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第二部分開始回,在家的最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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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兒緩緩走向華陰縣,一圈一圈順著華鎣山,慢慢朝著史家莊開進,一路上,史大想問些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回到莊口,鄉親們沒有等到大筆的財富,隻看到狼狽的一群人,這趟隻是不虧,臨行史進又把賞錢分給了眾兄弟,史家莊車隊中的其他人多有不滿,卻敢怒不敢言,史進這一路shā rén太多,他們都心有餘悸。
眾人分了分行李,沒有擺宴,徑直各回各家。
史娘子看到兒子一身傷,心疼的不行,責罵史大:“你怎麽不護著孩兒?”,史大說:“情況很複雜。”,史大說了一路上的情況,史娘子嚇了一跳,不過史大在牢房期間,史進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於是問史進,史進把小浪哥,十八騎,劉深等事都說了,老兩口聽著腦仁疼,如此說來,這孩子手下已經死了近百多條惡漢了,史娘子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說:“你去香苑那吃點東西吧,我和你爹說會話。”,史進也不多話,去了七奶奶家,史娘子又想起了黑龍王的托夢,難怪龍王要自己把孩子栓在身邊,娘子說:“這幾年都不用出去了,我的藥夠用很久,風頭過了再說,也讓孩子在家,靜靜心。”,史大也點頭:“你的藥夠用就行,這錢,少掙點也無所謂。”,其實如今,史家莊積累的財富全部都砸在修築田地水利,屋宇道路,自家的農業生產也產出不少,即便是周圍的小村子,蹭著史家莊修築的水利,也都是豐年留客足雞豚,史家莊就更不用說了,和一般大寨比,還是肥的流油。
史大把這幾年要休息,不再帶隊的消息告訴眾人,年紀大點的,表示理解,年紀小的就很不滿了,我們回顧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故事線沿著史進來說,那就是無數次死裏逃生,對於其他人卻不然,他們除了在樹林遇到九賊,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東平府養傷,即使是鋃鐺入獄那不到一月,也有史進的兄弟zhōu jì,出城這一次但是有些驚嚇,不過,朱武沒有痛下shā shǒu,他們甚至覺得,如果沒有史進這個掃把星,他們依舊是順利。當下就有人表示了不滿,說道:“下次不帶史進就行。”,史大笑笑:“要不你和史進去說。”,那人立刻閉嘴了史大說:“你們要去,盡可自己組織,不帶我父子便是。”,眾人私下想,能不能雇個鏢隊走一趟,於是決定今冬再去一次。
