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陰陽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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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歐陽天逸獨自一人坐在地上,苦苦思考著石壁上的圖文。與其說是思考,不如說是發呆更加確切。他右手托著下巴,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石壁上,目光空洞無神,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覺得無聊,他起身踱步。起初隻是毫無目的閑逛,突然間,一絲微光自西麵的石壁上一閃而逝。這怎能逃脫的了天逸的眼睛?他大步走了過去,仔細地觀察一番,卻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他不肯放棄,伸手在石壁上到處摸索,大約在與眼睛平齊的地方,發現此處的石壁是鬆動的!



    於是稍加用力,隻見一塊圓形的石壁縮了進去。接著,隆隆之聲響起,巨大的石壁緩緩移向一旁,竟露出一條幽暗狹長的地道!



    歐陽天逸頓時來了精神,想也沒想就往裏走,隻是下一刻又退了回來,地道內太黑了!天逸隨手拔下洞內的一支火把,小心地往裏走。



    地道下修砌著石階,微微向上延伸。



    歐陽天逸順著曲曲折折的石階,七繞八拐,不時還能見到幾具白骨。他的心跳開始不由得加速,下意識放慢腳步,隨時準備迎擊突發狀況。又行了一陣,發現前方隱隱透出一絲紅光,他握緊長劍,緩步靠了過去。



    原來,地道的另一端是間不算太大的密室,密室內陳設著幾排木架,木架上擺放著一些古卷典籍。由於長年無人打掃,書卷上麵已經積落了厚厚的塵土。那神秘紅光來自密室的頂端,由上到下照射在中間木架上的一個古樸的盒子上麵。



    天逸好奇心大盛,小心地來到那盒子旁邊,奇妙的是,這盒子通體透出紅光,上麵刻滿符咒一類的古怪文字,更奇怪的是,盒子通體透出光澤,竟不染一點灰塵!



    “難道有人經常來嗎?為什麽他隻打掃這隻盒子呢?”天逸不禁這樣想,隨即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算了,管那麽多幹嘛。我先打開看看盒子裏麵有些什麽吧!”他終於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立馬打開了盒子。



    就在他打開盒子的同時,隻見紅綠黃三色光芒迅速飛出向他襲來,他趕忙揮劍招架。長劍三色光芒相撞,長劍立刻斷為兩節!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不敢大意,取出魔焰之刃,小心應戰。三色光芒一擊得手,怪叫一聲,又折返回來。待其接觸道魔焰之刃時,突然發出一聲驚叫,隨後落到一旁,竟化作了人形!



    那人驚怒交加,厲聲責問:“你是何人?為何會到這裏來?還有,你的那把兵刃是從何處得來,為何如此厲害?”那人一連串問了這麽多問題,搞得天逸頭都大了。



    天逸有些不耐煩,反問道: “你怎麽那麽多問題?再說,我憑什麽要告訴你!你是誰啊?”



    那人聽罷,不禁眉毛一挑,怒道:“哼,不知好歹的毛頭小子,老子現在就讓你嚐嚐千年參王的厲害!”說著,那自稱千年參王的怪人咆哮連連。



    “千年參王?是什麽東西,莫不是個人參精?”歐陽天逸不覺失笑。



    千年參王攜風雷之勢攻來。



    他也不敢大意,小心應付。頓時,這狹小的空間立刻變得塵土紛飛,亂七八糟。書卷淩亂,木架被摔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一陣打鬥下來,勝負不分。那參王大為驚訝,怒目而視,那樣子像看著一個不共戴天的仇敵,恨不得把歐陽天逸撕碎。



    歐陽天逸卻神色如常,諷刺道:“我當是什麽東西呢,原來是棵臭人參啊。還大言不慚的自稱什麽‘千年參王’。你說要是把你吃掉會怎麽樣呢?小時候常聽村裏的老人們說起人參有多麽多麽補身體,嗯,還真有點期待。”



