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幻境（1）

    再多的話，古穀坊憋了很久，都沒有憋出口，若不是形勢所逼得他不得不去學習中文，他也不會牟足了勁兒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練習對話，現在能夠簡單的表達自己的意思已經很是難得，再多的解釋詞語，他著實說不出來，聽倒還是蠻強可以領略大意。

    鍾壅揮開羅卿刺向張義濂的劍，暗歎張義濂這根軟肋終有一天會拖累他，歎氣無奈道：“我說。我們所在的糖鎮並不是真正的糖鎮。別瞪我，”鍾壅抬起雙手，安逸地坐在通鋪上，道：“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隻是聽說過這種現象罷了。來的路上有有些異樣的感覺，所以會有所懷疑。你們不是也察覺到不尋常的地方了麽？”

    張魁承認，他在聽到靳伊他們說共乘同一輛大巴過來時，就有了疑問，不是因為別的，在跟老向導溝通如何途徑糖鎮取道宏村的交通路線。老向導當時指出本來每天都有一輛大巴車是直通到糖鎮，可惜昨天車子除了故障，不能上路。按照老人的說法，那麽靳伊他們六人說自己坐的大巴應該就是那輛直通車，既然昨天就停運了，為何他們還能趕著今天白天搭車過來？張魁現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鍾壅指了指身邊的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兩人，道：“你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

    羅卿懶得得張魁打算對大伯先禮後兵問出如何叫醒人的方法，跳上床，對著兩人就是一頓胖揍。效果，不言而喻，很有效。閆亮怒兒奮起瞪視羅卿，雙眼慢慢聚焦，想必他隻是本能地對危險方向做出警惕。連對方是誰可能都還沒看清楚。熊貓人胖性格憨厚，一臉茫然加蛋蛋的憂傷，莫名其妙地看著施暴的羅卿。

    羅卿居高臨下地回看兩人，冷聲訓斥：“終於清醒了？”

    打人的人理直氣壯，被打的氣焰壓製不過他，自然英雄氣短，兩人點點頭。

    羅卿轉身跳下床，對張魁道：“到你了。”他隻負責打砸搶殺，後續工作交給張魁。

    ……你丫把氣氛搞得這麽僵，讓我怎麽問？張魁狠狠瞪了他一眼。將手裏的老伯扔給洛晃，拍了拍身上滾上的灰塵，轉頭。滿麵春風洋溢著熱情問兩人：“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來的唄？”聲音嬌嗲做作，冷得梁晏抖著肩膀，不知是被他嚇到的還是大衣內光滑一片什麽都沒穿的緣故，他表示深深懷疑，這種問話方式真的能降低人的防禦心？

    兩個人都不是傻子瞎子。眼前這人用明顯不同於昨晚喝酒時的溫和脾氣，而是笑麵虎般的威懾力在進行“詢問”，看他將糖莊的老板扔至一旁的動作，不難猜出，自己可能是撞上劫道劫到糖莊中的劫匪了。閆亮和熊貓頗有默契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閆亮先行交代：“昨天中午坐大巴過來的。”熊貓點頭讚同道：“我也是。我也是。我和朋友是從市區坐大巴的。”說完發現身邊少了什麽，扭頭看了看，驚訝。“咦？方靜他們呢？難不成…”他暗地瞟了眼張魁，往下的話不敢說出口，害怕聽到真相。

    張魁道：“方靜？你兩個朋友之一？”熊貓回答說外號螃蟹的男子就是方靜。“哦，他啊，”張魁告訴他。“應該死了。”

    “……”熊貓大睜著眼睛，敢怒不敢言。慢慢地紅了眼圈，卻不敢哭出聲。

    梁晏看不過張魁裝黑澀會欺負人，在一旁插嘴：“不是我們殺的。這事說來話長，要想弄清來龍去脈就好好配合我們，不要說謊。”

    閆亮忙不迭地點頭，自發交代道：“我真的是坐大巴來的。我也是中午，中午在，在，我是在哪一站上來的來著？”閆亮冥思苦想苦不得結果。

    張魁聽出了貓膩，問：“你是什麽時候到糖鎮的？”

    這一點閆亮記得，“下午三點左右。我記得很清楚。”

    “你呢？你詳細說說你們三個是怎麽來的，具體到每一個細節。”張魁轉問熊貓。

    熊貓放下一隻手，不停地撓著後腦勺，想一句說一句道：“我們大前天晚上在省會喝酒，然後聽說了這個地方，前天來到市區住了一晚，也是去酒吧喝酒，然後，恩，昨天一大早我們出門，然後，恩，我記得應該是中午的大巴。咦，那為什麽我比你先到的？聽說那輛大巴每天隻有一班啊。我們昨天中午兩點鍾就到了呢。我想想看是在哪裏上的車哦，額，這個，有些記不清了…哪裏來著了…”熊貓抱歉且宮頸地對張魁道，“不好意思，我真有點記不清了，可能是昨天的烈酒，我酒量又不好，所以記憶力有些模糊，你等我再想想啊。”

    兩個原本說是坐同一輛車的人現在均想不起關於坐車的任何細節，甚至時間上也不吻合，這樣看來，失蹤的猴子、螃蟹，和死去的連大力、靳伊或許都有可能有這段時間的記憶錯亂。想下來，無外乎是幾種可能性導致了現在的情況，一是有另一條公交線路通向糖鎮，而且每天不止一輛車；二是，也是最有可能的是，他們的記憶錯亂，對自己如何過來的記憶部分已經變得模棱兩可的模糊。

    “有沒有想過還有第三點？”鍾壅刮著僵硬的臉頰，說道，“如果他們跟我們現在所在的糖鎮一樣，都不是真正的糖鎮呢？如果認同第三點可能性，那麽這三條可以是多選哦。”

    饒是張魁七竅玲瓏心，也沒想通鍾壅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待進一步想問時，醒了片刻的左子崇終於出聲說道：“你指的，該不會是我們所在的地方算是幻境的一種？”

    羅卿在醒來的人身上發現，叫醒其他人並不難，隻要下手稍重就行，所以在張魁與他們說話時，挨個‘揍’醒了沉睡的人。好在左子崇並沒有多加責備，反而打聽清楚發生了什麽。薑還是老的辣，左子崇沒有從頭參與，僅憑著現有的了解，對鍾壅的話猜測其意思。

    鍾壅點點頭。

    “幻境的情況有很多。鬼、神、妖。”左子崇沒說一個字都觀察鍾壅的反應，對方麵無表情。倒是張魁搖頭否認，“不是，肯定不是。根本沒有味道。”尤其是他們被襲擊的時候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在他們的身後。

    “如果是人幻化出來的，你是不是就聞不到了呢？”鍾壅終於笑了，開心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