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收鬼(2)

字數:5205   加入書籤

A+A-




    第十五章收鬼(2)

    張魁右手握著門把手,左手持著手電,拉開門,毫不猶豫地迅速竄進去。

    洛晃還未來得及跟進去就被鍾壅拉住,鍾壅那張淨角潘仁美的白臉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無語。

    “我就不用進去了吧?”鍾壅征求意見。那晚那些鬼恨不能食其肉抽其骨,他當時一時頭腦發熱大義淩然掩護隊友撤退,冷靜後想想,著實的後怕。再說,今天他可沒有狗血火折子保命,就憑張魁那人品,鍾壅還真絲毫不懷疑,到關鍵時刻張魁會棄車保帥拿他做祭品用了。他攤上的奏是個處處尋求物盡其用的老板。

    “鍾兒,這兩個房間還在機關運作的有效區域內呢,現在暫時停止不代表就安全了。一會兒要是又運作起來,這道門不知又會通向哪個房間。你確定要一個人留在這裏?另外,我估計是因為河洛洛留在你身上的氣息令她們對你窮追不舍,河洛洛日記裏不也記載那名孕婦死之前看到她了嘛。所以有可能她死不瞑目,死前最後一眼認定了自己姐妹是同煤。所以說,今天你是安全的。”

    鍾壅為人善良,打算一勞永逸,道:“要不跟她們解釋清楚?”總不能每見一次河洛洛就洗一次澡。

    洛晃拉著門,麻利地閃身到一側,給鍾壅讓路,謙遜道:“你請,去吧,對她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迫之以武,最後再繩之以法。”總之要先進門。

    “……”

    張魁靠站在這間屋門旁牆上,借著手電光環顧四周。

    這個房間15平見方,與別出不同,包括張魁身邊的門在內,出口總共隻有兩扇門,四壁灰塵積厚。左手邊牆角處一個青綠色浴缸,暗淡的光線下分不清是墨是泥還是血,黑乎乎地布滿了外缸壁。鐵製水龍頭與花灑已全是暗黃色鐵鏽。浴缸旁依次是白瓷洗手台,鐵製置物台。搖搖欲墜的置物台上散放著被遺落的器皿。對麵牆壁旁淩亂地趴著三張木椅。右手邊的牆壁上是另一扇出口門。

    引人注目的是位於房間正中央的水泥高台,台子高一米二、三左右,台板厚達三十厘米由一米高的粗石柱托起。台麵上赫然躺著一副遺骸。

    洛晃推著磨磨蹭蹭的鍾壅走進屋,鍾壅裝著膽子端起手電射向屋頂,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設在發現屋頂天棚上除了一串串灰掉兒外空無一物頓時鬆懈,全身舒暢,心中充滿喜悅,如同上學時抱著必死的決心準備考試,結果臨時被通知考試取消一樣高興,連帶覺得張魁這人也可愛許多。

    “老板,她們不在這裏?那是我們剛才聽錯了還是走錯房間了?”鍾壅沿著牆根兒邊走邊照著屋子裏的家什陳設一樣兒一樣兒擺弄研究。

    置物台上零散地堆放著生了鏽的剪子,發了黴的麻線繩,破亂的布條布片,一些布料被揉成團,表麵凝固著不明的褐色物質。張魁沒有回答鍾壅的疑問,而是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撚起一團布團,湊近鼻子嗅了嗅,舊年的黴味、臭味、灰塵味立即充盈了鼻腔,其間還夾雜著淡淡的腥味,他可沒有國外島國偵探的專業精神伸出舌頭舔舔來確定布團上的東西,單就聞味道,十之八九是血跡。手指夾著布團,轉身對四處摸索的倆人道:“這上麵是血跡。”

    洛晃湊近,眯起眼睛盯著他手裏的東西說道:“進來的時候看著這屋子挺像手術室的,但這不像是用來止血的布,上麵的血量太少了。而且,誰會把布揉成團來給人止血?”

    張魁抬高手,拎著手裏的東西做喂食狀將布團送向洛晃的嘴巴,洛晃未及多想,身體本能向後仰去,雙腿後退兩步,嫌惡地看著張魁,用手背反複擦拭著並沒被碰到的嘴唇,道:“張兒,你幹嘛?惡不惡心?謝謝關心。你餓了就直接吃,別這麽客氣。”

    張魁保持著手的高度沒有放下,點頭道:“行,下回吃飯你先試毒。你看,這布的大小形狀雖不適合用於止血,但還挺適合堵住嘴的。”

    洛晃右手緊扣住自己的櫻桃小口,又後退一步,含糊道:“你別在我臉上照亮兒。這東西要真是用來塞嘴噤聲那這裏肯定不是治病救人的手術室,而是審訊室或是……”左手指著屋子中間的石台,“屠宰廠咯?”