    自從天逸來到禁地就整天看那些枯燥的圖文,好久沒huó dòng了。這次他鬥得歡暢,主動挑釁起來。



    “住口,老子修煉千年,豈容你滿口胡言!”說著又要攻來。



    “慢著!我看你一把老骨頭,還是不要動這麽大的火氣比較好,否則傷了身子我可擔不起。再說,隨便動怒顯得您一點修養都沒有!您說是不是呢?嘿嘿。”歐陽天逸諷刺道。



    氣得千年參王渾身哆嗦,怒吼不止。



    “喲,您這是怎麽了?幹嘛這麽看著我,我好怕哦。” 



    “臭小子不知深淺,看我不把你碾碎,解我心頭之恨!”參王怒極,暴跳如雷。



    不久,千年參王沉默下來,隻見他身上衣袍無風自動,紅綠黃三色光芒交替閃耀,儼然一副蓄勢待發,全力應戰的樣子。



    歐陽天逸見狀,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顯然他意識到對手的修為正在快速攀升!



    “小兔崽子,拿命來!”千年參王怒吼一聲,隨即一記旋風斬飛來。吹得四周又是一陣塵土飛揚,霎時間將二人湮沒在漫天煙塵之中。天逸雙眼緊閉,憑直覺感知對方的所在。



    千年參王是草木之靈,自是不靠雙眼亦能準確定位。



    煙塵之中,隻聽見兵刃的碰撞聲,還有呼呼作響地風聲,卻不見二者身影。慢慢地,塵幕淡了,漸漸地露出二人的輪廓,隱約中看見天逸的衣衫被劃破,千年參王更是渾身帶傷。



    短暫的沉默後,天逸雙眼中突然血光暴射,大喊一聲:“魔焰出——萬物寂滅!”



    魔焰之刃擊出,隻見一道黑紅色火焰應聲而現,千年參王毫無躲閃之機,當即慘叫一聲,化作原形。一株手掌長短的人參落在地上,通體發著紅光!



    天逸拿在手中,想都沒想就將它吞下肚去。



    沒多久,他感覺胸中發熱,似有烈火燃燒,那股灼熱直欲破胸而出。他翻身倒地,連滾帶爬,慘叫不斷,狀若瘋癲!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半個時辰,才漸漸平靜下來。



    歐陽天逸的衣服都濕透了,無力地躺在地上。



    “我要死了嗎?”隨後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天逸悠悠轉醒。此時,胸中的燒灼感已然退去。他緩緩起身,忽覺丹田處似有異物湧動,渾身充滿力量。 



    經曆此事,天逸的修為突飛猛進,他自是驚喜萬分,繼續參悟洞壁上的圖文時,竟發現自己能看明白其中一二。



    為此,他感到暢快無比,於是修煉更加刻苦了。



    自天逸研習洞壁上的圖文開始,時至今日已一月有餘,起初毫無進展,終於在吞服了千年參王之後開始入門。



    其實,那石壁上的圖文甚是艱澀難懂,天逸卻陰差陽錯的掌握了其中訣竅。如今,他已融入其中,如一葉輕舟遊蕩在瀚海,癡迷其中,廢寢忘食,一連幾天都是入定狀態。 



    如今已是第七天了,歐陽天逸終於睜開雙眼,一副若獲至寶的樣子。清雪正好前來送吃的,見他醒來不禁鬆了口氣。



    正要上前問清緣由,卻見一直處在安靜狀態的魔鏡金光大盛,把整個山洞照得如同金鑾大殿一般。接著,洞壁上的圖文好像活了一樣從上麵跳了起來,按照某種特定的次序在半空遊走著,排列著。不一會兒,一幅絕世畫卷懸空儼然出現在眼前。隻見卷麵金光閃閃,山河湖海俱存,其間遊龍走鳳,氣勢磅礴,震鑠古今!畫卷右側,赫然書著六個蒼勁有力的古拙大字:陰陽無極法訣!後麵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想必是法訣內容。



    魔鏡鏡麵亦有一段文字:



    “古卷久藏,



    千年隱世,



    今日複出,



    風雲再起,



    望君得此,



    萬事寧息。”



    觀罷,懸在半空的絕世畫卷突然化作一束金光射向天逸並融入他的身體,隨即魔鏡的金光緩緩退去。 



    清雪初次看到這樣宏大的場麵,隻見她站在原地,嘴巴微張,還沒回過神來。



    天逸剛剛習得陰陽無極法訣,還沉浸在震驚與歡喜之中,他站在那裏,神色複雜。 



    整整七天,天逸滴水不沾,這會兒竟是精神如常,不見一絲倦怠。難道這陰陽無極法訣有如此功效嗎?



