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音韻纖眉微蹙，用筷子夾起長長一串鴨腸。
    “老公，這個東西真能吃麽？”
    “當然可以。”
    陳清河同樣夾起一串鴨腸，連同筷子一起放在鍋裏煮，“老婆，鴨腸這東西，吃起來可講究著呢。”
    “鴨腸細嫩爽脆，吃的時候需要涮著吃，一旦大盤子倒入鍋裏，再撈上來肯定煮老。”
    “想吃火候最好的，把鴨腸放在滾火處，七上八下默數十五秒撈出，吃起來爽脆可口。”
    楊音韻學著陳清河的樣子，把鴨腸纏繞在筷子上，放在正冒泡的紅湯鍋裏頭煮，心中默數著。
    忽然，旁邊有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毫無征兆的坐在楊音韻旁邊的椅子上。
    她嚇得手一哆嗦，鴨腸直接掉進了鍋裏。
    “妹娃兒，認識一下噻。”
    男人三十來歲的模樣，腦袋大身子小，臉喝得通紅眼珠子往外鼓，活像是一隻牛蛙。
    楊音韻纖眉微蹙，“不想認識。我們一家人正在吃飯，請你離開！”
    “別害羞，哥是正經人。你看噻，哥的大金鏈子有半斤呢，你跟哥好，哥也給你買一條。”
    男人酒喝得正亢奮，伸手就要往楊音韻的身上肩膀上摟，把她嚇得彈起身，並將團團護在身後。
    旁邊桌子上，剩下三個男人哄笑成一團。
    看他們模樣，每個人都醉得不輕，估計是喝酒打賭，才過來和楊音韻搭訕。
    好容易吃一頓飯，陳清河不想嚇著孩子。
    他站起身，端著酒杯站在男人身前，“大哥，她是我老婆，我們都有倆娃了。”
    “我念在你不知情，不和你一般見識。喝了這杯酒，你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
    男人是當地有名的老板，也是小有名氣的惡霸。
    如果換做平時，為了逞義氣，肯定要把陳清河給打一頓。
    可他莫名覺得，陳清河身上有一股子鋒銳氣，不像是普通人。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好像是藏著兩把刀子，讓人不敢直視。
    他有些喪氣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回到了隔壁的桌上。
    陳清河覺得吃的差不多了，正想找老板娘結賬，這時隔壁桌的男人扯著嗓子喊：“妹娃兒，給我們再來一份腰子，一份豬腦花。”
    “好的，請稍等。”
    很快，一份腰花端上桌。
    “幾位吃好喝好。”
    女老板正要離去，卻被攥住了柔荑。
    男人醉醺醺的端起酒杯，“小妹，別急著走，陪哥幾個喝兩杯。”
    “對不起，我還要招呼客人。”
    女老板神情有些慌張，笨拙抽回手時，不留神碰翻了男人的酒杯。
    酒水灑了男人一褲子，旁邊有人哄笑，“黃老三，一個妹兒也勾不到，你就別丟人了。”
    喝多了酒，最怕的是被身邊的朋友挑唆。
    叫黃老三的男人，原本沒打算怎麽樣，一見身邊的人瞧不起他，登時就怒火上頭！
    他站起身，死死攥著女老板的胳膊，按著肩膀強行讓她坐在椅子上。
    “老子的皮褲一條上百塊，你打算咋了賠！？”
    火鍋店總共就丁點兒大，一天的營業額十幾塊算是高的，她可拿不出錢孝敬這群地痞流氓。
    女老板嚇得臉色煞白，“哥，這頓飯算我請，你們免費吃行不？”
    “他媽的我黃老三差你一頓飯錢！？”
    他怒拍桌子，格外豪橫的道：“今兒你要不然就賠我喝酒，要不然今天我們兄弟幾個，掀了你的攤子！”
    女老板死了男人，整個火鍋店除了她之外，就隻有倆女服務員。
    她不敢惹事，隻好端起杯子，“那……我喝一杯行嗎？”
    “行個屁！今天晚上，我們喝多少，你就要喝多少，一杯也不能少喝！”
    女老板嚇壞了，如果今天晚上酒桌喝多，天知道這群人會對自己做什麽？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喝酒。”
    周圍三個男人，指著黃老三嬉笑嘲諷。
    “老三，這娘們不給你麵子啊。”
    “連個娘們也搞不定，黃老板你這手段太差勁了點。”
    “不行就算了，省得哥幾個跟著你丟人現眼……”
    七嘴八舌下去，更讓黃老三覺得丟人。
    他揚起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抽在李桂芬的臉上，“你他媽的今天敢走試試！”
    服務員撂下手上的工作，急匆匆的過來。
    “你們幾個怎麽打人呢！？”
    “今天誰敢攔著，我把她拖上車輪了！都給老子滾！”
    兩個女服務員，嚇得不敢再吭聲。
    女老板麵頰漲紅，低頭披頭散發，坐在桌前不敢再吭聲。
    見周圍人都噤若寒蟬，黃老三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將酒杯往桌上一拍，“給老子倒酒！”
    女老板流著淚，卻不敢抽噎，隻好給黃老三倒酒。
    “給自己也滿上！”
    她咬著牙，哆哆嗦嗦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陳清河整了整衣領站起身，“老婆，你帶著倆孩子去屋裏等著，我處理一點事。”
    楊音韻有些擔憂，“老公，你小心一點。”
    “放心吧，我沒有文先生那種以一敵百的本事，但對付幾個小癟三還不成問題。”
    楊音韻站起身，溫聲細語的說：“媽媽想要去洗手間，但是容易迷路，你們陪著媽媽一起好不好。”
    “好。”
    陳清河一家人，是坐在火鍋店門口吃的。
    等看著老婆孩子都進屋以後，他這才站起身，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老板娘，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