再說史進那邊,他徑直去了香苑姑姑的廚房,嘩啦一推門,香苑居然被嚇得往牆角一躲,還順手抄起一個水瓢。原來是史進長得高了壯了,香苑一時沒認出來,之前隻有香苑嚇別人,史進還是第一次見姑姑如此,他仔細看了看香苑,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如今的他對比,居然顯得有些嬌小,和以前稍顯不同的是,今天她把頭發紮起來了,史進說:“姑姑,做點飯來。”,香苑愣了會,才說道:“好好,我早準備了。”,香苑走到鍋子旁,掀開箅子,鍋裏正用小火燉著藤椒牛肉,她給史進撈了滿滿一碗,撒了鮮蔥花薑末,支上筷子,又放了一個大白饅頭,史進像沒有喉嚨一樣,顧不上燙,香苑一直勸慢點慢點,史進也不聽勸,隻覺得藤椒好麻,薑末好辣,他一邊吃,一邊鼻涕眼淚流出來,香苑還有點疑惑,拿筷子沾了沾湯水,舔了舔說道:“不是狠辣啊。”,史進還是不住流淚,香苑過來,摸摸孩子的額頭,史進再也忍不住,抱住香苑的腰,嚎啕大哭起來,香苑也不多問,摸著史進後腦勺喃喃道:“你受苦了。”
時間還是沿著既定的軌道向前,史進一天一天長大,除了每天的勞動,史進都要打熬筋骨,使槍刺棒,在扳倒鐵獅子後,史進皮下九條流動的暗龍愈發明顯,史大幹脆請個匠人來,給史進紋了九條龍,免得時隱時現嚇到人。
兩年間,史進長高長壯了許多,看著比同齡人大點,期間莊上有不服氣的,也組織了車隊,不過血本無歸,隻出了自家莊子就被劫了,後來幹脆雇傭了鏢隊,這次走到唐州郊外,也全軍覆滅。大家又埋怨起史家父子,要是他倆帶隊,這些盜匪都不在話下。
史進合理的長大著,他的父母合理的衰老著,隻是兩年後的一次,史娘子又犯了頭痛,喝了一劑不見好轉,這時馬虎的父子二人才發現,史娘子的藥,並不十分充足,史娘子為了他倆安心,每次煎藥,外地的藥材就少放一些,藥效自然不足,這種缺失積累了兩年,如今終於撐不住了,一次史娘子頭痛了半個月,幸虧香苑每天照料,這次暴露了藥材不夠的事實,史大父子哪裏能忍,決定再次出山,史進這兩年堅持打熬筋骨,實力又有所提升,雖然遠還不足以打敗董平,不過再遇到劉深那種水平的,就不需要其他外力幫忙了,也就是說,史進如今的水平,已經超過馮十馮九,卻是不及索超,更奢談和董平較量。
原本,史進打定主意,在能殺死董平之前,他不準備出山,可是母親要用藥。他們隻能出山,母親每天都塗脂抹粉,企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憔悴,阻止史進出山,史進是不聽的,史娘子隻好使出終極大招。
死亡。
史娘子知道,這個孩子,栓不住,她唯一想的是,多留一天算一天,操勞和高齡生育留下的疾病,史娘子撐不住了,換來的是三年的守孝期。直到棺材板被死死釘住的一刹那,史進才意識到,他再也見不到母親了,就像大哥二姐那樣,他失魂落魄地跟著眾人做完葬禮的流程,聽不見,也看不見,史進呆呆站在墓前,動也不動,直到一場冰冷的秋雨砸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幾天,終於哭了出來。史娘子的墳坐落在和史大初遇的那個山腰,在她去世的那個冬天,山腰的花都開了,像是雪白大山的一抹腮紅。史進每天都會去墳前呆很久很久,就是站著,也不說話,也不哭,史大在他身邊忙碌著,擦一擦石碑,修剪一下花草,也不管史進,忙完自己就下山去了。史娘子去世後的兩年間,史進幾乎都是呆站在墳前度過的,直到有一天,史進不經意轉過頭,瞥見了正在修剪花草的父親,老的自己一下沒認出來,史進這才從漫長的夢遊中醒過來,去的,留不住。珍惜眼前吧。
