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攤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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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大明,華子來叫我起床,洗漱完畢,吃了點蔥油餅,順哥就帶我們去了東嶺上的西瓜地。

    華子跑到瓜地裏摘瓜去了,我一邊往瓜地走一邊和順哥聊天,順哥人很和氣,還算聊的來。

    遠處的華子正抱著兩個西瓜屁顛屁顛地往我們這走,突然,方才還萬裏無雲的大晴天變的烏雲密布,天頓時黑了下來,順哥罵了一句忙接過華子手裏的瓜對我們道:“快進攤瓢。”

    我們跟在順哥後麵跑,可還是慢了半拍,雨水像整瓢水往下潑一樣澆在我們身上,等跑到攤瓢,我們身上已經濕透了。華子罵倒:“這他娘的什麽破天氣。”

    順哥示意我們把外衣脫了晾在繩上,穿在身上不舒服,反正也沒外人。我打量著這個被順哥稱作“攤瓢”的小建築,這是個如同普通瓦屋屋頂的三棱錐體木房,上下共有三根長圓木,左右各兩根短圓木,由鐵鈀子固定起來,前後左右四個空檔都用茅草鋪密,下方的一根長圓木著地,另一根用兩根柱子頂起,那便是門。

    我們坐在“攤瓢”裏喘了幾口粗氣,順哥就拿出水果刀來切西瓜。看我們有些狼狽的模樣,笑笑說:“這裏這季節經常這樣,跑慢了少不了挨一頓潑,來,吃瓜壓壓驚。”

    我和華子順了順氣,爬到桌子前,大口大口地吃起了西瓜。

    “攤瓢”的門是朝向北麵的,坐在裏麵正好麵對那兩座陰森森的山。

    我道:“那三座高的山叫什麽名?”

    順哥道:“左邊那個叫混山,右邊那個叫東山,中間連著兩山的不是山,是個攔河大壩。”

    “不是山?”我有些不信,睜大眼睛仔細瞅去,果然兩峰之間那矮的小峰比較平坦,看起來像是人工修造過的,但由於比較高的緣故,在我們這個位置,大壩後麵的河水根本看不到。

    順哥道:“對,那後麵是個淹子。”

    我以前聽華子說順哥跟他講過“淹子”,“淹子”有大有小,小的直徑隻有幾米,但大的直徑卻有幾百米。大家不要以為“淹子”就是那裏人對普通水庫的稱呼,“淹子”是一潭死水,風吹過來,水麵隻有輕微的波動,之所以稱它為“淹子”而不是水庫,它們的區別不僅僅在於水庫是活水,當地人稱“淹子”是沒有底的。

    其實“淹子”並不是深的沒有底,像海那麽深也還是有底的,隻是“淹子”遠沒有海那麽大,又如同大海那麽深,所以顯得深不可測。

    華子遞給我一支煙,又給順哥點上。然後他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突然幽幽地看著我,對我道:“剛哥,你知道這淹子有多懸乎嗎?”

    我皺了皺眉道:“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玩意一竅不通,有什麽就說,別他媽跟我賣關子。”

    華子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曉得,那你可知道這混山上有個蛇堂嗎?”

    我一驚,“蛇堂?”這個我在青島的時候聽說過,記得有一次看半島報,上麵說有座山上發現近千條已死的小土灰蛇,那種蛇毒性很強,按照一條大蛇生十個蛋來算,光這些死了的小蛇就應該有100條大蛇生活在這山上,所以專家認為這山上有蛇堂。

    蛇堂就是蛇群居的穴洞,裏麵大大小小全是蛇。難道這裏也發現死蛇了?聽說那山上出現死蛇是因為建築施工引起的,但這裏既不在山上修路,又不建樓的,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我把我的想法跟他們說了說,華子詭異的笑了笑,說:“這個源於一個古老的傳說。”

    我一樂,掐滅了煙頭,笑道:“傳說?傳說說了些什麽?說來聽聽。”

