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囹圄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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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有著前所未有的安穩踏實。

    但這一夜她依然未眠。

    她與陸壓之間的事情她已理清,可接下來她還要麵對的是積滿最後的善緣登仙。她如今終於明白她的善緣為什麽會缺,也明白她成仙的事已不是她個人的事,而是與地靈渦相關的必須做到的事,既如此,林見儒的事上,她便不能不努力。

    除去她想拯救他以外,撫平他心裏的仇恨這已經成為她的任務。

    再有洪蒼,陸壓既已把事情向他和盤托出,自然琉陽就是準提的事情,以及還有紫曜就是鴻鈞的事也全都告訴她了。

    當時在地靈渦來不及細想這些,如今想來,又不由千回百轉。

    看來孫行者當初的確沒有認錯她,她與這個傳說中的鬥戰勝佛竟成了同門師兄妹,回想起準提將她打小教養到大,她不覺又感慨。當初準提教孫行者的時候也不過暗中教他七十二變之法,而她何德何能,竟蒙他當女兒般悉心教養了這麽多年。

    再還有許多許多……

    一下冒出來的記憶實在太多,像一大盆沙子強行塞進了一隻隻它三分之一大小的布袋,各種信息冒頭,卻同時又牽出一大堆,完全沒辦法靜心思考到底。

    小星早起的時候看到她竟然在廚房裏蒸點心,不由吃驚:“不是說不回來嗎?”

    “事情提前辦完,自然就回來了。”慕九說著,默了片刻,又還是道:“昨兒去辦的事,回頭我再跟你細說。”

    她是什麽身份,當然不能瞞著小星,但這事不急,得讓她想好再說。

    既是需要在濁靈成形之前修成正果放出靈力前去毀滅,那就刻不容緩了,自然事情是越早做越好。

    衙門裏劉俊竟也來得極早,正在翻閱卷宗,看到她時立刻招手:“你來的正好,胡江德已經到案了,還沒來得及審他便已供出好幾樁姬敏君母女傷害林見儒的事情來。雖然還缺乏說服力,但起碼說明冥元像他這樣的人還很多。”

    慕九拿來翻了翻,然後放下靜默起來。

    卷宗上都是胡江德畫過押的證詞,她自然相信是真的。雖然林見儒的命數是陸壓調整過的,這一世也未來得墮入魔道,可是餘下的事情還得靠她來解決。於公來說,她需要挽救一個靈魂來滿足善緣,於私,她也想讓他能夠從仇恨中抽離,過上被人祝福的人生。

    “有什麽問題嗎?”劉俊問。

    “沒有。”她搖搖頭站起來,“我想去天牢看看。”

    劉俊沉吟點頭,從抽屜裏拿了牌子給她。

    慕九回了趟家才往天牢來。

    朝陽下的天牢看著也如黑夜。

    騰蛇在盤旋在半空,雖是閉著眼,但模樣卻似還在時刻提防著石上的白澤。

    慕九才到門下他就醒了。扁腦袋堅起來,吐著信子盯著她看,然後拿尾巴掃白澤的腦袋,並罵:“蠢東西!就知道睡,有人來了!”白澤也罵罵咧咧地起來,也盯著慕九看了兩眼,回罵了騰蛇一句什麽,這才合夥把門開了,讓她進去。

    慕九緩步上了甬道,聽著兩畔牢籠裏傳來的動靜,像是走在修羅道上。

    林見儒關在最裏間,四麵都沒有別的囚犯,巡察司幾個天兵見到她來立刻迎前兩步,作了個揖。

    牢裏的林見儒盤腿坐著,發絲披散,看不到臉,如果不是還有靈力浮動,會讓人覺得他恐怕已經死了。

    “怎麽樣了?”她問。

    “一直沒有動靜。”衙役小聲地道,同時扭頭看了眼他,“從進來到現在,紋絲不動,也沒有說話。”

    慕九嗯了聲,揮揮手讓他們開門。

    她走進去,看看綁在壁上的四條鐐銬,默然拖來張小杌子,在他麵前坐下來。

    “我來了。”她說道。

    林見儒沒動。隔了良久,才從亂發裏漸漸抬起一雙眼來。

    這雙眼沉靜得像枯井,深黯得像幽潭,他目光在她臉上定焦了一下,又緩緩垂了下去。

    慕九心也跟著在往下沉。她說道:“現在是劉大人主辦這案子,胡江德已經提供了一些有利證據。我們都在努力。不過因為冥元那邊必然也會出招應付,所以可能不會很快有結果。但是,我不會放棄你的,你也不要放棄自己。”

    亂發下傳來聲輕輕嗬笑。

    慕九望著他,接著道:“我們說會兒話吧。我帶了酒,還有些我做的點心小菜。我們好久沒有坐下來喝酒聊天了。”她把身上包袱下來,拿出四五個小竹屜,然後又取出個酒壺,給彼此杯子滿上。“我記得以前我們同在巡察司輪值的時候,常常如此。”

    林見儒望著麵前的酒菜冷笑:“這是送行飯嗎?”

    “不是。”慕九道,“是想和你說說話。”

    她放了酒壺,望著杯裏倒映著的燈光,說道:“其實我最近並不大常去衙門。”

    林見儒盯著她雙眼看了半晌,端起杯子來:“為什麽?”

    “因為我如今每每想起你,眼前浮現的還是你當初在劉大人手下護著我的樣子。那時候的你,真可稱得上是俠肝義膽。在我心裏的形象十分不低。”

    慕九揚揚唇,幽幽道。“初進衙門的時候,天知道我日子過得多麽糟糕,處處碰壁,為免連累師門因而謹小慎微,窩囊得緊。在那種情況下同僚們也排擠我,而忽然有個人出手相護,那種感動,恐怕沒有幾個人曉得。——你還記得麽?”

    她揚唇望著他。

    他看著微晃的酒,眼神有些恍惚。

    看似久遠的記憶,其實也不是很久。

    當時她隻說自己是個孤兒,也是個散修,因此與她惺惺相惜。她迫於散修身份,即使在比試時得了高名次也不得不麵臨自大又帶有偏見的劉俊的刁難,麵臨自以為是的楊韻與餘小蓮她們的排擠奚落。

    而他雖然有闡教弟子的身份,但是卻背負著沉重的自卑感在天庭當差,時而還要麵臨姬詠芳他們的欺壓。

    他們的心境是類似的。

    麵對現實無法奮起反抗而隻能選擇隱忍。(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