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棵歪脖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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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好,這好!說了幾句話,有吃有喝又有拿,還要給點啥?給啥也白拿!錢看來是屁了,人都哭半天窮了,寶貝人家也舍不得啊,皇上這麽大,給個官當不過分吧?
“老哥哥,您見外什麽啊,您不要我可要啦啊?皇上最大嗎!皇上您老人家窮啊,錢我就不要啦,寶貝你也沒有啊,就意思意思給個官當當能行嗎?”
“哈哈。。你還要當官?這都什麽時候啦?國破家亡了,當官有什麽意思?你小子想什麽呢?光宗耀祖?”
“我的大皇上哎,我這一身侍衛服多難看啊?不上鏡啊,你給個威風點的,咱也耀武揚威往城門樓子上一站,就代表著皇上,代表著國家,不能失了咱們的威風不是,給不給吧?”
“好,朕給你!朕的親信,朕的千百個大臣們居然都不如一個小小的城門侍衛,可憐啊,可歎!衝你現在還想著國家,想著朕,朕給!承恩,你提督北京兵馬,你說!”
“回陛下,老奴哪裏還算提督兵馬,要說威風,將軍威風,可臨時哪有合適的佩戴,不如就弄一套錦衣衛的吧,宮裏就有!”
“好,準,錦衣衛自開國以來就是我皇家侍衛!朕這裏還有幾個腰牌,雖無品級,卻可直達聖聽,乃是禦用親衛佩戴,承恩,一並取個出來。你別笑話朕沒寶貝,朕告訴你,金銀珠玉,奇珍異寶,朕見多了真不稀罕。不過朕還真有件家傳的寶貝!祖上傳下來,祖上遺訓非國破家亡,社稷顛覆之際切勿打開,朕一直謹記,不過想來就是這時候啦!今天咱們就開開眼,一塊看!承恩,朕龍椅下有一密格,按下左手龍口寶珠打開,朕喝多了,你幫朕取來”
“遵命,皇上!”
真有寶貝?等著開眼吧。不大一會,取回一個黑漆寶匣交在皇上手裏,濃厚質樸,毫無裝飾,就見皇上信手拂過,居然顫顫巍巍,汗滴如雨,好似虛脫一般。寶匣差點脫落。我說你喝大了吧還不信!肯定是大寶貝啊,不然能這麽沉?不會是阿拉丁神燈吧?要不月光寶盒?皇上穩穩心神,不由得長籲一口氣,猛的打將開來!我趕緊捂住雙眼,生怕冒出金光,好等半天,沒反應???
什麽劇情啊?我將手慢慢移開,才發現皇上居然手持一本破書,滄然淚下!不帶這樣玩的,蒙我行,你拿一本破書糊弄皇上算啥事啊,要放你放本新書,整個什麽破爛玩意,雖然我這正對皇上,就看見個黃不拉幾的書皮,就是書名挺紮眼,還起個名叫什麽窺天,這不扯嗎!看吧皇上氣的!淚眼汪汪啊!放個存折比什麽不好啊。
“皇上,皇上,皇上。。您老沒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劉誠意啊,劉誠意!好一個劉誠意!哈哈哈哈。。。。。”
“皇上,皇上!你沒事吧,皇上?”
“陛下,保重龍體啊?”
“咳。咳。咳。。。朕曾經也年少輕狂,以為這天地之間朕就是主宰,朕胸懷天下,朕以為文韜武略,滿腹經綸,朕以為慧眼獨具,改天換地,朕以為治國烹鮮,手到擒來,可朕錯了,大錯特錯,朕還不如渾渾噩噩,錦衣玉食,měi nǚ如嬌,荒唐一世!朕雖技藝不堪,見漏淺薄,可朕自詡也不是令色昏暗。兢兢業業,如履薄冰,不近聲色,殫精竭慮,朕告訴你朕為什麽這麽老,朕沒敢懈怠一天啊,朕每天就睡兩個時辰啊,朕每天批閱的奏折都能把朕壓死!”
“皇上您慢點說。。老奴心疼。。”
“朕悔啊,想朕當年,初登大寶,滅除閹黨,平冤昭雪,不拘一格,力複遼東,奈何求治心切,自毀長城。朕何嚐不想勵精圖治,大業中興,朕不怕積重難返,朕不怕九邊不寧,可朕怕啊,朕怕那些清流言官,朕怕那些天災瘟禍啊。朕向老天祈福,朕向神靈禱告,朕四下罪己詔,四下啊!然天下饑饉,疫疾大起,餓殍遍野,荼毒生靈。朕心痛啊,朕也不想百姓流離失所,朕也不想百姓度日維艱。朕心切啊,沒錢,沒糧,沒兵,沒餉。朕真盼啊,盼著大廈將傾有人力挽狂瀾,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朕心切啊,朕幻想早一天升平,早一天中興,朕換了一批又一批,朕殺了一批又一批,朕把為朕想的,能幹的不能幹的,忠的不忠的,貪得不貪的,都殺了!朕恨那些貪官汙吏蛀咬蠶食朕幹枯的血脈,朕恨那些清流言官爾虞我詐的勾連,可朕能殺光他們嗎?朕能指望誰,朕指望這些太監,看看,拿了皇家數不盡的好處,全跑了!朕指望著這些嘰嘰喳喳的大臣,都說的頭頭是道,經典絕倫啊,到現在都不見了!都不見了!朕知道朕苦了百姓啊,朕用他們的血汗錢養了一群什麽官員啊,他們口口聲聲效忠朕,可連錢物都不願借與朕啊。。”
“皇上。。。”
“朕知道,這江山是朕的,朕隻能拿性命去換,可這些臣子呢,他們在等啊,等朕死了,他們好繼續為新人做事啊!守門官,朕要謝謝你啊,能陪著朕說個話,喝頓酒,朕要謝謝承恩啊,到頭來,還是你陪我到最後。來,幹,一醉解千愁!!!諸臣誤朕也,國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一旦棄之,皆為奸臣所誤,以至於此!哈哈哈。。哈哈哈。。。!下去吧,下去吧!換衣服去吧!朕怎麽這麽熱,朕累了,你們下去吧!”
“老奴告退,去去就來,皇上您保重龍體啊!”
走啦?那趕緊行禮:“皇上,萬歲萬萬歲!”
醉啦,真醉啦!酒不醉人人自醉,何況貪杯又嘴碎,出門小風再一吹,完全不分南與北。搞不清怎麽穿衣裳,摸不準扶哪個牆,眼睛是瞎還是盲,走的是門還是窗!
胡亂換上一套衣服,懷裏被塞進個腰牌樣的東西,迷迷糊糊想起來,還沒叩謝皇恩呢,老哥哥啥時候走的啊?這可不行,得趕緊謝恩啊,真喝多了,找半天也沒找到原來走的路,到底是在哪個宮殿,地方也太大了吧!迷迷糊糊出了一個門,瞅見一座小山,樹木蓊鬱,亭閣高懸,蒼鬆勁柏,古木參天,酒勁上湧就想找個地方睡下,走到近前,抬頭一看,隻見半山腰處隱約兩人往上登攀,那不是皇上嗎?
別睡了,趕緊追上皇上謝恩去吧,順著台階趕緊追!沒跑幾步發現地上還有隻紅鞋和脫掉的衣冠,這是誰的啊?一準皇上也喝大發了發熱,我給人拿上去吧,不行,怎麽一拐彎看不見人了?我還是抄近路吧,鑽樹林吧。跑起來,哎呀,山怎麽這麽抖啊?頭怎麽越來越暈啊?不是,什麽東西絆我腳啦?啊。。。。難道二三十米也這麽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