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和尚和女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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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和尚和女人(7)

    梁晏爬出洞口,第一眼就看見了零零碎碎散落在地的力走大師的屍骨,急忙蹲下拾撿骨頭,堆成一堆。鍾壅蹲下幫著拾到,末了還加了句評價:“別說,這人啊,就是奇特,骨頭架子支棱起來看著挺大,實際上也就是一堆的骨頭片子。”

    梁晏聽了這話,驚得忙打斷他的感慨,“這話咱出去說,別在這裏說。此處都是些生前德高望重佛法無邊的高僧,你就不怕遭到詛咒啥的?”

    鍾壅反擊,“那你偷他們的東西算怎麽回事?”

    梁晏傷疤被揭,痛定思痛,“弟弟誒,以此為鑒,懂麽?若不是惹了這麽個女大師,你說我至於成現在這樣天天被鬼跟著麽?不過女人真的太恐怖,死後走光而已麽,脾氣居然如此暴躁,弄了個連模樣都看不清的鬼跟了我半年,至今契而不舍,難怪近年來搞基的多過領證的,女人的意誌力在死後也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到駭人不已,恐怖,恐怖。”

    鍾壅瞅著剛才提醒自己留口德的梁晏,汗顏無語。

    洛晃倒是比較在意一點,“為什麽墓地要聯通糧倉?兩者有什麽聯係?難道他們斷了糧,就打算吃人肉?這裏的怎麽看都隻剩骨頭沒有肉吧。”

    張魁解惑,“應急的情況下,可以熬湯。”

    梁晏和鍾壅頓時覺得握在手中力走大師的骨頭隱隱傳來被煮熟後的熱度,熱得持不住。

    張魁一手環臂一手托著下巴,“你扒了力走大師的袈裟,從那以後,你就被鬼纏上;被你吸引的顯然不隻是一隻鬼,其中竟然優質女鬼對你言聽計從;力走大師應該是位男性,現在卻變成位女性;寺院機緣巧合撿到了些法器,又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偷走;放法器,哦不,放糧食的倉庫居然還連接著寺廟的墓地……這些事情硬要聯係起來,有些牽強,但又恰巧都是圍繞這個廟宇發生的,而且都是在這半年左右的時間內起的變化。”

    梁晏澄清,“有一點我還是敢肯定的。”

    “什麽?”

    “我沒有動過力走的法體,所以我偷與不偷都不會對他的性別產生影響。除非……”

    “除非有人在你偷完以後換走了力走的屍體,拿了個女人的屍體來頂缸?”鍾壅陰謀論。

    “還有一件事,”洛晃想起來,“剛剛在山體的通道中,我們遇到了一個岔路,如果一邊是通向這個墓地,那麽另一邊是通向哪裏?更讓人在意的是,這條通道、力走的屍體、那些法器的用法,這廟裏的和尚真的不知道?”他怎麽就不信這些和尚能傻到這種程度。

    “後一個問題,洛哥,你可以直接問他了。”負責看守墓洞洞口的曉豆折跑進來,氣喘籲籲地指著外麵的山道說,“那個小和尚正在往這邊趕過來,看樣子挺急的,約莫兩三分鍾就能到洞口了。”

    張魁蹙眉,“他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即便要找也應該是去他們提到過的放置舊物的倉庫中尋找。除非他過來不是為了找我們,而是為了別的事而來,並不知道我們在此。”

    梁晏一聽,急了,想掀了木板往通道裏爬,邊拽邊提醒他們,“那我們還不趕快躲起來?被人抓個現行可就不好解釋了。”

    曉豆手快,上去就圈住他的胳膊,防止他見縫兒鑽進去,安撫道:“誒,你先別急,別急。他不是說讓我們自行遊覽麽,咱又沒偷沒搶的,別怕啊。最重要的是,剛剛他往這邊跑的時候看到我了,還跟我招手了……我們現在要是躲進去,他過來一看,人沒了,還不得把人給嚇著了?咱大白天的玩大變活人,更容易引起他的懷疑啊。”

    梁晏想想也是,便起身拍打渾身上下的灰塵,‘毀屍滅跡’。

    洛晃疑惑道:“看你平時蔫兒了吧唧的,還以為你是指兔子,沒曾想有時候還是隻狐狸,腦子動得挺快麽。不過,讓你看門,你怎麽還被小和尚看到了?”

