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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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處酒樓客房內。

    兩個男子隔著窗戶,遠遠看著薑山他們。

    “希望你能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身穿素色灰白麻衣,身形魁梧挺拔的中年壯漢淡淡的對旁邊男子說。

    “放心吧,灑家答應的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哈哈!對了,那個,不知道另一瓶神仙醉啥時候給我?”

    另一個約摸三十餘歲,留著個大光頭,手邊負一鐵禪杖,虎目大如銅鈴,嘴縫邊攢著千條斷頭鐵線,胸脯露一帶蓋膽寒毛。此時凶惡的臉上卻笑嗬嗬的,連連搓著手,一臉猴急的看著灰衣男子。

    “哈哈,大名鼎鼎的‘說一是一孫不二’我當然放心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你來辦這件事了,至於另一瓶神仙醉嘛,說好的,半年以後一定給你!”

    “好,就這麽說定了!半年就半年,這活灑家接了!哈哈~”

    光頭男子說話嗡聲嗡氣的,用蒲扇大的巴掌猛的一拍後腦勺,豪爽的哈哈大笑。想到那神仙醉的滋味又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灰衣男子突然陷入一陣沉默,就這麽隔著窗,遠遠的看著小吃攤前,打打鬧鬧的青年男女,不言不語,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

    ……

    薑山整理了一下青色長衫,帶著菲兒下了馬車。

    遠遠看著對麵那座頗為氣派的府邸,金字匾額上的“李府”表明了此地主人的身份。

    早先,薑山與菲兒整整打鬧了一上午,和菲兒玩玩鬧鬧,陪著吃了許多美食,又被好奇寶寶似的菲兒拉著在城裏到處亂逛。

    看著菲兒歡呼雀躍的表情,薑山也就由著她,帶著到處玩,什麽雜耍藝人,什麽冰糖葫蘆,捏糖人啊,菲兒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看到美食就走不動路。

    拉著薑山也不說話,就那麽眼巴巴的直盯著美食,小鼻子吸著香味聳啊聳,弄得薑山哭笑不得,隻得屁顛顛過去獻寶似的給菲兒買過來,然後菲兒就會喜笑顏開的在薑山臉上飛速啵一個,弄得薑山隻得無奈苦笑。

    直折騰到了下午,薑山終於有了空閑,帶著菲兒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李府。

    菲兒好奇看著對麵的大宅子,隻見遠遠望去雕梁畫棟,水榭樓台現出一角,氣派的很。

    大宅子門口,左右各有一個威武雄壯的石獅子,四名青衣壯仆身子筆挺,站在左右,目光審視的看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眼睛像巡視的獵鷹,來往的行人都遠遠的繞開。

    好一個氣派人家!菲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扭頭瞅瞅旁邊的薑山。

    盡管已經來過幾次了,薑山還是想感歎,李止戈這小子家真是賊有錢!哪天一定要打劫一番,哼哼。

    “薑山哥哥,你笑什麽啊?怎麽感覺壞壞的。”菲兒奇怪看著薑山奸詐的笑容,嘟了嘟嘴。

    “沒什麽,沒什麽,走!菲兒,我們快過去吧!”

    薑山尷尬的笑了笑,怎麽一動壞念頭菲兒就發現了?揉了下腮幫子,趕緊拉著菲兒的手就跑了過去。

    遞上去一個拜帖,不久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把薑山兩人請進了客廳,坐了不久,忽然一陣酣暢的笑聲遠遠傳來。

    “哎呀,薑山老弟,貴客啊貴客!有失遠迎!還請恕罪!老弟駕臨,真是讓我蓬蓽生輝啊!”

    隻見一儒雅的華服男子遠遠迎來,尋摸三十餘歲,唇方口正,眼如丹鳳,眉似臥蠶,留著兩撇小胡子,雙眼時不時閃過一縷精芒,一身書生打扮,看著卻有一股市儈的氣息,感覺更像個商賈士紳。

    “哎喲,縣令大人真是客氣,這如何使得?真是折煞小弟了!”

    薑山也是圓滑,饒有趣味的打著哈哈。

    “哎,薑老弟這麽說可是見外了,咱哥倆誰跟誰啊?我癡長老弟幾歲,若不嫌棄,老弟就叫我聲老哥吧,喲,這就是菲兒姑娘吧?果然般配,來來來,兩位貴客快請上座!”

    李知縣自是個人精,連忙讓薑山兩人上座,又讓下人上了杯香氣沁人的好茶,一盤精致的小糕點,待人接物無可挑剔。

    “哎哎,李老哥客氣了,那老弟也不客氣了,哈哈,這茶不錯!”

    薑山也是順水推舟,一直左一個老哥右一個老哥,拉著菲兒品嚐著糕點茶水,頻頻稱讚,卻絕口不提其他。

    菲兒也很乖巧,自從入大廳後,除叫了聲小女子拜見李大人外,也是一直不言不語,就那麽笑魘如花的看著薑山對著茶水點評江山。

    就這麽,內心轉著小九九的兩人打著機鋒,一直東拉西扯,從天南說到地北,又從這家酒樓的飯菜好吃,說到哪家的筆墨紙硯頗為不錯,可就是絕口不提正事。

    “嘻嘻,薑山哥哥真壞!”