    將布團放回置物台,張魁挑了塊比較幹淨的棉布,拿在手中,三人圍向地中央的石台,台麵上積灰厚厚一層,連帶著那副骸骨也被遮住了骨頭的本色。張魁抓著手中的布,拂去骨上的遮蓋,露出下麵發黃發黑的骨頭顏色,每一寸都在講述著它的主人辭世已久的事實。沉吟半晌,鍾壅伸手指著台麵,食指徘徊在它的腰腹部上空,說道:“這副,呃,身體的骨骼長得有些奇特……”

    不用鍾壅指明,張魁與洛晃便已經發現了這具人骨的慘狀。

    它被人從腹部齊齊削斷,盆骨與上半身在尾骨上方的脊椎骨完全分離,骨頭斷麵並不光滑,盆骨上裂紋縱橫交錯,裂縫中鑽滿了灰燼,腰部附近的石台麵上落著幾塊兒被削下來的骨塊兒碎片。骨上的切口橫截麵雖不平滑,但也並未在骨頭上見到被多次砍砸的痕跡,可見當時那用來砍殺行凶的凶器並不十分鋒利,更能看出持器之人下手的穩準狠毒。

    “看盆骨的大小,是位女性骨骼。都不用猜,這肯定又是一位有孕在身的母親。在這地下室裏我都不指望能發現除孕婦以外的其他女性了。”洛晃惋惜地陳述道。

    鍾壅不願再看下去,在狹小的空間中兩天接二連三地發現被害的孕婦,死狀全部慘不忍睹,令人生恐,更令人不忍。

    “嘀嗒……嘀嗒……”水滴擊向水麵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環境中清晰明辨。

    鍾壅轉身找尋聲音的來源,慢慢地尋向浴缸。“水龍頭一直在漏水?”他自言自語地靠近。

    浴缸中並非空無一物可見缸底,墨色的粘稠液體沒過了浴缸的一半。一滴水滴從水龍頭中探出,滴進浴缸,在水滴接觸黑水麵的同時,傳出“嘀嗒”的一聲後,水滴沒入水中消失了,水麵卻平靜地毫無漣漪。

    “黑色的液麵不動該不會是我的幻覺?實際這裏麵是常年積累的滴水,我隻是在它的上麵幻想了一層不存在的物質?”鍾壅左手倚著浴缸的缸壁,右手伸下去想要拂開那層黑色。剛要觸到液麵,便停了下來,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慶幸自己沒有將手伸進那黑糊糊黏答答的液體中,鍾壅左手用力一撐,右手撤離水麵,直起腰轉身看向還在做學術討論的兩個閑人。

    嘩啦啦,水聲一響,鍾壅聞聲回頭看向浴缸,隻見從黑水中伸出兩隻幹枯的手臂,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分隔著大塊大塊發黑的血肉,紫黑色的指甲斷裂、掀開,零零落落地掛在十指指端。黑水從雙手指間滑落,這雙手貼著浴缸內壁向外探出浴缸缸沿,攀上鍾壅離它最近的右手,緊緊扣住。

    鍾壅在看到那雙手出現在視野中時身體便僵住,忘記逃跑,甚至忘了叫救命。刺骨的寒冷從手上末梢神經迅猛奔跑在他全身血管中,渾身一激靈,倒凍清醒了他的反應能力,他張嘴叫道:“張……”話未叫完,手上一股強力猛的將他向下一拽,鍾壅順勢跌進浴缸。最後一眼,他瞟到張魁似乎看向了他,隨後鋪天蓋地的冰冷腥臭液體侵入五官。

    ……

    鍾雍下落前發出的悲鳴顯然起了作用。

    張魁聽到響音後,飛身奔到浴缸旁,俯身去拉鍾雍,僅來得及碰到他掙紮的左手,便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手消失在水中。張魁伸直手臂,插進水中摸索著,洛晃跑過來,問道:“怎麽回事?人呢?”

    “他叫我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我還當自己聽錯了,一抬頭就看到他後仰著紮進水裏,馬上跑過來,他就已經掉進去了,我去抓他的手,但是太滑了,沒抓住。”

    “這浴缸才多深,估計他是沒站住,滑進去嗆了水,拉他起來吧。”洛晃撿起鍾雍扔在地上的工具,手電筒。

    “沒了。”

    “……什麽沒了?”洛晃一呆。

    “人沒了。”

    聞言,洛晃立即撲上前去,與張魁一起伏在浴缸邊往水裏摸。

    在水中的觸感滑膩粘稠,衣袖全部黏在手臂上,臉緊貼腥臭的水麵,兩人憋著氣摸了許久也沒有摸到鍾雍。

    洛晃擔憂:“現在怎麽辦?怎麽說沒就沒了?”

    張魁還在往下探著身子,道:“沒找到比找到殘肢斷臂要好。”

    “……你進來以後真的沒有感知到她們在這裏?”

    “有感知,隻是無法分辨方位,她們藏得太好了。不過現在知道原因了。你摸摸,能摸到什麽?”

    洛晃依言,學著張魁的姿勢大幅度的將手臂向浴缸中插進去攪著水,抓了半天也沒抓到什麽,便搖了搖頭道:“什麽都沒有。你摸到什麽奇怪的東西了?”

    “就是因為什麽都沒有才奇怪。”

    “什麽意思?”

    “這浴缸的缸底呢?”

    “……”

    *******************************************************************************

    “咳咳咳……嘔……”鍾雍側躺弓起身子,不住地咳嗽嘔吐著,直感自己快將胃都吐出來,才止住嘔吐感。睜開眼,視線模模糊糊,眼球生疼,痛的他不自覺地流出眼淚,眼中的黑水隨著淚水流出,疼痛得到緩解,反複睜閉雙眼,等到逐漸能看清事物後,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空氣陰冷令人窒息,四周無盡的黑暗。

    在這裏樣的黑暗中,自己沉重的呼吸聲異常的清晰,一下下敲擊著心房,鍾雍感到心跳也隨著呼吸的節奏起起落落,所以當他背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時,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拍,渾身發冷,手腳冰涼。

    吱咯……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