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釋放（2）

    雞飛狗跳雞犬不寧，左家上下亂作一團。若不是他們獨門獨戶位於待拆待遷的物少人稀地帶，單憑他們今晚這一頓吵鬧喧嘩，早會惹得附近居民投訴上訪召集執法部門連夜敲門以整居民區規範秩序。

    張魁打老遠借著助動車車燈望見左家外牆上大大的‘拆’字時，就聽見了左寅葉兀傲亂叫喚的驚呼聲。方衝坐在張魁助動車後座已困得是吊兒郎當，來的路上還搭在張魁背上小睡了一覺，本是睡得迷迷糊糊，竟是被葉子的慘叫聲驚醒，而且是十分清醒。原本跟在他們車後飄在半空中的阿醜，聽聲離線，馬上隱去的身影進入左家。張魁停好車上完鎖，領著方衝推門而入。正巧迎上焦急的楊洋，楊洋撲上來，抓著張魁的手臂，用情至深地對他告白：“你來得正好！快他媽的把你送過來那個祖宗帶走！”

    方衝連忙上前拉開劍拔弩張的楊洋，張魁整理衣襟問：“發生什麽事了？一路上阿醜沉默寡言，實際情況一字沒說。急急忙忙叫我來做什麽？左老頭都搞不定的事，找我也不見得能幫上忙吧。”就算他能幫上，明早再喚他來也不是不可以吧，以左子崇的能力撐到明天一早絕對沒問題。

    楊洋難以啟齒，支支吾吾，從裏屋趕出來接人的劉夏口齒伶俐地幾句話說出重點：“你走後，老爺子出去了一趟還沒有回來。葉子好奇把女鬼放了出來，現在收不回去了。我們隻能將她困在藥材室，裏麵被老爺子改裝過，她暫時還出不來。看時間老爺子今晚應該是回不來了，也還好他不回來，我們還有機會把女鬼抓回來裝回去。”

    楊洋走在他們身後躲躲閃閃。方衝好心詢問他緣故如此膽小，帶路的劉夏嘿嘿兩聲幹笑，說：“葉子從外麵回來，晚飯後抱怨無聊，這貨今天也不知是哪裏缺了根筋，跟葉子說有件新玩具給他玩，然後把葉子騙進關女鬼的藥房中。還從外麵上了鎖，自己倒幸災樂禍地站在外麵看熱鬧。後來葉子無意間把女鬼放出來，接著就是我們手忙腳亂地救出葉子關住女鬼，可是沒能力把她收回去。”楊洋見他說得過於簡單。忙給自己正名道：“我沒想到葉子他會誤打誤撞地放出女鬼。剛回來那幾天他閑著無聊跟我磨嘰，我這也是應廣大人民群眾千呼萬喚的熱烈要求才想出的主意嚇嚇他，想趁機教教他什麽叫平安是福。不要再糾纏我了麽…”

    “哇~~~”葉子的尖叫聲再次騰空響起。

    左家後院數間房屋中了一間古色古香的磚瓦平房門前，葉子跌倒在地，依靠在及時趕到的阿醜身上，雙眼通紅，委委屈屈地雙手環抱阿醜左臂。可憐巴巴控訴楊洋不可原諒的罪行。

    “你都在外麵，叫啥啊，她現在又抓不到你了……”楊洋跑上前，嘟嘟囔囔地說著話，想安慰葉子又拉不下來臉說軟話。作為整人遊戲“策劃者”，他這次確實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些。尤其是他一人站在窗外調侃並恐嚇著獨自被他關在藥房中的葉子，那時的葉子也不太懼怕，隻是在屋子裏亂跑亂竄以顯示自己毫無畏懼。直到他打翻了張魁下午時送來的關押女鬼法器的盒子，楊洋眼看著女鬼慢慢成型撲向傻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葉子，千鈞一發之際，楊洋發揚了舍己為人的“高尚情懷”，衝進屋內。托起葉子跑出藥房，關住了女鬼。對於他的無心之失造成了葉子的驚恐。他表示抱歉，可是作為左家的孫子，弱成左寅葉這種在危急關頭表現出的毫無抵抗思想的德行讓他多少有點很鐵不成鋼。不矛盾但略微複雜的情緒阻礙了楊洋的道歉計劃。

    “你進去，試試。”阿醜甚少有超過三個字的吐言行為。沉默寡言的人，偶爾說出的話作用力強，楊洋被他噎喏地說不出話來。

    葉子找到了靠山，倒也鎮定下來，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反應過激，丟人，故作輕鬆道：“我沒怕，我是突然被嚇到了。”

    ……張魁問：“這兩句話，有區別嗎？”

    葉子在阿醜的攙扶下站起身拍拍灰，解釋道：“我心底裏是不怕的。不過任誰聚精會神扒著窗戶往裏看，突然有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貼上來，與我僅隔一層玻璃，所以我嚇了一跳。”

    大致情況張魁已經了解，現在隻要進入屋內將女鬼收服回原狀即可。問葉子盒中的桃木劍遺落在何處，葉子搔搔頭，憨厚地笑笑，道：“上半段掉在門口了，劍柄那部分下半段好像是在屋裏地麵上……”

    眾人無語，劉夏也是苦笑不得地說：“葉子……你都把法器毀壞了，叫張魁來也沒用了，老爺子鐵定會知道的。張魁，你那裏還有一模一樣的木劍嗎？”抱著一絲希望，劉夏問張魁。

    “我沒讓你們賠就不錯了，還讓我再大出血？那劍還真隻有一把。現在的問題不是劍，而是沒了木劍，我怎麽收服她。徒手抓然後銬起來？”張魁沒好氣反問道。

    方衝湊近窗戶，好奇地往裏望去，發現了一絲異樣，轉頭不好意思地打擾他們熱烈的討論，問：“那個，這位女士，額，女鬼來的時候就這樣嗎？”他沒有參與張魁在董希家捉鬼的過程並不清楚女鬼的模樣，遂問，“她來的時候就是碎的嗎？”

    張魁連忙扒著窗戶往裏看。借著後院的燈光張魁看清，屋內的麗古塔正蜷伏在地中央，一手緊扣住另一手臂的肩膀部位，筋肉暴露著地的膝蓋旁，一條毫無生命的手臂靜靜躺在地上。張魁一驚，還沒見過選擇這種自殺方法的鬼，推開門跑進屋，方衝劉夏跟在他身後進屋，隨手關上了門。張魁在距離麗古塔兩米處停下腳步彎腰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觀察麗古塔，確信她即使猛然發起攻擊自己也在安全區域後，問：“你怎麽樣？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難不成還想死第二次。想早點下去見董希？”

    麗古塔抬起頭看向張魁，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雙眼，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深深的怨恨，“找活人，給我。”

    張魁皺眉，“你的期限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