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 人皮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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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腰把女子費力地拖出床後,看著遠遠的門口,頗有些泄氣。

    而那閻公子就那樣事不關己站在床邊,他分明才是罪魁禍首,怎會有人如此邪惡,看著自己犯下的事一點都沒有感覺。

    紅腰發現燭光下,閻公子的脖子上,有一圈揭起的皮,好像蛻下的蛇皮一下。後來她一下子意識到,那不是蛇皮,而是閻公子的臉上,罩了一層人皮麵具。

    難怪看著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那麽詭異,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根本和吉娘她們一樣,是一張更徹底的“假臉”。

    閻公子好像發現紅腰在看他,冷笑道:“是不是覺得本公子很醜,還是很惡心?”

    紅腰把那女子先鬆開,捏了你酸疼的胳膊,垂頭道:“婢子不識得美醜。”

    閻公子好像被逗樂了:“不識得美醜?那就是你不怕本公子的原因?”

    紅腰這才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反正她也暫時拖不動地上的女子,不如歇歇。她說道:“公子難道以為,公子讓人害怕,是因為長的醜。”

    醜的殺傷力哪有那麽大,閻公子讓那些姑娘哭天搶地的本事顯然不是因為醜。

    閻公子盯著紅腰,顯然不知道這女子是真的天真還是愚蠢,“你知不知道上一個這麽對本公子說話的人,現在怎麽樣了。”

    紅腰低著頭,重新把地上那女子的肩膀拖住,奮力往門口拽。可是閻公子一腳踩中了那女子的足踝,狠狠地盯著紅腰:“你對霍娘子說你是逃難來的,莫非你不是陳國的人?”

    紅腰眼看著拖不動了,隻好再抬起頭:“奴婢從前是魏國人。”

    閻公子的眉毛舒了開來,有些似笑非笑:“魏國?魏王貪花好色,居然會放過你這樣的女人。”

    紅腰慢慢道:“婢子是大戶人家的婢女,主人家被降了罪,像婢子這樣的罪奴,當然不敢再留在魏國境內。”

    閻公子目光來回地在紅腰臉上掃,似乎在判斷她說話的真實性,紅腰倒是不懼他看,隻希望他能把踩著女子足踝的腳移開。

    閻公子終於高抬貴“腳”放過了地上的可憐女子,紅腰再次鼓足勁把女子拖到了門口,然後打開房門,把女子放到了外麵的黑暗中。

    閻公子慢慢說:“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這沾了血的手,怎麽都洗不幹淨,遲早會有天報。”

    紅腰回過頭,也不知他是說他自己還是在說她,她也隻能當做沒聽見,搖了搖頭把門帶上。

    轉回身之後,紅腰鎮定地說:“那位姑娘還有些氣。”

    那姑娘看著更像是昏迷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渾身肌膚那麽雪白,其實剛才紅腰特意翻開了那姑娘的手心去看,手心有一層細細的老繭,顯然不是養尊處優的大戶小姐,而是幹過了粗活的。

    所以那一身雪白皮膚,更是不可能天生的,難道說到了閻公子這裏的女人,都會變得這般?

    這閻公子,雖然說出了那樣的話,可不像個會怕天報的人。

    燭火吹滅之後,這屋裏像是個閻王殿,閻公子的聲音輕佻又陰森:“小丫頭,你還不過來?”

    紅腰盯著黑暗裏,說道:“看公子這樣,已經中毒已深,連一日如廁都得要人伺候,又哪裏還能對婢子人道。”

    紅腰耐著性子說的心平氣和,白麵車夫是個用毒高手,他專門把最惡心難以想象的毒藥拿出來讓紅腰試藥,這其中有一種就是閻公子這樣不人不鬼的樣子。

    閻公子的身手簡直快趕上了一代高手,那手就捏住了紅腰的脖子,大有把紅腰就此滅口的力道。

    可他掐的是紅腰,又哪裏能掐死,紅腰還能騰出餘力掙紮一番:“公子爺與其惦記著天報,不如自己減輕一點孽報。”

    閻公子的聲音都變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紅腰腦子一片空白,嘴裏卻已經迅速回應道:“我家祖上是行醫的。”

    閻公子呼吸粗重:“你最好老實說,是誰派你來的,不然本公子讓你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什麽滋味。”

    這世上的人大抵威脅起來都沒什麽創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他們能夠想到的最嚇人的詞,可是生死不能這種事情對紅腰來說,又哪有什麽不同。

    紅腰於是道:“婢子說的句句實話,公子若不相信,請隨意處置婢子。”

    這話一說出來,果然脖子上那雙手就鬆了,閻公子雖然還是色厲內荏,但卻隻剩下幹巴巴的威脅:“要是讓本公子發覺你在扯謊,你曉得什麽下場。”

    紅腰麵色不變:“奴婢曉得。”

