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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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狗蛋咽了咽口水,做賊心虛的看了眼老先生,趕緊正襟危坐,將燒雞悄悄遞給右首的青年。

    “嘶~”

    青年接過燒雞,臉上大寫的囧字,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牙印,感覺無從下口,咬了咬牙,剛想拿起燒雞啃一口時。

    “鍾布!”

    老先生突然謔的轉過身,戒尺狠狠敲著桌子,胡子氣的一翹一翹,指著青年怒吼一聲:

    “又是你!課堂吃燒雞,目無尊長!你看看其他人多乖!就你最不聽話、最貪吃!今天罰你抄寫詩經一百遍!聽到沒有!”

    “啊?”

    鍾布呆呆捧著布滿牙印的燒雞,瞬間陷入了石化中。

    “唔……”

    正鼓著嘴的小花月兒鐵柱幾個,趕緊正襟危坐,目視前方,乘老先生轉身時,將嘴裏含著的食物偷偷咽了下去,臉色古怪的憋著笑。

    “天啊!”鍾布哀嚎一聲……

    ……

    茫茫荒野上,一個相貌冷峻的黑衣青年騎著匹棕黑色駿馬,策馬揚鞭,眼神冰冷的直視著前方。

    “駕!駕!”

    ……

    連綿起伏的草地上,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排成長長的隊伍,向著西南方緩緩前行。

    人群約摸有數百之眾,男女老少,老弱病殘皆有,一個個麵黃肌瘦,眼神呆滯而空洞。

    北方大旱,成千上萬的平民百姓為了生存背井離鄉,拖家帶口的四處流竄,這就是最令朝廷頭疼的流民。

    大多數人穿著衣不遮體的衣裳,手裏拎著些破破爛爛的包裹,有的在旁邊土裏挖著些野菜草根,直接咀嚼生吞,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仿佛咀嚼的是人間美味。

    有的是拖家帶口,有的是孤兒寡母,幼兒成群,不少瘦弱的婦女緊緊抱著懷中小孩,眼神警惕的看著身邊。

    一些眼放綠光,餓極了的流民會四處哄搶其他老弱病殘的食物,甚至有些泯滅人性的易子而食也時有發生。

    “爺爺,還有多久到西南啊?”

    人群中有一對衣裳襤褸的爺孫,爺爺花白胡子、骨瘦如柴,臉上布滿皺紋,緊緊護著懷裏的小姑娘。

    小姑娘約摸十餘歲,長得卻極為矮小瘦弱,長期營養不良,更像個七八歲的孩子。

    女孩臉上髒兮兮的,眼睛卻炯炯有神,此時正抱著老人,眼裏閃著希望的光芒。

    “香兒!好孩子,快到了!還有七八天路程我們就要到西南邊界了!聽說那兒物產豐富,乃是風調雨順的天府之國!”

    老人用手輕輕摸著小女孩的頭,臉色慈祥的笑著:

    “到了那裏,香兒再也不怕挨餓了!”

    “真的嗎?到時候香兒要掙很多很多錢,買好多好多肉包子給爺爺吃!”

    小女孩躺在老人懷裏,眼睛裏閃爍著憧憬的光芒。

    “會的!好孩子……”老人枯瘦的手緊緊抱著小女孩,髒兮兮的臉上布滿笑容。

    “有馬匪來了!”

    “快逃啊!快逃啊!”

    突然數百人的流民隊伍一片sāo luàn,一撥撥流民驚恐的四散逃竄。

    ……

    “許大人,貴府園林景致果然美不勝收啊!”

    薑山摸著走廊柱子,看著遠處的池塘水榭讚不絕口:

    “這府邸園林鬼斧神工、妙不可言,小子今日卻是大飽眼福!不虛此行啊!”

    “嗬嗬~薑公子過獎了,區區陋舍卻是不值一提!見笑了!”

    許縣丞摸著兩撇八字胡,眼裏蘊滿笑意,連連擺手:

    “薑公子不若在鄙人府邸住上一兩日!咱們促膝長談一番,豈不美哉!”

    “哈哈!許大人美意小子心領了!”

    薑山看了看嶽叔手裏的奇異手勢,突的哈哈一聲大笑:

    “奈何小子今天卻有急事,不若改日再來叨擾一二,大人意下如何?”

    “那真是可惜了!”

    許縣丞胖臉的肥肉抖了抖,臉色惋惜的看著薑山:

    “薑公子下次再來可不許推脫,咱們可是一見如故!哈哈!”

    “一定一定!”

    薑山對嶽叔擺了下手,向許縣丞連連告罪:

    “承蒙許大人厚愛,下次拜訪一定不醉不歸!”

    許縣丞臉上笑眯眯的,一路跟薑山家長裏短、噓寒問暖,將其送出府邸時還頗為戀戀不舍,一副恨不得與薑山斬雞頭、喝血酒,結為異性兄弟的誠摯模樣。

    待回轉府邸時,笑眯眯的許縣丞臉色霎時間陰雲密布,眼睛厲芒閃爍,冷哼了一聲:

    “看你到底想搞什麽鬼!哼!”

    …………

    “駕!駕!”

    遠方煙塵滾滾,數十騎駿馬朝著流民奔騰而來,馬背上一個個凶惡的馬匪揮舞長刀,臉上帶著殘酷冰冷的猙獰狂笑:

    “兄弟們!殺啊!”

    “殺光這些賤民!”

    “裏麵有不少女孩!等下兄弟們找點樂子!哈哈!”

    馬匪揮舞著手裏長鞭,臉色猙獰的哈哈大笑,一個個慌亂逃竄的流民被衝過來的馬匪肆意收割著生命。

    “刺啦!刺啦!”

    “救命啊!爹爹!”

    “哈哈!大爺要好好爽爽!”

    轉眼間,衝過來的數十騎馬匪將流民衝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哈哈!去死吧!”

    馬匪追殺著一個個手無寸鐵的老弱病殘,貓戲老鼠似的用刀驅趕,轉眼間,數百人的流民隊伍死了大半。

    一具具屍體無力的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神直直盯著天空,仿佛是在向蒼天無聲抗訴著這亂世的殘酷。

    血浸滿了整個原野,恍如人間地獄。

    “呱呱~”一群群禿鷲被吸引而來,眼睛直勾勾盯著地麵屍體,在天空不斷徘徊盤旋著,對下麵的殘肢斷骸垂涎欲滴。

    “哈哈,痛快!”

    數騎馬匪揮舞長刀追著驚慌逃竄的一家老小,凶殘的砍下這些流民的腦袋,一個個臉色猙獰的狂笑:

    “痛快!痛快!兄弟們,殺!”

    不久,數百流民幾乎死傷殆盡,屍體鋪滿地麵。

    突然,遠處翻騰起滾滾馬蹄聲。

    一匹棕黑色的駿馬上,冷漠的青年緊緊握著長劍,相貌冷峻,眸子眼放寒芒,兩彎劍眉渾如刷漆,臉上麵無表情,嘴唇緊緊抿著。

    駿馬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載著青年向四處追殺流民的馬匪直直闖過來。

    “小子,快滾開!”

    “聽到沒有!要不然大爺們等下叫你三花聚頂!”

    “小子!找死!兄弟們,殺啊!”

    黑衣青年不言不語,緊緊握著長劍,和一個個策馬猙獰狂笑的馬匪狠狠撞在一起。

    霎時間,喊殺聲、慘叫聲、刀劍相交聲不絕於耳,死寂的原野上血肉橫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