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飛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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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字化成兩團薄霧向盧廣眾裹了過來,隻眨眼間,盧廣眾全身上下便如覆著一層淡淡的冰霜,甚為嚇人。

    盧廣眾深知風清子的脾性,今日,他是冒著九死一生頂撞了他老人家,得到一頓教訓,不過,還好,並沒有受傷,隻是外表尷尬些許而已。

    他也不敢再說話了。

    風清子神目掃視一眼眾人,下令道:“不論是誰,都不能隨意殺我們玄冰教的弟子,若弟子有罪,也是我們玄冰教處罰,何時輪到區區一個小子來教訓我們的弟子。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交給於長老全權去辦,勢必要拿那小子的頭顱回來!”

    “是!”於騰星應諾道。

    散了會之後,於騰星追上一臉陰霾的盧廣眾,問道:“老盧,你又何必呢,你又不是不清楚教主的脾氣,頂撞他老人家,根本討不到任何好處。看你樣子,倒像跟那小子有親戚一般。”

    他二人也算是好友,相識多年,說話投契。

    盧廣眾冷笑道:“我隻是據理力爭罷了。也得講點道理吧,可能是我們的弟子去惹了人家呢,雙方打起來,就會有傷亡!”

    “這個……”於騰星苦笑搖頭,他也無能為力,現時教主把任務給了他,那他就得去把方平的人頭要回來。

    當盧廣眾回到府邸時,立刻把這個壞消息跟盧盈盈說了。盧盈盈大驚,即刻動身前往龍威海軍去見方平。

    而於騰星回到家裏後,無意之中也把要殺方平的消息透露給女兒於三妹聽了。

    於三妹聞言也是大吃一驚,她已是方平的人了,怎麽可以袖手旁觀,隻得硬著頭皮對她爹道:“爹。”她隻輕輕呼了一聲,嘴唇蠕動,想說又不好意思說。

    於騰星見女兒有話要說,便道:“有什麽事待我回來之後再說,等我去取了那小子的腦袋回來之後慢慢說未遲。”

    說著,就要動身去龍威海軍。

    於三妹急道:“爹,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我也要重要的事情要做,”於騰星做了個噤聲動作道:“待我回來再說。”

    於三妹哪裏肯讓他去,早已攔在他前麵,一臉真誠道:“爹,那你關不關心女兒的幸福?”

    突然問這種問題,使於騰星忽感有事要發生,又猜不透是何事,近來也沒有異樣情況發生,隻好道:“爹當然關心你的幸福。怎麽了?”

    “那你就不能去殺那個人。”於三妹輕聲道,聲音有若蚊聲。

    這跟他去殺那個人有什麽關係?

    於騰星兩眼盯著自己的女兒,心思飛轉,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妙,認真追問道:“莫非你喜歡上那小子了?”

    他想起於三妹曾在南州,有可能跟方平相識,又聽她那般說,是以有一番合理的懷疑。

    於三妹抿著嘴唇,羞於啟齒,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臉頰卻是紅了。

    “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於騰星揮揮手,不耐煩道:“他殺了我們玄冰教的弟子,教主正要我去取他的人頭,想他也活不過明天了。你在東州也算數一數二的女子,何愁找不到婆家,過兩日,爹給你找一頭親事,包你滿意。”

    他為了打消女兒的念頭,立時給予於三妹一個承諾。

    可是,承諾有什麽用,她的全部都已是方平的了。她的心裏隻有方平,不會再容下別人了。

    於三妹既焦急,又不知從何處說起,畢竟,男女之事不好開口,若是對著她娘,或許容易開口許多,然而,麵前的是她爹,著實為難。她欲言又止,一雙大眸子急得要哭出淚來。

    “好了,”於騰星安慰道:“喜歡一個人沒什麽錯,但你喜歡上他,著實不應該,教主的命令如山,我也不可改,你就放棄他吧。反正大把好男子排著隊等著要娶你。”

    “我隻喜歡他!”這是於三妹說得最為肉麻的話了,使盡了畢生的勇氣說出來。

    於騰星見女兒頑固不化,怒氣便來了,“哼,那你喜歡一個無頭鬼吧!”

    說著,又要拂袖而去。

    於三妹拉著她爹的衣袖道:“爹,你不能殺他。”

    “傻女兒,”於騰星轉頭教訓道:“現在不是我想要他的腦袋,是教主想要他的腦袋!我隻是奉令行事罷了!”

    “那你可以假裝有事,不去也行。”於三妹聽到有回旋餘地,不禁湧出一絲希望。

    於騰星瞪起一對精芒閃爍的眼睛,道:“不必多想,教主的命令如山,若是違了他的命令,你爹我就得變廢人!”

    於三妹也為難了,要她爹不去,那麽,風清子就會處罰她爹,若她爹去了,那方平的性命就如雞蛋懸在褲腰帶上一樣危險了。左思右想,她覺得隻有把事情說出來,看有沒有轉機。

    “爹,”她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我已是他的人了。”

    最後一句話,有若蚊聲,逐漸細下去,最後一個了字根本就細得讓人聽不清楚。

    於騰星何等人,耳朵靈敏至極,當下聽到這個消息,有若天雷轟頂,老臉也皺了起來,兩眼瞳孔收縮,身子不禁後退了一步,驚訝道:“你說什麽?”

