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章 開始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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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後晉軍直取了東麵西麵的城池,將雁北關獨獨留下,把魏兵困死在毒瘴氣中,那這簡直就是史上最諷刺的一場戰役。
九王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嗎?
紅腰直接挑開了九王的帳子,她手心裏,罕見地握著開了刃的匕首鳳鳴。
九王挑了挑眉。
紅腰走過去,開門見山地看著他:“王爺之前說過段時間需要放出毒血,用鳳鳴來吸收,可以有效延緩毒性,奴婢想起來,王爺自己還不曾親自放過。”
九王目光掠過她手心的匕首,淡淡一笑:“你要幫我放血嗎?”
紅腰看著他:“奴婢擔心王爺身體。”
九王柔白的手從書頁上放下來,含笑看著紅腰,“好啊。”
紅腰直接踏上書案前的台階,後膝一屈就跪坐在了九王旁邊,端詳了一眼九王的手腕。
九王緩緩展開自己的手心,一邊盯著紅腰:“你想看看我的血,是不是黑色的毒血?”
九王前麵用火烤的蒼藍色匕首為紅腰放過一次毒血,他說那可以幫她。那沒什麽理由,他要拒絕紅腰現在的幫助。
看起來九王沒有客氣,紅腰也幹脆看著他:“婢子現在都指望王爺,自然希望王爺身康體健。”
九王的笑意未斷:“這樣的話就不必說了,你想做什麽,做吧。”
想懷疑什麽,這一刀下去,無非就是懷疑成真,或者打消懷疑,對於紅腰來說,她隻會選其中一個。
所以紅腰的指腹在鳳鳴上留下清脆的回音,暗影紅光,她看著九王,手幾乎沒有停頓地割開了他敞開給她的手心。
血流如注,但頃刻間被鳳鳴蒸發,那血的顏色正是紫黑色,比紅腰之前稍微輕一些,但依然是區別的毒血。
紅腰看著手心愈合的傷口,慢慢看向九王:“婢子想試一下其他地方,不知王爺可準?”
手心是九王主動攤開的,此刻黑血似乎流的差不多了,傷口處已經開始滲出正常的紅絲。
九王沒有說話,但眸光眯了起來,他居然也沒有逼問紅腰為什麽還想試,他就是盯著紅腰平靜無比的那張臉。
而紅腰沒等來九王的話,但九王也沒有縮回他的手,之後紅腰匕首再抬,割在了之前她看中的地方,九王的手腕處。
那裏有大動脈,割的偏了就會神仙難救,但紅腰毫無猶豫,雖然她的刀下的準,沒有碰到那條動脈。
從手腕處流出來的血最開始也是黑色,但似乎因為鳳鳴已經抹過了手心,所以這黑血隻是一閃即逝,很快是鮮紅的血流出來。
紅腰盯著看了一會,九王也看著她的樣子。
之後那血眼看往地上落,紅腰果斷抽出了身上的帕子,立刻包紮住腕子的傷口,為九王止了血。
之後,她才直挺挺身子說道:“婢子冒犯了。”
可神情語氣,哪有冒犯的意思。
九王依然笑了笑,神情清淡,他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包紮,紅腰不僅下刀準,也知道什麽地方的傷口止血最快,這手帕一紮,血頓時就止住了。
可這也改變不了她剛剛下刀的迅速,仿佛一瞬間猶疑也沒有。
似乎見到九王的血那一刻,她才肯真的相信九王和他們一樣,都中了這瘴氣的毒。
紅腰見九王不說話,道:“王爺若沒什麽吩咐,婢子這就告辭了,不打攪王爺的休養。”
九王在她走的時候忽然說道,“紅腰,本王還記得你之前在晉王宮時候說過,你說覺得本王從沒有真的把你推向死路,正因為一直留有一線,所以你在紅茹公主之間,選擇了本王。”
紅腰停頓了腳步,片刻以後,她說道:“正是,因為奴婢自然更信任王爺的手段,紅茹公主不過是個魏國送來的傀儡,而之後,王爺也確實做了把奴婢留下,利用奴婢的手,在晉王宮晉王的身上,種下了那個日後可能會隨時爆發的血蠱。”
要不是晉王禦天行發現了她的行徑,晉軍也不會不眠不休追殺她一天一夜,最後她重傷逃不掉,隻能“自刎”死遁,誤中進了一片墳地,失去所有記憶的重頭又過了一遍生活。
這兩句話紅腰隻是放在了心裏,麵上也沒有表露,但九王從少女自然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份疏離。信任他的手段,最後晉國的事情恰恰說明了九王的手段,但這次紅腰大難不死,可不是因為九王留有一線,那純粹是命運天定了。
九王聽明白了,所以一哂,也沒有再留紅腰,任她離去了。