史進失魂落魄的這兩年,發生了不少變化,史進從未關注,除了老的差點認不出的父親,還有為了照顧他一直沒嫁人的姑姑,還有每年冬天,都會在墳前反季節開放的百花,莊子裏也有不少變化,之前鏢隊的人,不再外出的,靠著積累的巨大財富,也是綾羅綢緞穿起來,有人不再下地幹活,去年夏天,一連月的幹旱,李二等人利用史家莊修築的水利人為製造了一次旱災,大量兼並了周邊村子的土地,雇了失地的這些人做佃戶,自己做起了大東家,再不勞作,隻是每年收收租子,大量閑下來的時間無處安放,漸漸的,史家莊有個一個個飯店,一個個骰子坊和一個個勾欄院子。李二的名諱也不讓人叫了,都要叫李爺,二爺。當然,鏢隊中也不都樂於這樣的生活,幾位和史大年紀相仿的人,依舊堅持下地幹活,有些勞動不了的,花錢雇人來打理,自己靠著積攢的家財,做些喜歡的事,李二的舅舅陳鵬就是極其貪玩,在自家院子裏修了一個場子,常找老哥幾個踢皮球。後來挺鬱悶,踢球的人湊不齊了,年輕人更喜歡去勾欄牌坊去耍,而李二那年截留水利,把他爹同時也是陳鵬的玩伴氣得偏癱了,陳鵬的球隊人就不齊了,有時候癮來了,隻能去城裏,請人吃飯喝酒,求人去山中陪他踢球。李二覺得這幫老家夥什麽都不懂,他老想勸這幾位叔叔伯伯舅舅的,也把錢拿出來,然後再截幾次水壩,多買田產,豈不是發大財?再不濟,投資一下他的勾欄或者骰子坊也能賺錢。陳鵬也覺得這樣確實能發大財,事實上也是,李二這幾年過的最發達,不過陳鵬認為,自己不是最聰明,這辦法前人肯定想過,沒人大張旗鼓做,必有緣由,於是沒有湊這熱鬧,還是投身自己喜歡的足球中,樂此不疲。李二更覺得這幫老家夥都傻了,和錢過不去。
這兩年,史進住在山腰自己搭的一個茅屋,山腰那是他七奶奶的泥田,種的蓮藕,自從史娘子葬在這,蓮花一年開十二次,史進就幫著採藕,換一天的吃喝,剩下的時間,不是繼續打熬筋骨,就是墳前發呆。有一天,父親沒去打理花草,史進有些不安,於是下山,發現父親樂嗬嗬地和陳鵬他們在踢球,心下甚慰,也上去踢了一會,這些叔叔伯伯看到史進走出陰霾,也是高興,晚上久違的喝了幾杯。史進也喝了幾杯,心情愉快,走出自家門,去莊子上溜達,正碰到李二摟著兩個姐兒,一身綾羅綢緞,史進打招呼:“李二,好久不見。”,新來的人都不認識史進,一個姐兒說:“這人好沒分寸,都不叫二爺的。”,周圍還有幾個李家的佃戶,正蹲在地上吃漿子,這裏解釋一下,漿子是一種長工飯,就是小米粥裏煮高粱麵疙瘩,很難消化,所以抗餓,他們也疑惑,這個十來歲的少年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直呼李二的名諱?李二麵露尷尬,一來他不敢凶史進,二來,又怕丟了麵子,隻能尷尬地笑笑,史進卻還沒察覺,一步上去:“這兩位是嫂子?你也是,怎麽不通知我,我就在山腰住著。”,李二臉色更難看了,說:“她倆是勾欄裏的姐兒。”,史進笑笑:“哦?咱們莊子有了勾欄?唱的什麽戲?我明天去瞅瞅。”,兩個姐兒笑了:“小哥明天記得來,我姐倆給你唱一出粉戲。”,史進滿口答應,李二臉色更難看了,他生怕史進去了,一把火燒了他開的勾欄,於是對兩姐兒發脾氣:“看什麽!沒看我史兄弟是個孩子麽?”,兩人也不敢還嘴,兩人忙說:“二爺,我們錯了。”,史進看這樣,心下有些明白,拽過一個姐兒說:“姐姐,我打小愛看戲,你就帶我去吧。”,那個姐兒也懵了,她不知道史進到底懂還是不懂,於是眼巴巴看著李二,李二隻能說:“史進兄弟,我開了個勾欄,和東平府城西那處差不多,不唱戲。”,史進懂了,有些生氣,但是一時想不到怎麽抨擊,畢竟官府不禁,自己也不能硬管,又看看旁邊喝漿子的佃戶,史進問道:“如今咱們莊子連精米精麵都吃不上了?”史進有點羞愧地對李二說:“二哥,要不咱們再出去跑幾趟吧,我們休息了兩年,鄉親們的生活已經退不到如此地步,實在慚愧。”,李二臉色再次尷尬了,說:“莊上的鄉親過的很好,這些是我家的佃戶。”,佃戶?史進問道:“佃戶?哪裏來的佃戶?”,李二說:“山下燕子村的。”,史進更疑惑了:“燕子村不是也挺殷實?