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沙漠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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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神州大地,雖然分為九大部落,相隔較遠,其間雖有浩瀚戈壁、莽莽森林亦或大江大河阻隔,但長久以來,各族往來不絕,於不通處行走,於無路處開道,漸漸的也形成一副路網交織的畫麵。這烏厝和白祁雖然中間隔著一條巨大山脈,也讓兩族走出了一條大道來。且說這條山脈,呈一條弧線,從白祁部的西邊緊貼大洋,將之與大洋隔開,往南橫向東南方向蜿蜒而去,將烏厝部隔在山脈西麵,綿延至鴻蒙部境內,是大陸上最長的一條山脈。山峰高聳,直入雲端,擋住了西麵大洋來的水汽,因此在山的東西兩麵形成了完全不一樣的景色。西麵水草豐茂植物繁盛,由大洋往東,地勢逐漸升高,順著山脈爬升以至於終年積雪。越過山脈往東,地勢逐漸向下,可以見到大地的顏色由白變綠,再黃,雪線清晰可見,迅速略過植物帶便是戈壁沙漠。這裏是整片大陸上最大的荒漠所在,向東一直與太渥部接壤,距離承上山也不過四五日腳程,往北往南都與各個部落接壤。由於山頂終年積雪,冰雪不斷在凍結與融化之中交替,長年有融雪至山頂流下,在荒漠中形成了幾條不大的河流,沿河處倒也一番繁盛景象。這白祁部便是位於這荒漠之中,也是神州九部中唯一以荒漠為生的部族。

    兩處即以山為界,往來自多有不便。恰在山脈偏東之處有個山勢較矮的缺口,於是不知何時,加之人力,在這裏硬開鑿處一條路來,年深日久,沿途石階磨出光滑的凹凸麵,也不知曾有幾千萬雙腳從此走過。最高處兩麵絕壁夾大道,形如巨門,因而人們都叫它‘天門’,取通天之門之意,倒也恰到好處。兩麵山腳各有一小集鎮,分別住著兩族居民,白祁一邊的叫做‘月牙鎮’因小鎮旁邊有個小泉,形似月牙而名。烏厝一邊的叫做‘小川鎮’,同是山頂的的雪水所聚而成的河流,在烏厝這邊形成一條小溪,環抱小鎮往南逐漸消失於叢林中。

    烏厝白祁兩部落的這次紛爭就發生在這兩個小鎮上。

    且說白謙、胥風、淩霄和洪克凝再加上半路殺出非要同路的淩芸,五人下了承上山門,出了結界,便一路往西禦空而行,白謙在前,洪克凝其次,胥風淩霄兄妹三人你前我後的跟在後麵。五人飛得不高,雲層以下,間或有片低矮的白雲從幾人身邊飄過,大地在腳下變幻著顏色,不一會兒就從生機盎然的綠色變為荒涼炎熱的huáng sè。剛開始還能時不時看到一些低矮的針葉植物,後來就隻見茫茫黃沙鋪滿整個大地,高高低低的沙丘此起彼伏,不知何時被風搬運了丟在腳下。

    腳下是千篇一律的景色。這片沙漠也不知形成有多少年時間了,眾人都在驚歎於它的廣闊,一眼看不到邊的浩渺。

    就在幾人環顧周遭之時,忽然風起,越來越大,漸成狂風,裹挾著黃沙。遮天蔽日的沙塵暴如末日一般將五人裹挾其中,方圓幾十公裏都處在狂風沙爆的包圍之中,其威力之大,似要吞噬天地,其聲勢之雄,足可睥睨萬物。五人便被這突如其來的沙暴裹挾著,無論如何運炁禦空,始終無可逃脫。

    “淩芸,淩芸,能聽見我說話嗎?”淩霄在風暴中勉力運炁互住周身,不讓黃沙顆粒打在身上,一聲聲喊著。

    “哥!哥!哥!”這邊淩芸也是不停的喊著淩霄。

    五人本各自禦空而行,陡遇這強沙暴,各自被裹挾其中,被四散的風力越扯越遠,加之黃沙遮天蔽日,擋住視線,逐漸看不見彼此了。五人被強行分開,如落水的樹葉一般,隻能隨波逐流,任憑狂風刮著身子起伏飄蕩。

    五人被刮的暈天黑地,淩芸正一個勁兒的喊著淩霄,卻不見回應。內心正在著急,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握了過來。淩芸如浮萍般的身心頓時像生根一般,有了著落,有了依靠,如服下一顆定心丸,原本旋轉不停的天地,這時都安靜下來。這隻手讓自己心情安定的同時,也讓自己心撲通撲通跳的比平時更厲害了。淩芸轉過頭,那張在暗夜的妖樹下對自己微笑的臉此刻就在眼前,卻比上次不同。此刻他沒有笑,也沒有看著自己,而是一臉凝重注視前方,用沉著渾厚的聲音問自己“你還好麽?”。看著那張臉,淩芸有些呆了,一時竟忘了回答,隻暗中將胥風的手握得更緊了。

    相遇隻在一瞬,這些念頭也隻在一瞬。一瞬的光陰太過短暫劇烈,讓人措手不及。一股拉力過來,像一隻巨大的手掌,抱住淩芸的身子就往後拉。拉在一起的手一緊,淩芸這才猛然回過神來,“啊”的一聲叫出來。滿以為會就這樣被扯開,自己又不知道被刮往何處,但手壁猛的吃痛,手心猛的一緊,那道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身影便向自己這邊撲了過來。

    抓住了,就不輕易放手!

    兩人就這樣消失在了黃沙之中。

    另一邊,白謙、洪克凝飛在最前頭,是最先被風暴裹進去的,因此也最早失去自主能力,早已不知被刮到什麽地方去了。而淩霄與胥風淩芸走在後麵,相距不遠,剛入沙暴的時候還能看到彼此的身影,無奈沙暴力道強橫,不一會兒便被刮的沒影了。淩霄喊了幾下沒見回應,心想,這麽大的沙塵暴,能見度不過兩根手臂這麽長,且聲音這麽大,即使就在對麵也未見得能聽見,便也放棄尋找淩芸,自求多福了。淩霄本是個不服輸的人,此刻雖然身陷絕境,卻也想憑著自己不信命的態度搏它一搏。於是運炁護住周身,再把所有靈炁運使到“定身法”之中,不斷加重自身重量。隻見淩霄在風中雙手拇中指相扣,相對於胸前,結成山形,成聚炁下壓之態,此時原本飄忽不定的身形逐漸定在風暴之中。可沙暴太過強橫,雖然身形定住,卻也無法阻止身體一步一步被風刮向遠方。

    動靜變幻,本乃天地之法,動中有靜,靜中有動,一切都在絕對運動與相對靜止的統一之中。風沙雖然猛烈,但終有停歇的時候。

    沙漠中的風起風停沒有什麽規律,好似一個頑皮的小孩,不高興了哭一陣便是豆大的雨點滂沱而下,高興了哈哈大笑一陣便是狂風大作。後者每過一處,地形變幻,原本大的沙丘變小了,小的變大了,原本在這裏的,卻跑到了那裏去,狂風似腳,趕著沙子到處跑。

    狂風過後,荒漠還是荒漠,沒有刮出一滴水來,蒸騰的熱浪掀起遠處的地平線,波浪般起伏。這一下,又不知身處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