    華子用眼神示意順哥,這個他也不清楚,希望順哥給講講。

    順哥點點頭,看了我和華子一眼,緩緩道出了一個流傳了上百年的詭異傳說。

    話說,原來這混山本是一個高聳入雲的奇山,原本有個小山頭又細又尖,山上有個蛇窟,蛇窟裏住著兩條水桶般粗細的大蛇,但當時這並不為人所知。混山腳下住著一戶人家,男主人有一天發現有點不對勁,以往他白天出去勞作的時候看到母雞趴進蛋窩,下午回來就可以從蛋窩裏拾出雞蛋,但最近走時看到雞進窩,回來卻不見雞蛋。他甚是迷惑,於是這天故意沒有出工,躲在屋門後麵查個究竟。隻見雞進了蛋窩,一刻鍾後又跳了出來,蛋窩裏躺著一個白花花的蛋。他一笑,剛要起身去拿蛋,沒想到一張巨臉突然出現在蛋窩旁,那巨臉足有臉盆般大小,一條分叉舌芯一伸一縮,血盆大口略微一張便把雞蛋吞入口中,這人看地驚呆,仔細一瞅,竟然是一條水桶粗細的“白連線”。“白連線”是一種米白色的蛇的土稱呼,這種蛇通常也就手指粗細半米來長,善於攻擊人畜,而且人若遇到這種蛇嚇地逃跑,這蛇馬上就會追過去,攆上就是一口,一點也不含糊,能追人的蛇,“白連線”由此得名。雖然這蛇沒毒,但被它咬一口卻不是件好受的事,何況這麽大的“白連線”,別說咬了,把人一口吞了都有可能。

    這人一見,不由嚇破了膽,慢慢蹲下躲在門後小心翼翼的從門縫裏偷窺。卻見這大“白連線”吃完幾個蛋後便順著一人多高的雜草叢爬走了。這人又氣又怕,也正是“氣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於是便想出一條毒計。他找來幾個雞蛋,將蛋殼輕輕打開一個小口,將蛋清倒出多半,然後將半瓶老鼠一一藥灌了進去,又用透明膠帶封口,隻等第二天蛇來。

    第二天,他把幾個蛋和毒蛋一起放進蛋窩,又將雞全部趕進雞棚,就又躲在門口偷看。

    過了沒多久,“白連線”來了,他又伸出巨頭,將雞蛋吸入口中,揚長而去。誰知沒過一柱香的功夫,老鼠藥在蛇腹裏起了作用,“白連線”疼痛難忍,在山上打起滾來。似鐵鏈般的長尾上下翻騰,“啪”一下,混山的小山頭竟然被它活生生抽了下來,它又要甩尾巴,突然一條比這條更大的“白連線”一下爬到山頂上,將山護住,沒能使山再糟塗炭。於是那條吃了毒蛋的“白連線”被毒死了,而那條更大的卻沒了蹤影。

    專家過來將死蛇拉走了,後來聽說蛇頭上長著雞冠子,專家從雞冠子裏取出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懂行的說死的那條是公的,更大的那條是母的。

    後來又有人在混山上抓蠍子,一不小心跌進了蛇堂,看到無數大大小小的長蟲纏繞在一起,中間就是那條母蛇,頭上長著紅紅的雞冠子,雞冠子裏有顆閃閃發光的夜明珠。而那人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家的,隻是回去後講完這些事沒幾天就變的瘋瘋癲癲的。更邪忽的是,那人孤身一人生活,他有淩晨四點起來推磨的習慣,從蛇堂回來後依然如此,照舊天天淩晨都能聽到他推磨的聲音,有一天白天他的一個遠房親戚去他家找他,沒想到打開門後聞到一股臭味,到處找不到他,卻看他在床上躺著,已經不知死了多久,大冬天的,肉都爛了。可是每天早晨照舊能聽到他家推磨聲,村裏人都嚇的不行。

    我打了一個激靈,仔細想這事,還真的可怕,想想一個死人,肉都爛了,每天淩晨還照樣起來推磨,天那麽黑,聽到那“嗡嗡”的推磨聲,想想那是個往下掉腐肉的死人在推磨,心都嚇涼了。我看到華子也被嚇的不輕,眼睛瞪的大大的。

    順哥繼續說道,有一天,人們發現混山下的淹子邊的沙灘上有一個巨大的印記,大家懷疑就是那條母“白連線”,知道這裏不安全了,便順著沙灘走了,去往何處不得而知,從此也不知所蹤了。

    順哥講完,舔了舔幹燥的舌頭,華子遞過去一塊西瓜,順哥接過來咬了一口,突然直勾勾地盯著我,道:“剛子,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華子帶你來這裏嗎?”

    我一聽,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合著華子讓我來這不是為了陪他玩兒的,還另有原因?我瞅著華子怒道:“你他娘的原來沒跟我說實話!枉費我程剛舍命陪君子的誠心!”

    華子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地說:“剛哥,順哥要我帶你來,說是要找幫手,幹一宗大買賣,我想我們是哥們,要發財一塊發,況且你對石窟山洞有些研究,所以就請你來了。”

    我沒被氣的背過氣去,氣道:“合著你是讓我跟你們去鑽蛇堂?那傳說傳的懸乎乎的可信嗎?”

    順哥從衣兜裏慢慢掏出一本已經泛黃的老式日記本,說道:“這是我爺爺留下來的,我剛才講的那些東西這裏麵都有記載,傳說傳了近百年,我認為真實性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