    曉豆嬌羞了,“我忘了我們是偷偷摸摸過來的,而且損壞了他們大和尚的遺體,看到小和尚往這邊下山時,我就跟他揮了揮手,他才看見我的,看見之後就急匆匆地往這邊趕。這時,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多此一舉……然後麽,我就進來報警了。”

    “……”

    梁晏眼紅加憤恨,“真心是個好青年,就你這資質,想做賊都沒出路。”

    張魁整理衣冠,道貌岸然,平靜地說:“怕什麽,像他說的,我們是得到允許可以四處走動,來這裏重遊是為了領略大師風範。走,出去看看他來做什麽。”

    到了洞口,恰好正麵迎上小和尚,還沒等張魁寒暄,小和尚臉上的笑容趕上了春天的牽牛花,都快笑紫了,氣還沒喘勻,就急著說:“太,好了,太好,了,你們,沒事,沒事。感謝佛祖,保佑,保佑。”

    張魁微笑,“小師父,我們應該有什麽事麽?”

    小和尚搖搖手,“你,不是說,要去糧倉嗎,所以我就以為你們死了。”

    張魁笑得越發溫柔溫婉,“你怕,我們在裏麵撐死?這你放心,一般不熟的,我們不吃。”

    小和尚這時也看出了張魁的皮笑肉不笑,反省了自己的措辭,補充道:“施主請不要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在下午課時,定時巡邏的師兄弟慌慌張張的叫人去糧倉救火,說是糧倉著火了,我們所有人趕過去時,火勢很旺,而且我們的儲水池是在糧倉內另一個小石洞中,這種火勢根本無法進去取水救火。這時我又突然想起你們說過下午要過糧倉參觀,所以我就怕你們被困在裏麵出不來。”

    張魁瞟了眼洛晃,洛晃對上他的視線,挑起嘴角,他們終究露出了蛛絲馬跡。若是他們不知道有這條通道,又怎能找過來?張魁遂又問道:“那你怎麽找我們找到這裏來了?”

    小和尚的臉上出乎意料地沒有露出他們期待的尷尬與無錯,相反,他的臉上寫滿了崇拜與敬愛,聲音中都帶有一絲的雞凍,“是師父,我們住持,他見我們想衝進去救人但礙於火勢太大又衝不進去,隻能在外麵幹著急,就問我今天施主們都去了哪些地方,對哪一處景色比較流連忘返。我就說施主對曆代大師圓寂之所頗有觸動,曾在此逗留過一會兒,住持就讓我先過來找找看,你們會不會吃完飯,又跑到這邊來消消食。果然,真的被住持言中了!各位在此處平安無事,所以我很高興。”

    洛晃將信將疑地盯著看他的表情,倒是張魁風輕雲淡地半說半問地來了一句:“也就是說,如果不是我們不按常理出牌,又到這個地方故地(半日也算故)重遊,而是依照我們原定計劃去了糧倉倉庫,那麽現在的我們就是葬身火海,臨死前還盼著等在外麵無能為力的你們來救火?我突然覺得自己今天很是幸運啊。”能不幸運麽,發現了密道,躲了一劫。

    小和尚語塞,他也不知道為何上午看著慈眉善目的張魁,一轉眼便跟個羅刹似的透著壓人的氣勢,本就被這場火嚇得離了魂,現在更是腦中無詞以對。

    張魁見嚇得差不多了,便緩和了臉色和語氣,“小師父,不瞞你說,我們確實有到過糧倉倉庫,見了一眼覺得無趣,就下到這裏來了。所以我很好奇,這火早不著晚不著,非得等我們差不多到糧倉後著,若不是我對倉庫中的東西毫無興趣,隻怕現在你想跟我們說話,也隻能靠招魂了。不如這樣,你領路,我們去見見這場巧火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和尚覺得他說的咄咄逼人,但也在情理之中,轉身又急忙帶著他們往倉庫走去。

    寺廟由木板、木柱頂建而成,最是怕火,此處天幹物燥,這場火很是凶猛。但好在倉庫離上麵的寺廟還有一段距離,連通的木棧道也被僧人砍斷,以至於沒有殃及到其他房屋,加上倉庫本身隻有門口處是木質,洞內都是石壁,再裏麵又是水池,所以也沒多少能燒的木材,猛燒了會兒,就見見熄滅了。徒留下了洞口吊掛的木炭,黝黑的石洞。確認沒有任何火源後,眾僧人重新搭起木棧,進入洞內查看情況。

    張魁跟著第一批人進了洞,不消片刻,走出來。

    鍾壅遞過濕毛巾給他,問:“裏麵怎麽樣?”

    張魁抬了抬下巴指著搶救食物和水的僧人,道:“打死他們我都不相信這是天災。”

    “怎麽?”

    “你見過上天下天災前,往地上潑火油的麽?”張魁道。

    “有人想殺我們?”奇了怪了,一窮二白的一行人,到底惹了誰?

    “走。”

    “去哪?”

    “找大和尚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