    閻公子鬆開了紅腰,紅腰連喘幾聲粗氣都沒喘,就對閻公子道:“請公子歇息。”

    後半夜閻公子幾乎沒有搭理紅腰,紅腰猜測多半之前那個被拖走的女子已經某種程度上“滿足”了閻公子。

    紅腰曾偷偷打開門,又看了一遍門外,她用手一摸,房外已經空蕩蕩,女子看來是被“處理”了。這樣沒聲沒息,可不是光有錢就能做得到的,比如白麵車夫那種頂尖高手,多少錢都收買不來。

    替閻公子處理事情的人,想來也是這一類的。

    第二天,門外頭傳來吉娘卑微的聲音:“娘子恭請公子起身。”

    打開門的卻是紅腰,吉娘看見紅腰待了一晚上好端端的出來,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損失,眼裏射出一陣妒火,可她的笑已經固在了臉上,還是和和氣氣的“表麵”樣子:“公子起了嗎。”

    紅腰回身看了一眼,才看向吉娘:“他讓你進去。”

    接著紅腰走出了門,若無其事說道:“我先走了。”

    吉娘惱怒:“進了這裏的人,不能再回到地上去,你以後,隻能在這裏生活。”

    紅腰的腳步停住了,她委實沒想到這點,她的目光看向了一排排黑暗中的屋子,撇去地下這點不談,這些屋子就像是開在陰間的閻羅殿一樣陰森。

    吉娘手指著一間房:“你的房間從這裏數的五十八間。”

    紅腰反問了一句:“五十八?”她難道不是第五十“九”位侍妾嗎?

    吉娘眸色清冷:“提醒你一聲,你可不要進錯了屋子。”

    紅腰看了看她,便轉過身,數著旁邊的屋子走了過去。

    等她的身影隱沒在了盡頭,吉娘才狠狠咬了一下嘴,推開了麵前的屋子,溫柔地叫道:“公子……”

    紅腰數到了第五十八間屋子,這一路走來也沒有聲音,好像前頭那五十多間,根本沒有聲音,也沒有人聲。

    紅腰在門口站了站,目光繼續往盡頭看過去,那前頭,不知道隱在黑暗裏還有多少間房,這閻公子到底還想要娶多少個侍妾才滿足?

    紅腰推開房間門以後,空氣中有一股冷香。這個房間有人住過,紅腰第一個想法冒出來。她首先摸索到了桌子,從桌子上麵發現了蠟燭,卻沒有燭火。

    如果一直在這樣的黑暗中,紅腰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像那些女子,皮膚變得透明起來。

    確認沒有人跟著她以後,紅腰從自己的頭發裏,扯出了一條銀箔包裹的長簪,拆掉外麵的銀箔,露出了裏麵的火折子。

    紅腰吹了一口氣,火折子亮了起來,照亮了這個房間。

    之前吉娘子讓五個婦人給她搜身,又找了由頭換掉她的衣服,隻有頭發裏這根銀箔,吉娘隻是掃了一眼,就放過了一邊。

    所有人都不懂得燈下黑的道理。

    紅腰果然在牆壁上找到了一幅畫像,那畫像上的女人十分美麗,而且紅腰前不久才認識。

    那就是在赤麗城,已然瘋了的姬柔。

    紅腰猜測這裏所有的房間裏,應該都有這樣一副畫像,那些如花似玉的侍妾們,活在黑暗裏,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一個掛在牆上的女人侵犯了。

    紅腰正準備按照計劃,把畫像取下來,忽然之間,她發現她的腳踝被一隻手抓住了,那手冰涼的十分可怕,就好像真是從地底伸出來的一樣。

    紅腰立刻火折子晃了過去,看到了一張潮濕蒼白的臉,女子的嘴唇還在哆嗦著。

    紅腰五感遲鈍,也隻有等這手真正觸碰到了她,她才堪堪發覺了。可是在之前,肯定這女子就已經爬向了她。

    女子咯咯地笑著,齜著牙威脅紅腰:“你竟敢私自在房間裏點火,看我告訴公子,把你處死!”

    點火就要被處死,這是想要住在這裏的人爛在黑暗裏。

    紅腰認出了這張蒼白無比的臉,是那個“五十八個”。第一天帶著紅腰走下來這個黑暗世界,卻又猝不及防被絕望拖進去的那位。

    那時她慘叫的厲害,連紅腰都認為凶多吉少,可是很顯然這女子還活著,雖然不能算活的很好。隻是,她為什麽會躲在本來屬於紅腰的房間裏?

    紅腰望著她,心思電轉:“你已經被閻公子傳染了病症,遲早要死。你如果放開我,也不對吉娘告密,我就救你。”

    看女子這幅模樣,閻公子肯定不會再見她,她既然那麽希望紅腰來了她就能逃過一劫,想必不願意這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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