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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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我才覺得奇怪,為什麽哪些很漂亮的新娘子總會出村送到外麵的帳篷裏麵過一晚,第二天才會被自己的男人接回家,後來我問爹爹和娘親,他們卻臭罵了我一頓,也許不是罵我,隻是心情很不好,後來我問爺爺,爺爺卻歎了半天氣,臨了隻對我說我還小,有些事不用知道,大了就會明白!
但是斷斷續續的我還是從灶爺的家丁們口中神秘嘻嘻的聽出了一些事,一些很悲哀的事!像灶爺一樣的上等人是擁有絕對chū yè權的,那些搭建的帳篷隻是他們的一個過夜的場所,chū yè權是什麽,我不知道,可我偷偷的遠遠的瞧過,知道那些上等人從帳篷的時候,總是搔頭弄姿,趾高氣揚,而帳篷裏的女人等到自己的男人接她出來的時候,卻總是愁容慘淡,步履蹣跚。所以我想我們隻是那些上等人養的獵物,隻要他們看的上,或者根本就沒瞧得起,隻是對待自己的獵物一樣,隨意挑選,隨意玩弄。不是麽?有的新娘子從帳篷裏出來就再也沒出現過。說到獵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南人,說到南人,就讓我想起了香香,香香聽名字就知道很香很香,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起。
那是一個很清新的夏日的早晨,一個管事的家丁告訴我,牛兒最近瘦了,讓我小心點,牛兒哪裏有瘦?分明胖了一圈,而且還下了兩個小牛仔,但是我還是害怕我的屁股,家丁打起來很疼,鞭子抽的很響,還好我隻挨過一次揍,比我大幾歲的二拴就挨了好幾次了,那是因為他的一隻羊給放丟了,還好他老爹半夜裏給找回來了,不知道他爹找了多遠,摔了多少跟頭,全身都是泥和土,幸好找了回來,不然二拴興許就沒命了。
爺爺曾經告訴我,千萬不要少了牛和羊,不然就很危險,窮人的命很賤,蒙古的上等人打死一個小娃娃,也不過就是賠上兩頭羊牛的事,還是在他們的心情好的時候。也幸好二拴哥很壯,死皮賴臉的,皮實,養了幾天就好多了,不然二拴他娘得活活的整瘋了,我可沒那麽硬的身子,所以我隻好將牛趕到了野草豐碩的河邊,傻傻的看著牛兒除了吃,就是吃飽了就地撒歡,然後再吃,我到是很羨慕它們起來。
我閑著沒事拿土坷垃打水漂的時候,二拴放著羊來了,還想偷偷的嚇我一下,早被我看見了,可我還是很裝樣的配合了他一下,為啥不配合呢?這樣才好,他覺得他的遊戲很成功,我覺得我給他帶來了歡樂,我們都哈哈大笑,這樣才有樂趣。所以我和小夥伴們都挺好,他們都拿我當好弟弟,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樂意帶著我。
果不其然,二拴笑完之後,拿手在身上使勁一抹啦,來回搓了幾搓,神神秘秘的在自己的羊群裏轉了一圈,很熟練的從一頭羊的羊拍子也就是羊屁股後麵的大尾巴下麵拿出了一個大布兜,我眼睛一亮,肯定有什麽好吃的了,話說回來,我們都有自己藏東西的一套辦法,不然隨便拿東西被灶爺的家丁看見,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輕點的就把你的東西自己吞了,重點的實在是不敢去想,一想就覺得疼。
果然二拴哥麻溜的就從小布口袋裏抓出一把好吃的,是酸棗?酸棗很好吃,可酸棗樹長的不是個好地方,離這裏遠些的亂葬崗附近才有。那是方圓幾個村的亂葬崗,俺們幾個小孩不作伴,是不敢去的,其實原來去到沒什麽害怕的,後來故事聽多了,就害怕妖魔鬼怪了。酸棗樹沒孩子瞎折騰,到長的很旺盛,不過這個時候吃,酸勁足,等棗子熟透了,大人們也就隔三差五的夠了,也幸好有亂葬崗,這片酸棗林那些個上等人可不稀罕,說什麽晦氣,俺們可不管,有吃的才好。
“二拴哥你又去酸棗林裏放羊了?那邊離亂葬崗子那麽近,聽說上麵有死孩子呢,你不怕麽?”
“怕啥,又不是我害得,酸棗好吃不?小耗子,酸棗好吃不?哥還多著著呢!”
“好吃,二拴哥,你等會,我給你拿甜甜根吃,對了還有千千兒。”
甜甜根是一種草的根,嚐起來有一股甜甜的味道,不過沒有高粱杆甜,千千兒也是一種草結出來的果實,綠色的很苦,長熟了就變成紫色的,吃起來酸甜。說著話,我就從捆好的草捆裏也拿出一個小布袋,放牛的時候是要摟很多草的,回去了晚上或者陰天下雨的時候喂牛,還要儲存起很多幹草,不然冬天就很難過了。
夏天我們可以在野地裏找到許多吃的,有時候還能碰見瓜,甜瓜零瓜黃瓜冬瓜,隻要能吃,都是我們的寶貝,我們在碰麵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分享,當然,如果有好吃的東西,也會偷偷帶回家,讓爹娘吃,不過他們都說自己小時候經常吃,現在不饞這個,所以這就成了我們很好的零食。牛身上沒地方可藏,所以我都藏在草裏,紮成捆藏裏麵,也許我們的零食太差了,家丁們有時即便看見了,也不當回事,但如果有肉,比如逮到個兔子或者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不能露餡。
“小耗子,以後別總挖甜甜根了,又費力,我告訴你,我今天逮到條菜長蟲,可大了,晚上拿回家頓湯,對了,再捉一袋子老爬蟲,別提多美味了,晚上來我家,我給你留一大碗,可帶勁了!”
“算了吧,二拴哥,你說的東西俺不敢吃,趕明你要抓住個兔子或者野鴿子,我到很想吃,可香可香的!”
“廢話,那是肉,可不香麽,我也想!不過我可給你說長蟲肉可是大補,好歹是肉啊,你看你看,你把頭搖的跟不浪鼓似得,不吃拉到,別人想吃,我還不讓呢,咱兩關係鐵。”
菜長蟲就是蛇,沒毒的那種,有毒的?躲都躲不及,所以我們出來都帶著棍子,邊走邊劃拉,也不敢去太荒涼的地,老爬蟲我就很喜歡抓了,可仍然不樂意吃,老爬蟲就是知了的幼蟲,二拴和很多小夥伴抓了是為了吃,而我是想喂我家的小狗,爺爺說,我都把小狗給慣壞了。
小狗是我喂起來的,爺爺托人從別人家抓的,爺爺說給我做個伴,我有時候很想有個弟弟或者mèi mèi作伴,小夥伴們家裏都有兄弟姐妹,看著可熱鬧了,而我就一個,我吵著爹娘要,原先爹娘一直說哪天就給我一個,後來就一直沒給我,以後爺爺告訴我,興許我不會有小弟弟了,娘在生我之後害了病,我聽是我害的娘親,我總想偷偷抹淚,還好娘親說她可舍不得怪我,她最喜歡我了,是這世道害的!世道到底是誰?世道真的很可惡,我沒見過他,否則等我長大了我一定饒不了它!又說遠了,還是說我的香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