怎麽流落至此做佃戶?”,李二答:“去年旱災,燕子村的田被我買了些。”,史進更加慚愧了:“要不…………我家出錢修修山上那個水庫,錢不夠我就再出去走一趟。”,李二馬上借坡下驢,絕口不提他們截留水壩的事,說道:“何用兄弟你,我出錢來修。”,史進對那幾個佃戶說:“老鄉,去我家取一些白麵,先挨過這一陣子,等我哥倆修好那個水庫,就能多打糧食,不用再吃漿子。”,幾位佃戶道謝,李二卻不知怎麽接話了,這兩年收成好的很,隻是李二的租收的頗重,要收六成,官府的三十稅一也由佃戶承擔,而且,最重要的是,佃戶有時候交不上租,李二就借高利貸給他們,驢打滾,佃戶就綁死在李二的田中,還一輩子的利息,今年有一戶,利滾利,還不起,跳了井的,這種高利貸叫“白狼”,什麽意思呢?比如一個佃戶一家五口,一年打了五百斤糧食,自家吃了二百五十斤,租子是六成,也就是三百斤,那佃戶就會欠東家五十斤糧,這五十斤算是東家借給佃戶,按月利滾利,等到來年,又打了五百斤,即使佃戶家省吃儉用隻消耗一百五十斤糧食,剩下的三百五十斤都交給東家,仍然不能清償,還會欠五十斤糧食,這種高利貸取“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史進當然不知道,自己不在期間,出了截流水壩的事,也不知道高利貸驢打滾的事,隻是慚愧自己悲傷過度,史大家是史家莊的本家鄉紳,是史家一門的嫡係長子長孫,對鄉親責任重些。史大還是史家莊的話事人,半guān fāng的那種。史進思索著回到家,正巧,香苑正在做飯,史進喝了幾杯,還沒吃東西,急忙跑到灶台,問道:“姑姑,今天吃什麽?”,香苑說:“漿子。”,史進家的漿子自然不是長工飯,而是指粉漿,是一種綠豆做成的打攪澱粉液,煮羊肉來吃的。說起漿子,史進問起莊上的近況,香苑頗為氣憤地和史進說起一樁樁一件件,史家莊表麵欣欣向榮,內囊卻也盡翻上來了,越來越像東平府,李二那次截流,燕子村餓死了人,要不然,才不會把田地賣了。若是史太公主事,端的不會這樣,可惜,史太公這兩年也沉溺在亡妻之痛中,史進問:“李大伯,陳大伯,本家二叔就不管管?”,香苑說道:“這一莊子人,都是幫凶!”,這句話把史進的思緒拉回兩年前,這話另一個人也給他講過,李瑞蘭,史進問李瑞蘭誰欺負得她,李瑞蘭也說,“這一城人,都是共犯。”,確實,很多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有很多人在觀望,如果沒有史進這種shā rén的主兒,斷然是止不住的,想到此,史進大怒,回房拿起鐵棍和彎刀,衝到莊子中心,看到李二開的賭坊,於是衝了進去,一腳踏翻一個牌桌,大喊:“叫李二出來見我。”,賭坊的管事不認識史進,說道:“哪裏來的不醒事的,來二爺的場子撒野。”,於是呼喚豢養的打手二十多人,上來要打,周遭有認識史進的,想攔不敢攔,隻見衝在頭前的兩個人,被史進一巴掌一個,扇得暈了過去,剩下的人於是拿起哨棒來打,史進煩躁,用手擒住一個人天靈蓋,用力一捏,那人天靈蓋被捏的變形,其他打手還想上來,看到來人如此不好惹,於是都離開兩三步,做防禦狀,這時李二來了,人未到,吆喝先到:“誰在爺的地盤撒野?”,看到是史進嚇了一跳,賭坊管事上前:“二爺,是這小子撒野。”,李二立馬給了管事結結實實一個巴掌:“什麽小子!這是我兄弟!不長眼的東西!”,史進冷哼:“兄弟,我怕是和李爺高攀不起。”,李二馬上過來,說道:“不敢不敢,都是史叔提攜。”,李二對著一眾跟班大叫:“混賬東西們!睜大你們的狗眼,認好我家大郎,哪個再敢得罪,挖了你們的狗眼!