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霓虹璀璨。

    周強跟著張軍、季明遠還有致遠新設立的貨運部的經理石福山，四人在一家新開的海鮮酒家包廂裏，推杯換盞。四個人酒量都不錯，相互敬酒恭維，竟然也把個包廂鬧得喧響盈天。

    下午，張軍和周強提使用zhl合約的事，周強才知道張軍從外代那邊挖來一個業務經理，成立一個與海運部鄭海舟相對抗的貨運部。外代過來的石福山，本是做中遠美國航線起家的，現在出來了總不能回頭再去吃中遠一口，起碼也要過個一年半載才好重新理順中遠關係，不然，不僅他沒麵子，連張軍也沒麵子。

    “用合約，我肯定願意給你用。”周強說：“不過，怎麽用？要問過老劉。”

    “我知道。你匯報一聲，我立馬打diàn huà給他。”張軍絲毫沒猶豫地說。

    周強就在致遠張軍辦公室打diàn huà給劉總，說了事情，劉總問了句，你覺得加多少合適，周強說隻有兩個選擇，加50/100，或者100/200，劉總說知道了，又問你在張軍辦公室？周強有些尷尬地說，張總在旁邊催我打的。劉總說，你把diàn huà給他。

    周強把diàn huà遞給張軍，張軍就坐在老板椅上搖著身子開始和劉總聊，兩人熱情地聊了三分鍾，最後才客客氣氣地道別。周強一問，才知道劉總同意加50/100。這樣，大家真是皆大歡喜。

    周強有些不解地問張軍，不是傳說你們倆的關係水火不容，怎麽現在他還給你這麽大一個麵子，張軍說，我們又不是為了個人利益產生衝突，再說了，這麽好的一個表現寬宏大度的機會放在眼前，不好好用，老劉是這麽蠢的人嗎。說不定以後他也有事拜托我呢。這叫做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周強想想也是，生意場上似乎都沒有那種趕盡殺絕的政治慣例。

    酒桌上，石福山一直向周強敬酒。這個石福山長得方頭大耳，身材魁梧，整個是一個既有福相又有男人相的好男人模樣。給人感覺敦厚、實在。但後來周強知道在這幅麵相下麵藏著的，卻是一顆狡詐如兔的玲瓏心。

    石福山雖然是第一次和周強見麵，但是對周強並不陌生。順遠國際做美國航線，並沒有大張旗鼓，但專門做美國線的石福山卻早已經感受到持續不斷的衝擊。由於順遠國際走的美國線都是上外運香港或rì běn支線船，因此石福山不清楚具體的規模，隻知道在艙位上周強的限製比較少，而運價相對比他們中遠低很多。

    相比較而言，這個時候，港城的外代比外運還要保守，他們牢牢抱著中遠的大腿，以為有國有大船東支撐就可以興旺百年。石福山也是深感這個體製內的僵化，才跳槽下海。他覺得在按資排輩的外代領一份固定的薪水，看著自己手頭辛苦建立的客戶逐漸被侵襲，然後消失，如果還不發生改變，那麽他真要變成一塊石頭一座山了。於是，他開始“飛單”了。於是，他被人舉報了。就在他要被處分撤職的時候，張軍通過關係把他挖了過來，讓他在外代停薪留職。因此，他對張軍感激不已。對周強，自然也感覺親近。

    “老弟，真的這麽低？”石福山得知zhl的合約價格後，攥著周強的手驚詫地問。

    “真這麽低。騙你幹嗎？”周強笑嗬嗬和石福山碰杯，說：“你走幾個櫃不就知道了。來，喝酒。”

    “幹。”石福山說：“明天我就讓人給你傳一批托單過來。哥哥我要謝謝你讓我打一次翻身仗。”

    “別客氣，石哥，你們張總的事就是我周強的事，反過來，我周強的事也是張總的事，所以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客氣了。”周強笑道。

    “行了行了，你們倆別膩歪了，走，換地方繼續喝。”季明遠已經站起身催促道。

    “去哪裏？”周強有段時間沒和張軍混了，不知道他們又泡上了哪個夜店。

    “華僑夜總會。”石福山嘻嘻一笑，說。

    華僑夜總會，開在華僑賓館的副樓。一進大門，就看到富麗堂皇的大廳，燈光璀璨，兩邊各站了一隊提著小花籃，身穿藍色薄紗露肩長裙的美貌女子，齊齊向客人行禮。嬌聲燕語地喊，歡迎光臨。周強覺得站在這裏，確實讓人感覺自己高人一等，對各色měi nǚ可以予取予奪。

    行走間，早有一個穿紅色旗袍的美豔女子過來，摟住張軍的臂膀，嬌柔的身軀幾乎倚靠在張軍的懷裏。

    “張總，還是808包間。今天有什麽特別安排嗎？”

    “都是自己兄弟。沒什麽特別。季少要那兩個雙胞胎。”

    進了包間，周強也看不出這些豪華裝修的成色，反正感覺就是富貴逼人，都是錢堆的。還沒等他坐穩當，就見包間門一開，撲啦啦飛進來一群穿著各異、花枝招展的女蝴蝶。看得周強眼花繚亂，身體裏的血液，也仿佛開始慢跑起來。

    這時，門口又擠進來兩個少女，和迎賓穿得一模一樣，仿佛乳燕投林般，撲到季明遠身邊，一左一右，好不殷勤。周強發現這兩個少女，果然麵容相似，模樣也清秀，年紀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膚色如雪，長發如墨。

    周強轉頭看向那一排站在那裏等待客人點人的女蝴蝶，才發現她們都穿著或長或短的裙子，露著或多或少的白白的大腿。周強的視力不錯，但現在發現自己始終看不清楚那些蝴蝶的真實麵孔。

    張軍一口氣點了三個xiǎo jiě，紫色，紅色和白色裙裝的三隻蝴蝶，他一揮手把一隻白色的蝴蝶打發到周強的身邊。那邊石福山哪裏敢勞駕領導，趕緊自己走過去點了一個，連抱帶摟，拖到自己座位上。

    周強看到那隻白蝴蝶飛過來，粉麵豔唇，化妝有些誇張，但眉眼眸光流動，透出青春少女的底色。坐下後，周強沒碰她，隻是側著頭上下打量，直看得那隻白蝴蝶渾身不自在，腳底冒涼氣。

    “老，老板，你要是不喜歡，可以讓紅姐換一個。”她忍不住低聲怯語。

    “你幾歲了？”

    “我，十八。不，虛歲二十。”

    “我看你也就十六吧。”

    “不是。我真的十八了，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

    “那你叫什麽？”

    “我叫小環”

    “小壞？小壞蛋？”

    “環，楊玉環的環。”小環跺腳喊道。

    “這麽大聲幹什麽？小環，小壞，差不多嗎？”周強笑道：“我還是覺得小壞好聽一點。”

    這時候，包廂裏音樂已經響起。洋酒，小吃，水果拚盤都已經擺上。張軍正舉杯和季明遠幹杯，季明遠摟著一個雙保胎中的一個，另一個正唱著歌。石福山已經脫了西裝，隻穿著白襯衣，挽著袖子，坐在門口的一個角落，正和xiǎo jiě玩骰子。

    小環大概覺得說不過周強，於是拿起酒杯，撒嬌道：“帥哥哥，小環敬你一杯好麽？我們也來玩骰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