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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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手中一抖,信紙便被握成一個小紙團。噗得一聲,手中攤開,落下一地紙屑。
蓮香還在後廚忙碌,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江流也不想讓她摻合到修仙者之間的事情中。
第二日,大光明寺所在的永興街熱鬧非凡。盂蘭法會舉行在即,各色人等皆來此觀禮,寺門前停了一水的軟轎香車。善男信女,人來人往,車馬絡繹不絕。
盂蘭法會由來已久,本是大西天雷音寺釋迦摩尼佛有一寶盆,共聚千百奇花異果,珍貴無比。佛祖召集諸天神佛,品果賞花,共參佛法,所以有了這盂蘭法會。
上有所喜,下必有所好。盂蘭法會傳到人間,各大寺廟紛紛效仿,定下成規,於七月初七開壇**,中間論經談理,濟民渡鬼,直到七月十五渡盡地獄餓鬼,曆時九天的盂蘭法會才算完滿收官。
而期間的普通百姓,大光明寺一向是來者不拒,參佛問道或是駁法反佛都有專人在此接待。本來砸場子的工作一直由白雲觀來做,但是自從十多年前白雲觀主對外宣稱閉門修道,不問世事,也就無人去找大光明寺的晦氣,每年不過走個過場。
既然空妙想要借此次法會給自己難堪那,說不得江流就要來個大殺四方,落一落大光明寺的麵子。
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滿城喧鬧盡皆傳入耳中。
“聽說了沒?空妙法師這幾天又降服了一隻妖怪!”
“是劉員外家的一個小妾,聽說還給他生了一雙兒女,想不到竟然是一隻狐妖!”
“殺得好!妖孽就是該殺!否則劉員外現在還被她迷惑呢!聽說劉家的大娘子一直久病不治就是妖孽帶來的晦氣,這次驚怒交加竟然死了!”
“嘿!空妙**師那一日顯法,果真如佛陀降世,異象紛呈!後來施妙法竟把死人給救活了!”
幾個茶客在街邊小茶攤上喝茶吃點心,談些時聞異事,嘖嘖有聲。
轟!隻這一句便炸開了鍋,邊上眾人七嘴八舌地添油加醋,賭咒發誓,仿佛是自己親眼見過似的。
江流坐在一邊,一字不漏地全都聽了進去。聽到天降異象,隻是微微一笑。講到死而複生的時候,不動聲色的臉龐陡然一肅。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聽了笑道:“你們這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這次法會可有看頭!“
”什麽看頭!“一群人圍了上來,八卦之心,從古至今都不曾消失。
管家得意一笑,扯著嗓子直接吼了出來,”這次法會······空妙法師······要和金山寺······江流法師······論法講道!“
眾人一靜,不知如何評判。
江流法師在江州可是萬家生佛的人物,洪江超度數萬陰魂,有不少還是在座的親朋故舊!空妙法師最近更是炙手可熱,修為大進不說,最近斬妖除魔,清了九府十三妖的豐功偉績也是為人所津津樂道。
一時間冷了場子,眾人拱手告辭,該赴會赴會,該觀景觀景,曲終人亦散。
”小二!結賬!“
江流拋下幾枚銅子,徑直走向寺門。聞聲而來的小二精神恍惚,茫然地看看桌前空碗和銅子,卻無論如何記不起這位客人的長相了。
江流走進擁擠的人群,身形忽閃忽現,周圍遊人信眾恍然未覺。走近寺門,果然看到昨日的小沙彌在門前張望,仿佛在等什麽人。江流人已經到了他麵前,他的眼神卻還在人群中飄來飄去。
”阿彌陀佛!“
江流手持白色念珠,高宣佛號。
”啊!阿彌陀佛!“
小和尚和知客僧一聲驚呼,這才如夢方醒般回禮。
”大師這邊請!“
小和尚引著江流來到寺內,迎麵遇見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僧人,小和尚急忙行禮。
”靜篤!他是什麽人?法會當即開始,你不去會場幫忙,反而帶些不三不四的淫僧歪道入寺!“中年僧人一開口就扣了一頂大帽子,言語偏激,仿佛是故意找茬。
小和尚靜篤被一頓訓斥,急得臉紅氣粗。
“不是······他是空妙師兄請來的貴客!”
“哼!不知哪座深山老林裏的寺廟出來的野和尚,也敢稱貴客!你······你······“
中年僧人還欲開口,嗓子裏卻堵了一口濃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阿彌陀佛!佛語雲:不可出口傷人!“
中年僧人指著江流,怒目直視,卻說不出話來。小和尚急忙帶走江流,開玩笑,如果這兩位真佛鬥出了真火,受苦的還是自己。
停了半晌,中年僧人才咳出一口腥臭的濃痰,惡狠狠盯著江流離開的方向。
······
方丈室內,空妙正在向焦山大師匯報法會的相關事宜。身為主持弟子,修為高深又名氣在外,空妙在寺內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幾乎做到了一手遮天。
隻是他以前深研佛法,心性不定,俗物一概不管。這次出關後卻突然攬起了寺內大權,把幾個年長的師兄氣得苦不堪言卻又無處發泄。
焦山大師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卻從不製止,任由空妙扛起大光明寺的大旗。即使明知道他向江流挑釁這件事情,焦山也不曾過問,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空妙恭敬地退出方丈室,仿佛感覺到了什麽,朝遠處望去。
正在禪房內靜坐地江流也仿佛感受到了那股熊熊戰意,不由抬首望去。兩雙眼睛在虛空中對視,激起幾道嗤嗤作響的電光。
······
大光明寺內,經幡佛像都煥然一新,大雄寶殿內香客雲集,慕名而來者從殿內坐到殿外,大大小小數千個蒲團星羅棋布,寺外更是人山人海。
最前方自然是佛祖釋迦摩尼的佛像,佛像下方便是閉目誦經的老和尚焦山。右手邊第一位便是江流,按此時禮儀,江流便是眾位賓客中最為尊貴的一位。
江流背後是聲名遠播的金山寺,隨著他們資助的寒門士子走上仕途,名氣也是與日俱增。不說金山寺的助力,江流也是蜚聲江州的大德高僧,再加上這是佛家的主場,佛門同道心中即使不滿也不會拆自家台。道門大貓小貓三兩隻就更不敢有什麽怨言了。
江流旁邊坐著的一位是**十歲的老僧,氣息悠長,看不出有任何修為,往後幾位皆是如此。最後兩人一位是青衣白發的老翁,古井無波,像是一把鏽劍,和善地對江流點頭一笑。
最後一位是身著道袍的年輕人,雖是道袍,做工卻極為考究,用料鮮豔,把一眾和尚都比了下去。
焦山左手邊第一位便是空妙,後麵一水的光頭和尚,不巧的是和江流有衝突的中年僧人便坐在第八位最後一位,對麵便是年輕道士。年輕道士每每睜眼看到他,嘴角不屑之意便自然顯露,把中年僧人氣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