來人,包二百兩銀子來,給我兄弟賠罪!”,史進不吃這套,拿出彎刀說:“李二哥,今天我拿了彎刀出來,自然是要shā rén,隻是,我還沒搞清楚誰該殺,你同我去莊上大槐樹下,咱們找叔叔伯伯們來說道說道,如何?”,李二欲哭無淚,被史進一把揪住,拖到大槐樹下,這下整個莊子都驚動了,李二爺被個毛頭小子拖著,全莊子都去圍觀,史大也去了,罵史進:“臭小子,你怎麽對二哥如此無理。”,史進說:“爹,有理無理,讓鄉親們說,李二,你是不是強買了燕子村的田!”,李二說:“那是他們自願賣的。”,史進冷笑:“當我傻?自家有田,賣了,還送shàng mén當佃戶?”,李二隻能嘴硬下去:“那是他們遭了災,我發好心才買下他們的破田。”,史進大怒:“我們修的水利,都是擺設不成,你們當年莫不是私截了水壩?”,李二知道,截流之事,莊上很多人都參與了,於是繼續嘴硬:“那年本就旱災。”,史進說:“我們和燕子村世代結親,即使他們遭旱,我們zhōu jì一下,也就罷了,怎麽趁人之危,把人的飯碗都買了。”,李二此時不慌了:“zhōu jì,人不為己天誅地滅,zhōu jì他們,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賴賬?還是把田買下,安心一些。”,史進又說:“我莊上百十號壯丁,方圓百裏,誰敢賴我們的帳?”,李二說道:“我最煩你們這種裝模作樣的,幹嘛和錢過不去,如今我雇這一眾佃戶,逍遙自在,不勝過勞作百倍?”,史進大怒:“要不是當初我父子帶你,你哪來錢去買地?這水利,是我父親,和你的叔叔伯伯攢錢修的,為了造福一方,你卻用他害人。要是我父當初不帶你,今天躲路邊喝漿子的人就是你!”,李二這兩年也是說一不二慣了,張嘴說道:“行行行,都是你父子的功勞,如今這流,爺已經截過了,田已經買了,佃戶已經找了,勾欄已經蓋了,都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朝廷的王法也沒說不行,你要如何吧。”,史進拿起手中刀:“我要如何?我今天替天行道!”,李二慌了:“我告訴你,shā rén犯王法。”,史進嗤笑:“死在我刀下的惡漢,少說有百條,什麽狗屁王法!”,史進對李二說:“你別亂動,鄉裏鄉親的,給你留給整屍首。”,李二大喊:“奶奶的!當初截流是老子一個人做的嗎?你們少裝死,賀宇,史鑫,劉成,你們他媽的少賺一個子兒了?出來說句公道話!”,被點到名字的,都站了出來,為難的求情:“大郎,都是鄉親,何苦為了幾個外鄉人,傷了和氣。”,史進說:“外鄉人怎麽了?你們幾個命好,投胎成我的鄉親,我要是投胎在燕子村,你們截流那會,就把你們這群豬狗都殺了。”,史鑫生氣地說:“我是你本家哥哥,犯得上這樣嗎。”,史進說:“那我就先清理門戶!”,說完一腳踢在史鑫胸口,史鑫口吐鮮血,史進的本家叔叔,史二上來,抱住兒子,對史進說:“好小子,你居然打你哥哥,你有種連我這個本家叔叔一起打。”,史進說:“呸!你還是個長輩!我打你又如何?”,史二有點慌,他聽史大說過,史進殺過很多悍匪,很多,很多,比他這個老軍人shā rén都多,說完全不怕,那是假的,隻能眼巴巴看著大哥,史大對兒子說:“大郎,你打死他們也不是辦法,還是略施懲戒算了。”,史進笑道:“爹,你是說罰酒三杯?”,史大被噎了一下,陰沉著臉說:“別人我管不了,史家的,趁人之危,霸占人家田產的還回去,就再不追究了。”,下麵一片鴉雀無聲,奪人錢財,更勝shā rén父母,李二說:“你們愛還,還回去,我就不。”,其他人也不做聲,史大說:“怎麽?我這個族長說話都不管用了?”,史進看到這一片安靜,心中飄過一個時髦詞,“既得利益者”,他說:“爹,休和他們多說,讓他們和我的刀理論去。”