目前局麵下,九王會坐以待斃嗎?不會。但九王會做什麽也沒有人知道。
紅腰幾乎連日在想這個問題,甚至她嚐試站在九王的角度,分析這一場魏晉的對決,可是她並不足以看破九王,所以隻能壓下性子,這麽等著。
九王自己也中了毒,他不可能漫漫無期等下去。
後來的確很快就有了答案,但答案,明顯不那麽讓人愉快。
魏軍裏有一個人瘋了,抵抗不了這種不生不死的壓力,所以選擇了去迷河裏同歸於盡。因為迷河裏找不到屍骨,也就湊合了那句無來無去,不悔不怨。
但魏軍每個人都反過來的,又怨又悔才會讓他們走上了絕路,
而這個人,似乎達到了擾亂軍心的最高段位,他的死直接在軍營中造成了一連串連鎖反應,餘下的五千名士兵,徹底亂了。
那天晚上,九王忽然就給紅腰傳一個消息,讓她帶著姬無雙搬去另一個帳篷住,暗中搬。
紅腰照做了,當天半夜裏,紅腰聽到搬走的那個帳篷裏,喊殺衝天,有人直接闖了進去,似乎是想挾持“魏子嬰”,而另一夥人就和他們打了起來。
不管是哪一邊,都是軍營裏的這些人。
喊殺聲大半個夜過去都沒停下,紅腰就在隔壁好像都能聽見刀入血肉的聲音,她心驚肉跳著,直到後半夜才終於漸漸止歇。
而對於這一切,九王什麽都沒做。
除了那個讓紅腰挪帳篷的指令,後來的兩夥人互相廝殺天昏地暗,九王和白麵車夫也沒有出過帳篷一步。
天亮之後,那帳篷直接被燒光,地上有兩具焦屍,廝殺了半夜聽聲音起碼上百人衝突,但一覺醒來隻有兩個屍體躺在灰燼裏,忽然間就好像是蒼涼之下的一片哀曲。
後來這樣的事也沒有停止,隻是過了兩天,有一個士兵大半夜衝進了九王的帳篷裏,被白麵車夫的長刀斬傷了手臂也不願意走,後來白麵車夫用繩索困住了他,把他逼跪在了九王跟前。
從始至終九王冷漠看著,就像是冰雕刻的人,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絕情在臉上。
那個士兵雖然沒死,但是從帳篷裏出來之後也沒了魂,坐在自己的帳篷裏不再出來,和他住一個帳篷的其餘五個士兵抱著被褥逃了出來。
本來大家就人心惶惶,夜裏醒來再看到一個掉魂的人,豈非更可怕。
紅腰的失眠也越來越嚴重,幾乎要恢複到從前,許多天也無法睡上一次,隻有她在擔驚受怕之下,把手按在脈門上麵,聽到自己平穩的脈象,才算鬆一口氣。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既是普通人,就會被拖垮。
——
軍營裏好像上了一根弦,從那天以後不斷在緊繃,總有一天會崩斷。
然而,在崩斷之前,有一個晉軍闖了進來。
是晉軍。兩個軍營的探子在毒瘴氣的邊緣,拖回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那人身上的盔甲就是晉軍的。
這個晉軍應該是自己闖入,因為他渾身皮肉都潰爛了,很像是被毒瘴氣腐蝕的結果。
而潰爛的傷口,似乎是他很久之前就沾了毒瘴氣。
但這個人傷重,已經連話都不能說了,九王喂了一顆丹藥給他,他那張臉才稍微能看了。
恢複過來第一句話,那晉軍就說:“九王殿下,我們陛下想與你和談。”
這句話對於在場的五千魏軍無疑是震撼,許多人臉上甚至溢出了狂喜之色,如果這句話是從一個晉軍口中說出來的,他們當然會覺得熱淚盈眶。
晉軍大喘氣了幾口,忽然好像是阻塞住一樣,再次開始翻白眼,那顆丹藥好像隻是讓他回光返照,他痛苦地朝九王伸手:“王爺,救……”
他忽然蹬腿,眼白翻了上來,徹底不省人事。
剛剛燃起希望的魏軍,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看著地上沒聲息的晉軍,好像不相信就一眨眼功夫人就死透了一樣。
他們還什麽關鍵的都沒聽到,這個晉軍說晉王想和談,和談的意義就意味著雙方可能可以放下刀兵,但這樣的關鍵時刻,那個傳信的晉軍竟然死了。
魏軍們好像都不相信自己的運氣,呆呆地看著地上“屍體”,因為屍體是趴著的姿勢,有一個人還直接把屍體踢了過來。
但仰臉朝上的人,隻是死的更明白無誤。
紅腰看著這些人:“你們要幹嗎?”
他們中有些人,甚至有點像那一夜廝殺時候的戾氣表情,重新浮現在臉上。
他的話沒有說完。”有一個士兵臉色青綠,“我們還不知道最關鍵的。”
九王也看著地上那人,淡淡說:“不用他說完,我知道他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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