燒的是各種香料與木屑。
    屋子裏暖洋洋的，難怪女人敢穿得這麽單薄。
    頭頂白熾燈亮著昏暗光芒，一個穿著唐裝，戴著圓框小眼鏡的中年胖子，笑嗬嗬的從裏屋走出。
    “小羅，今兒是來進貨，還是帶朋友來挑選寶貝？”
    羅雲衣鄙夷說：“趙老二，你這裏都是破爛貨，有什麽寶貝是值得我買的？”
    “我來進貨，把你還算過得去的玩意兒，都給我拿過來！”
    被稱作趙老二的男人也不生氣，依舊是嬉皮笑臉的模樣，“你現在也是生意人了，咋就不能弄上三五個喜歡古董收藏的，來我這裏買寶貝。”
    “萬一成交了，我給你分紅五個點。”
    “不敢。我怕哪天被人家發現，連夜摸過來，把我的腦袋給砍了。”
    羅雲衣嘲諷道：“你腦袋大脖子粗，哪怕是真出了事，別人一刀也砍不掉。”
    趙老二摸了摸肥碩的脖子，“讓你說的我脖子涼颼颼的。小姑奶奶，鬥嘴皮子我鬥不過你，咱們還是看貨吧。”
    說完，他朝著旗袍女人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嘿嘿笑著說：“寶貝兒，把我最近珍藏的那些寶貝，都端上來。”
    “哎呀，人家一個人搬不動。”
    “瞧把我家小寶貝嬌嫩的，我陪著你一起去。”
    趙老二去搬貨，客廳裏就隻剩下陳清河和羅雲衣以及文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