,史大當讓不能讓兒子就這麽shā rén,對李二說:“李二,你惹出來的,你看著辦。”,李二說:“這田是我的合法財產。”,史大苦勸:“那把你六成的租子降降行不?五成?”,李二一想,反正這群佃戶各個都欠自己錢,少一成,也無所謂,就答應了,史進和父親說:“嗯,比罰酒三杯重點。”,父親也無奈,他管不住所有人。史進看了看手中的刀,媽的,真想一刀剁了李二,看他那一副老子已經把生米做成熟飯你奈我何的樣子就生氣。這時,李二的父親,顫巍巍從人群裏走出來,對史進說:“老朽,教育無方,讓李二作孽了。”,史進看這李家大伯,也有些不忍,說道:“好吧,此事暫且如此吧。”,劉成,參與過截流的一個人,當初不在鏢隊,不知道史進的厲害,而且,自詡已經看破世道,是個成熟的不要不要的人,看到是這個結果,立馬牛起來,冷笑一聲:“切,還能怎麽樣?裝模作樣半天,也不過如此。”,史進剛平息的怒火,又燃了起來,他兩步走到劉成麵前:“你再說一遍!”,周圍有人都暗示劉成閉嘴,劉成裝沒看到,大喇喇地說:“本就是這麽個世道,你裝個什麽。”,史進也沒力氣再和這些人說什麽事在人為的道理,隻一把掐住劉成的脖子,把他舉到半空,劉成說不出話,用腳踢史進,史進紋絲不動,直到劉成口吐白沫,大家才上來勸:“算了,大郎,算了,大郎。”,史進也當沒聽見,眾人劉成死了,過來用力掰史進,史進巋然不動,大概過了一柱香,劉成已經麵色鐵青,史進把他扔在地上,已經涼透了,史鑫大喊:“好好!你小子shā rén了,我要去報官,把你問斬!”,史進同樣的動作又掐住史鑫,史二慌了,忙跪下磕頭,“賢侄,饒了他吧。”,史大這次不管了,怎麽,你們要報官逮我兒子,我反倒為你們求情?直到史二哭的暈厥過去,史進才鬆手,史鑫終究沒有死。史進挑釁地看看李二,李二心下很虛,說道:“史進兄弟,我不會報官的,你放心。”,史進走上前去,送給李二一句熟悉的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知道你李二會不會賴賬?還是廢了你,安心一點。”,說完,拿出鐵棒,一棍打在李二腿彎處,史進閉門苦練了這麽久,沒和人交過手,手上沒有輕重,直接打斷,李二的左小腿飛了老遠,他抱著自己斷腿,看著裸露的髕骨,滿頭青筋暴起,史進對著一莊子認識不認識的老少說道:“還有誰要報官的嗎?”,眾人又是一片鴉雀無聲。
史進回到家中,告訴香苑今天發生的一切,香苑很不滿意:“怎麽隻殺了一個?”,史進也說不上來,就像殺董二薛蠻那次一樣,史進今天也有不殺不舒服的感覺,可是當著父老鄉親,還是沒有幹掉這三個人渣。其實史進還有一點小奢望,希望李二和史鑫能改過自新,劉成他不指望能改,畢竟人家是自詡看破世道的成熟人,所以史進決定殺劉成。然而,史進的奢望落空了,無論是史鑫還是李二,都沒有把田還給原主,隻是象征性的把租子下調了一點,真正束縛佃戶的高利貸則是一文沒免,高利貸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佃戶還,而是讓佃戶還不起。
舍命不舍財,有點諷刺,更諷刺的是,劉成沒有子女,家財的繼承人,是表弟史鑫,而史鑫被史進嚇萎了,也是絕後,史鑫百年之後,家財的的繼承人是_____堂弟史進。
不過,我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一個改變史進命運的人,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