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麥當娜輕哼了一聲，頗有些傲嬌的道：“我才不是那種十塊錢就能勾搭上的女人！”
    楊音韻尷尬一笑，沒有回答。
    遠處，忽然響起自行車的鈴聲，一個三十歲左右，頭發蓬亂穿著皮衣皮褲，和一雙登山鞋的男人，停在了野餐地旁。
    “大斌，你總算來了！”
    憋了滿肚子委屈的麥當娜，衝過去就摟住了趙大斌的脖頸，哽咽著說：“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你再不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家。”
    趙大斌愕然，“我不是剛把公司給了你一半麽，整整十五塊錢呢，你一天就給花了？”
    哭哭啼啼的麥當娜，把事情的原委，全部都告訴了趙大斌。
    聽過以後，趙大斌頓時勃然大怒，脫下外套交給了麥當娜，“等著，我找那老家夥理論去！”
    這會兒，陳清河也走了過來。
    瞧著趙大斌五大三粗，紋龍畫虎的模樣，絕不像是理論，而是去打架。
    未婚夫來給自己出氣，麥當娜擦了擦眼淚，也跟了上去。
    楊音韻有些擔憂，“老公，他們倆不會出什麽事吧？”
    “誰知道呢，咱們看看去。”
    老太太訛詐了十五塊錢以後，更是熱火朝天的開始擺攤，扯著嗓子吆喝，“賣花環，便宜又漂亮的花環。”
    很快，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被吸引過來，她還穿著精致的校服，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
    “奶奶，花環多少錢一個呀？”
    “一分錢。”
    女孩交過一分錢，拿起花環戴在頭上正要走，忽然被老太太拽住胳膊。
    “小姑娘，你錢沒給夠。”
    “不是一分錢麽？”
    “我說的是一分錢一朵花，這個花環上頭至少有四五十朵花，你得給我五毛。”
    五毛錢不多，但在八十年代初，足夠買上兩斤肉還要多。
    女孩生氣的說，“你這分明是訛人！”
    “誰訛你了，小姑娘嘴巴亂說話，是要長毒瘡的。”
    就在雙方要吵起來時，虎著臉的趙大斌走上去，指著身旁的麥當娜問：“就是你剛才訛詐我老婆的？”
    老太太見麥當娜帶著人來找茬，不驚反喜，站起身把臉湊給趙大斌。
    “是你老婆主動把錢給我的，我又沒搶，你不服氣打我啊。”
    “反正我七十多了，沒兒沒女，打傷了我就去你家躺著，打死了你賠命。”
    麥當娜原本就是個愣頭青，壓根不吃這一套。
    見老太太把臉湊過來，他掄圓了巴掌，啪的抽了上去。
    “哎呦！”
    一巴掌不重，但老太太的身板不經折騰，直接踉蹌著摔倒在地。
    “打人了，大家快看啊！”
    老太太躺在地上，開始哭天搶地，拿著拐棍就往趙大斌的身上砸。
    “你個挨千刀的，我都是你奶奶的年紀了，你敢打我！你個不孝孫的雜種！”
    老太太躺在地上，趙大斌不敢再打人，但也不想輕饒了他。
    他一把搶過老太太打人的拐棍，哢嚓一聲給折斷扔在地上，又一腳踹翻攤位，朝著她的臉上吐了兩口唾沫。
    “老逼登，和諧社會把你給救了！如果再早十年，信不信我挖坑把你活埋？”
    趙大斌凶神惡煞的模樣，還真把老太太給嚇住了，她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出了一口惡氣以後，麥當娜蹲下身子，拿出箱子裏屬於自己的十五塊錢，激動的道：“大斌，你可真勇敢。”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倆人濃情蜜意，也沒出啥大事，陳清河就悄悄的拽著楊音韻退出瞧熱鬧的人群。
    原本陳清河是想著，看在麥當娜和楊音韻曾經相處過一年多，也算互相扶持的份上，萬一她出了事也好幫襯一把。
    如果不出事，陳清河絕不想和他們產生半點瓜葛，最好是有多遠離多遠。
    回到擺放野餐布的草坪前，藍天白雲，陽光醺暖，遠處倆孩子跑著玩兒，氛圍格外溫馨。
    陳清河並肩和楊音韻坐在草坪上頭，倆人腦袋上戴著花環，看著天際線的白雲。
    “老公，你看那朵雲像什麽？”
    陳清河眯起眼睛，幹脆枕著楊音韻的大腿，躺下慵懶的說：“像是南極仙翁，正咧嘴衝著我們笑。”
    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楊音韻才點了點頭，“還真像你說的。”
    旋即，她又指著另一邊的雲，“你覺得這個像啥？”
    “警察！”
    “警察？這……看起來也不像啊。”
    陳清河站起身，指著遠處說：“警察來了，好像是衝著麥當娜和趙大斌來的。”
    不遠處的小土丘上，麥當娜和趙大斌正啃著燒雞，老太太帶著兩個警察，一瘸一拐的走上來。
    “警察同誌，就是他們打的我！還搶了我十五塊錢！”
    經受過勞動改造的麥當娜，對公職的人員有些畏懼。
    她嚇得躲在趙大斌的身後，怯生生的說：“我沒有搶錢，那個錢原本就是我的。”
    小混混趙大斌則不以為然，“我看著老太婆不爽，教訓他一頓咋了？”
    “好，你們兩個跟我走一趟。”
    警察即將要給趙大斌上銬子，他態度強硬，“那老東西也不是啥好人，你為什麽隻抓我，不抓她？”
    警察見他一副蠻橫的模樣，又有暴力拒捕的嫌疑，就準備掏出腰間的電棍。
    再這樣下去，趙大斌就是黃你掉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楊音韻擔憂的問：“老公，能不能幫一幫他們？”
    “可以。”
    陳清河倒不是太想管麥當娜的事，主要不能讓那惡心人的老太太得逞。
    “等一下！”
    陳清河迅速走了過去，“兩位，你們抓人可以，可也要搞清楚，因為什麽抓人？”
    “當然是毆打老人。”
    “不對，是互毆。”
    陳清河沉聲說道：“我看到了他們爭執的全過程。老太太訛詐成性，這裏有很多人都被差點坑了，比如我還有旁邊的小姑娘。”
    “還有，在趙大斌打人的時候，老太太也有用拐棍還手，雙方都沒有明顯傷勢，所以是互毆。”
    穿著校服的小姑娘，也幫襯著開口說：“沒錯，我也被這個老太太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