    半晌,菲兒突然拉了拉薑山的衣角,貼著薑山的耳朵小聲的低語,臉上憋不住的笑意。

    薑山表麵則一本正經的瞎扯淡,暗地裏朝菲兒擠了擠眼睛。

    兩人東拉西扯,又扯了半個時辰,你來我往打著太極,麵對一直顧左右而言其他,一直打哈哈裝糊塗的薑山,原本老神在在的李知縣終於有點坐不住了。

    “這個,老弟啊,不知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麽香水生意,現在可還算數?”

    李知縣咳嗽了聲,忽然直勾勾看著薑山,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口風。

    “哈哈,李老哥還記著啊,這個香水也就是我瞎搗鼓出來的,別放心上哈!”

    “是了,老哥我莽撞了,來來來,老弟和菲兒姑娘今晚在這一起用膳,晚上恰好是一年一度的府城燈會,咱們一定要一起好好玩,不醉不歸哈!”

    表麵儒雅的李知縣心裏暗暗呸了聲,這個小狐狸,怎麽做人這麽圓滑?這麽能沉住氣,一直給我打哈哈,看來那個香水生意,這次不狠狠大出血一次是別想拿下了。

    想到這,李止戈微胖的臉上一陣肉疼似的直哆嗦。

    “來來來,老弟,菲兒姑娘,請!”

    李縣令臉上卻不露聲色,笑嗬嗬的,請著薑山兩人到府內遊玩。

    “哼哼,小樣,和我玩手段,到時候我還不是一樣大發橫財!小子,你還嫩了點!”

    李縣令表麵樂嗬嗬的,心裏卻在暗暗得意。想到香水生意到時能給自己帶來的利潤,心情就一片大好,臉上笑的像朵花。

    但轉念一想到前段時間,派出去的侍衛到今天還杳無音信,就一陣煩悶,肯定是出什麽不測了!

    “哼”,在薑山兩人被帶入小花園時,原本一臉市儈表情的李縣令轉眼就變了顏色,眼神冷冷的看著西北方。

    “希望事情還不太糟吧!”李縣令背負著手,搖了搖頭,喃喃的說。

    轉身又換上了一臉的笑容,追著薑山被仆從帶走的方向而去。

    ……

    在一處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大殿內。

    一道挺拔的身影高高坐在寶座上,隻見其虎背熊腰,相貌堂堂,約摸四旬有餘,雙目重瞳,炯炯有神,眉若撐天之勢,鼻子若刀削斧鑿,高高挺立,眼神淩厲而睿智,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令人不敢直視。

    “說說西北的情況吧。”

    男子甩了甩長袍,眼神淡淡的俯視著九層階梯下,正跪著的一個白麵無須的中年宦官。

    “喏,近日來,西北軍頻頻異動,據我們在那的探子回稟,應該是近期會有一次大型的軍事huó dòng……”

    官宦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上首的神色,一臉低眉順眼。

    “嗯,下去吧!”

    挺拔身影揮了揮手。

    中年宦官連連應喏,恭身躡手躡腳的退出了大殿。

    挺拔身影就那麽靜靜地坐在寶座上,不言不語,眉頭微縐著,低頭沉吟。

    大殿內霎時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謐之中,連仆人的影子都沒有一個。

    “四號有什麽變動?”

    沉默了許久之後,挺拔身影突然起身摸了摸寶座的扶手。

    “喏,”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殿柱子後突然閃出一個戴著miàn jù的黑衣人,此時正恭敬的半跪在台階下,低著頭看不到眼睛,聲音很沙啞:

    “蘭州最近將有異動,我們有一批人手在半月前突然折在了鬆花府,凶手目標不明,但應該不是四號的爪牙下的手……”

    “嗯,”挺拔身影來回踱了幾步,神情淡淡的不見絲毫變化,“五號最近可有何異動?”

    “五號最近足不出戶,對蘭州發生的事也不聞不問,漠不關心,每日在花園裏養花養草,”黑衣人頭低低的,沙啞的聲音忽然頓了頓,似乎有點猶豫,

    “但是……據我們所知,四號近期估計會對蘭州下手……”

    “下去吧,不要打草驚蛇,”挺拔身影微不可見的縐了縐眉頭,聲音冷冷的,“繼續嚴密監視!”

    “喏,”黑衣人恭敬行禮,轉眼就消失了蹤影。

    “這又是何苦呢?”

    挺拔身影將頭靠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盯著大殿的華麗裝飾,一絲寒芒一閃而過,但轉眼又被一片冷酷所替代,

    “這個在黑暗中生根的毒瘤,我終究會鏟除的,快了……”

    大殿內除了令人心悸的壓抑,就隻有那一道如審視著眾生的神靈身影,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台階下。

    然後,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