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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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曲折折的回廊,瑩藍的燈火,林妙妙捧著油紙包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聲響,林妙妙詫異的轉身,隻見回廊的石階下,有個黑影扶廊而立,吃力的支撐著身體,隱約有水滴落在青磚地麵上,滴答滴答……
“是誰?”林妙妙輕喚了聲,沒人作答。
林妙妙狐疑的走近,熏染的酒氣撲鼻而來,夾雜著鹹腥的血的味道,令人隱隱不安……直到完全走近,林妙妙才愕然發覺,那滴落在地麵上的不是水,而是血,粘稠的血液從那人的右臂處滲出,順著手臂一直滴落到地麵上,染紅了一襲織錦白衣。
“你……你受傷了?”林妙妙放下紙包,一把扶住男人的身體,男人搖晃了兩下,滾燙的側臉順勢滑進林妙妙的頸窩,溫熱的氣息蔓延過來,林妙妙不覺渾身一僵,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頭皮一直延伸至腳底,雙頰立刻漲得通紅。
男人伏在林妙妙的耳畔,氣若遊絲,也許是喝了太多的酒,神誌似乎還不清醒,隻斷斷續續的喚著:“音……流音……”
林妙妙一怔,這聲音似曾相聞,恍然間仿佛想起了什麽,猛然側頭回望,一張熏熏然的絕美容顏清晰的出現在眼前,桃花眼裏神情渙散,目光迷離,似醉非醉,殷紅的唇瓣微微抖動,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喚著:“音……不要離開我……”
裴初雲!!!
林妙妙大驚,忙甩開依附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裴初雲被林妙妙一推,身體踉蹌了兩下,失去重心般的癱倒在一旁,而這一係列動作似乎還牽扯了傷口,右臂上的血流的更多,已經不知不覺暈染了大片衣襟。
林妙妙見了有些愧疚,又急忙跑過去,扶好裴初雲,讓他靠在廊柱上坐好,同時仔細檢查了一下傷口,看切口深且利,似乎是刀傷,但是他不是妖主嗎?普天之下又有誰能輕易傷了他?林妙妙雖然奇怪,但也不敢耽擱,飛快的雙手結印,將治愈光源源源不斷的輸進裴初雲的體內,傷口頓時停止了流血,漸漸結了痂。
林妙妙抹去額上的汗,輕舒了口氣,抓起紙包轉身想走,走了兩步,又焦躁不安的後退兩步,斜眼望著癱坐在地上的裴初雲,嘟著嘴問:“喂,傷口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自己回去的吧?”
沒反應。
林妙妙又蹲下身,用手指戳戳裴初雲的臉,“喂,別給我裝死哦,我可是不會負責把你送回去的。”
還是沒反應,寂靜的回廊裏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林妙妙挫敗的垂下頭,碎碎念道:“好吧,就當還你個人情,不過……你的房間在什麽位置啊?”
依然等不到裴初雲的回答,林妙妙無奈的扶起裴初雲,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充當拐杖,吃力的向前拖行。
回廊的盡頭,有座別苑的門大肆敞開,裏麵隱約瞧見橘色的燈光,忽明忽暗的夜色中閃爍,林妙妙心想,反正這雲水閣都是裴初雲的私人財產,隨便找間屋子過夜不算過分吧?再說,這裏好像根本沒有人……林妙妙環顧四周,沒看見任何一個侍奉的下人,隻得扶著裴初雲徑直走進房間,瞅準了玉白牙床,一甩胳膊,將裴初雲整個身體甩在床上,然後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瞪著仍睡的怡然自得的某人,氣不打一處來。
“豬一樣重死了,也不知道原形是什麽?飛天大野豬?草原大花鷹?要麽就是冰川北極熊!”林妙妙一麵自言自語的抱怨著,一邊忿忿的轉身準備離去,不忘回頭道別,“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哦,還螞蟻抗大象的把你抗了回來,沒讓你在外麵凍死冷死感冒死,今晚你就睡在這裏吧,反正這裏隨便哪一處都是你家,我也該回去了,芸娘交代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林妙妙不等裴初雲作答,抬腿就走,當然裴初雲也不可能回答,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麽,又折回來,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發,走近床邊,將裴初雲的身體往床裏側推了推,瞄了一眼床頭上整齊擺放的錦緞絲被,伸手扯過來,輕輕的蓋在裴初雲的身上,然後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誒?手腕忽然就被拉住,林妙妙詫異的扭頭看,裴初雲修長有力的手指正扣在自己的手腕處,緊緊的,冰涼的,像一把枷鎖牢牢拴住,不留餘地。
林妙妙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裴初雲,撇撇嘴,抬起另一隻手用力分掰,可是無論怎麽努力,都掙脫不掉,裴初雲的手掌像生了根,緊密的攀附在林妙妙的手踝上。
林妙妙急了,大喊:“喂!你……”要幹嘛三個字還沒說出口,身體就被扯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林妙妙驚愕的瞪大雙眼,裴初雲的睡顏近在咫尺,皮膚細致的吹彈可破,下巴尖尖,唇瓣如花,濃密而烏黑的睫毛像扇麵一樣輕覆眼瞼,在燈光的反射下,投下墨色的陰影……真好看……林妙妙越看越入迷,恍然間記起自己似乎還躺在某人的懷抱裏,不禁漲紅了臉,對著裴初雲的胸口揮舞著粉嫩的小拳頭,叫著:“喂……放開我,放開我……”
哪知越掙紮越緊,裴初雲的手臂緊緊勾住林妙妙的腰,使之更緊的貼近自己的身體,林妙妙窘的小臉酡紅,心髒幾乎跳出來,張口結舌的道:“喂……你你你……別太過分……”
“別動……”裴初雲仍緊閉著雙眼,嘴裏發出沙啞的低吟,“讓我……就這樣……抱著你……”
林妙妙身體僵硬了,不再掙紮了,不再反抗了,乖乖就範了,裴初雲那風琴一般磁性的聲線讓她徹底淪陷了,索性做出一副深明大義的表情,心想不就是個抱抱嗎?大不了就當取暖了,所以這樣想通了,就小綿羊一樣縮在裴初雲的胸前,一動不動,任由裴初雲抱個滿懷。裴初雲臉上的不安一閃而過,嘴角輕輕勾起,終於露出釋然的微笑,便緊緊的擁著林妙妙沉沉睡去。
裴初雲的衣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胸膛卻溫暖而堅實,淡淡的麝香混合著酒精和血腥的味道,竟有種燥熱的不安深深的在林妙妙的心底翻滾,翻過來,滾過去,蠢蠢欲動,又憋的喘不過氣來,林妙妙隻覺得口幹舌燥,就這麽睜睜的望著那張精致的睡顏,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