    於三妹瞥了一眼她爹,蠕動紅唇,輕輕道:“女兒已跟他私訂終身了。”

    這回,於騰星聽明白了,氣得胡子在抖個不停。

    “你跟他……睡……”他也是尷尬地問道。

    於三妹勾著頭輕輕嗯了一聲,作為肯定的回答。

    於騰星臉上的肌肉在抽搐,明顯是氣惱已極。兩手攥拳,捏得指關骨格格作響。

    半晌,他喘著粗氣生氣道:“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事先跟你娘或我說一聲?”

    “女兒也是想這幾天就跟你和娘說的。”於三妹一副羞答答的神情,好似出嫁的新娘一樣,“爹,你為了女兒的幸福,就放他一馬吧。”

    於騰星隻有一女,視為掌上明珠,疼愛有加,女兒從來沒有愛上一個男子,現在,愛上了,卻是一個自己要去取人頭的少年,這叫他情何以堪。他頹然坐在了旁邊的石椅上,茫然瞧著地麵,在呆呆出神。他也迷茫了。

    他猶豫了許久,忽然想起了盧廣眾。

    於是,他馬不停蹄即時去找盧廣眾商量對策。

    盧廣眾見了老友來訪,正自納悶,不知為何事,把於騰星請進書房。

    “老於,什麽事這麽匆匆忙忙的?”盧廣眾見於騰星臉上有焦急之色,狐疑地問道。

    於騰星長長歎了一口氣,道:“老盧,作孽啊。”

    盧廣眾一頭霧水,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隻等對方說下去。

    於騰星果然開口接著道:“女兒竟然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你說我是不是作孽?”

    聞言,盧廣眾笑道:“你女兒也不輸於我女兒,喜歡上的一定是一個令你滿意的女婿,怎麽又唉聲歎氣的,莫非你不滿意?那就令擇一門親事。”

    “滿不滿意是一回事,氣人又是另一回事。”於騰星無奈道:“她喜歡上的那個人正是我要去殺的那個人!”

    盧廣眾聽了,眉頭一皺,道:“不會吧?這麽巧?”

    他所說的巧是指他女兒也喜歡上方平,而於騰星卻以為對方說的巧是指要殺的人與女兒喜歡的人是同一人。

    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還是盧廣眾打破了沉默,無奈道:“其實我女兒也喜歡上他了。”

    “什麽?!”於騰星嚇了一跳,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那小子竟然把東州兩朵奇葩都吃了?”

    盧廣眾點點頭,表示同意。

    “唉呀呀,這小子!”於騰星拍著大腿道:“看來,不去教訓一頓他是不行了!”

    盧廣眾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你就不怕你女兒傷心?”

    這也是事實。

    於騰星又沉默了。

    盧廣眾把方平會煉製火種這個秘密告訴了於騰星。

    “真的?!”於騰星又大吃一驚,他長了這麽一把年紀,還沒看到幾個這麽年輕就已會煉製火種的,“那看來,這小子可不簡單!日後必定能成大器!”

    “我也是這麽想。”盧廣眾接話道:“所以,我在會議上極力保存他,怎知你卻要死力把他推下火坑,現在好了,你勝了,就看你怎麽辦了。”

    他戲謔起對方。

    “老盧,莫要取笑我了,”於騰星道:“你就想個法子,把這事給拖過去吧。”

    “哼哼,當然,你我都成親家了,還有什麽辦法,不絞盡腦汁都不行了。”盧廣眾坐了下來,“我女兒已去告訴他說你要去殺他,不過,他很鎮定,還有,他這幾天就要出海去執行任務。我們隻要拖到他出海,那就萬事大吉了。以後見一步行一步,應該也湊合能行。”

    於騰星點頭道:“唯有這樣了。”

    ……

    而方平由盧盈盈得知了於騰星要來殺自己,隻是微微一驚,很快就平靜下去了。他已習慣這種江湖恩怨,是以,不再畏懼,該來的遲早要早,等來了再作決定也未遲。

    他隻顧煉製火種,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不知兩個親家老頭已幫他穩住了局勢。

    花了幾天時間,他終於弄夠了八十多萬兩銀子,還清了殷菲菲的船款。而殷菲菲也帶著他去碼頭見那艘飛鯨船。

    到了碼頭,舉目一瞧,到處都是船隻,大大小小的,五顏六色,把碼頭四周都鋪滿了,給優美的海岸線添上一道亮麗的風景。

    而那艘飛鯨船也因冬歇而停在碼頭。船身長六十來丈,寬二十五丈左右,高十丈多,色澤黑亮,如一隻龐然大物浮在海麵上。

    “果然夠大!”

    方平仰頭瞧著眼前的飛鯨船。

    在殷菲菲的帶領下,他登上了飛鯨船的甲板,極目遠眺,能把碼頭所有的船隻都盡收眼底。船板都是一種極堅硬的實心木料所做,用桐油浸泡數年,水蟻不侵。而船釘也有手臂粗細。船分三層,每層都有不同的用途。

    飛鯨船裏,單是用來踩動船漿的水手就不下三百人。連其他雜役加在一起,足足有四五百人。

    “怎麽樣?還滿意吧?”殷菲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