    這時,清雪把盛滿美味佳肴的竹籃放到一邊。天逸一見竹籃,條件反射般地衝了過去,二話不說打開籃子開始享用起來。



    “饞貓,就知道吃!”清雪輕叱道。



    歐陽天逸滿口塞滿米飯,咕噥道: “你這比喻得太不恰當。像我這個吃飯樣子,貓怎麽能比呢?”。



    “你就是一頭豬!”



    “嗯,這個比喻比較恰當。”他咕噥道,樣子極為滑稽。



    清雪看看他,連連息氣,搖頭不語。



    歐陽天逸風卷殘雲似地吃光了所有的東西,懶懶的躺在地上,還真像一頭小豬!



    “清雪,我們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給師父聽啊?我覺得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嘿嘿!”天逸得意道。



    “哼,隨便你,我才懶得管呢。”清雪回應道。



    “我跟師父他老人家一說,沒準師父一高興就不讓我們呆在這兒了呢。如此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了,難道你不願意嗎?”天逸不懷好意地看著清雪。



    “自作多情!誰要你陪。”清雪嘴上反駁,心裏卻是高興的很。



    天逸怎不知她心中所想,於是故意調侃道:“那我就不說了,反正呆在這裏也不錯!嘿嘿。”



    “你敢!”清雪一聽急了,揪住天逸的耳朵不放。疼得天逸連聲求饒,“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什麽都依你還不行嗎?快點放開,耳朵要掉下來了,哎喲……”



    “這還差不多,那還不快走,我都快煩死這個鬼地方了!”清雪抱怨道。



    來到星河殿,天逸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跟忘塵真人說了一遍。當天逸說到關於陰陽無極法訣的時候,忘塵真人不禁雙眉一挑,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來回踱步,喃喃自語。



    “師父,你怎麽了?”天逸忍不住問道。



    忘塵真人沒有立即回答,沉吟良久,緩緩道:“我派曆代掌門都參悟過陰陽無極真法,卻從沒聽說你剛才所描述的景象。”



    此言一出,天逸不禁大吃一驚,不覺驚呼:“什麽!連師父也沒聽說過,這……”



    “嗬嗬,這世間奇妙的事物如此之多,為師哪能都清楚啊。天逸,陰陽無極真法乃我派無上心法,以後就靠你自己慢慢領悟了。”忘塵真人捋捋胡須,頗為高興。



    “是,弟子謹遵教誨!”



    其實,陰陽無極法訣早在蓬萊創派祖師之前就已經存在了,據說是上古大神伏羲所創,法訣共分五階,分別為:固元、結罡、歸仙、寂滅、無極。此外這五種境界又各自分為初級、中級、高級三個階段。



    若以這五階劃分修為高低,那麽像天逸現在還隻停留在固元中級階段,忘塵真人屬於歸仙中級階段。歸仙境界!在當今的修真界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至於那傳說中的寂滅和無極境界,那也隻有神界的那些家夥們了。



    “天逸,從今往後,你就不用在禁地裏麵修行了。”



    “真的?”天逸有點喜出望外。



    “怎麽,舍不得?”



    “是,弟子……”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一會我有事情要說與你們,去通知一下你的師兄弟們吧。”忘塵真人吩咐道。



    “是!”



    看著天逸的背影,忘塵真人含笑捋須,很是高興,他清修近二百年,似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過。



    得知天逸的奇遇,風千瓚更是掩飾不住的高興,拍著天逸的肩膀說:“你小子幾天不見,都把我這做師兄的甩得遠遠的了,這怎麽得了?唉,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引得旁邊的師兄弟們忍不住發笑。



    “放心吧,二師兄,我會保護你的。”天逸笑道。



    “呸!少來惡心我。”風千瓚一副作嘔狀,眾人又是一陣歡笑。



    “天逸,好樣的!看來我這個大師兄怕是要敗給你嘍。”蕭沐風誇讚道。



    “大師兄說笑了,我隻是學得些皮毛罷了。”



    “嘿!這小子——”風千瓚笑罵道。



    隻聽忘塵真人朗聲道:“這次召集大家前來,還有另外一件事。眾所周知,我修道之人除了要練好道法,更要修煉好心誌。若要修心,必要親身經曆世間種種磨礪方可。所以,我與你們的師父商議決定,從明天開始,你們就要出外試煉。”



    此言一出,眾弟子又是一陣沸騰。



    明天就要離開了嗎?天逸不禁陷入了矛盾。來蓬萊仙島已三年有餘,三年來,他一刻也沒有忘卻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兄弟——慕容偉澤。現在有機會出去尋他,自己本該高興才是。但不知為何,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線牽住了他……



    “既然大家同意,那就回去收拾一下,準備啟程吧!”忘塵真人無意間瞥見天逸若有所思的樣子,淡淡一笑,回大殿去了。眾人也漸漸散去,各自回去收拾行裝了。



    幾片祥雲緩緩飄過,遮住了夕陽美麗的臉龐……



    “師父!”



    “哦,是天逸啊,有什麽事嗎?”忘塵真人轉過身來。花白的須發,周身的華光,手執一柄拂塵,麵帶微笑。一切恍若初見。



    “弟子…弟子舍不得離開這裏。”天逸突然一陣激動。



    “嗬嗬,傻孩子,我隻是讓你出去曆練一下,又沒說不讓你再回來。再者,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天下之事本來便是緣來而聚,緣去而離。**,自有天命,你又何必如此執著。一切隨緣,去吧……”說完,真人轉身走進大殿內堂去了。



    天逸沉默一陣,對著大殿內的三清像拜了陣子,然後好像立誓一般堅定地說道:“弟子定不負師尊厚望!”



    ………………………………



    “嗨!原來你跑到這裏來了,害得我找了你半天!”清雪跑了過來。



    天逸聞聲轉過身來,問道:“清雪,有什麽事啊?”



    “嘿,今天的呆瓜好像跟往常的不同哦!”清雪看到天逸一副堅定地表情,調侃道。



    “額…”天逸突然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道:“清雪,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我就是想明天就要離開這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突然想再去桃花穀看看桃花,你陪不陪我去不去啊?”清雪悠悠道。



    天逸不覺一陣悵惘。是啊,就要離開了……



    “喂,呆瓜!你又怎麽了?跟掉了魂似的。”清雪看到天逸在盯著遠處發呆,不禁問道。



    “沒…沒什麽,咱們一起去桃花穀吧!”說著就拉起清雪的手朝著桃花穀方向去了。



    一路上兩個人走得很慢,默默地欣賞著這裏的一切。路旁的仙草在夕陽的餘光中披上一件殷紅的避風衣,山澗的溪水如往常一樣靜靜地流淌著,水中的魚兒漫不經心的遊來遊去,偶爾來到水麵吐幾個水泡,一切一如往昔運作著,沒有絲毫的改變。



    嗬嗬……它們又怎會懂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來到了桃花穀中。穀中的桃花依舊繽紛多姿,優雅婉轉……他們來到大桃樹下的石凳上,靜靜地坐著。



    天逸再次陷入回憶。他自小在老和尚的撫養下長大,雖不是完全缺少關愛,但相比其他父母雙全的孩子,實在是少得可憐!所以,他無時不刻的在渴望著被關愛。自從他來到蓬萊仙島,遇到和藹可親的忘塵真人,善解人意的清雪,還有其他師兄弟,他感覺自己有了一個溫暖的家。可是還沒有來得及盡情享受,卻要離開了……



    清雪似乎總是能看懂天逸的心事,這會兒安慰道:“呆瓜,不要難過了,我會永遠陪著你的。再說了,我們這次找到你的朋友之後再回來,你說好嗎?”



    天逸聽到清雪的話,不禁心中一暖,把她擁在懷裏,輕聲道:“謝謝你,清雪。”   



    清雪微笑,依偎在他肩頭,這一刻,憂傷化作煙塵,消散於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