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次jiān z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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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漫長又難熬。不止楊甜,大家的未來都暫時塵埃落定:阿左確定複讀,已經進了補習學校;瓜瓜選擇了沙城學院,本省的一個二本學校;晶晶考場失利,隻上了本二,去了中部一個普通的二本院校;表姐也確定複讀,九月份再進學校。還有同班的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大都選擇在本省省會沙城上學。楊甜無比確信自己選擇了這麽一個遙遠的城市,遙遠的學校,是注定要孤軍奮戰了。
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怎麽度過這個求學史上最漫長也最放鬆的暑假了。
楊甜迷上了qq遊戲中的連連看,每天花兩三個小時沉浸其中。這天她玩遊戲累了,突發奇想想知道好友們都在幹嘛。
打開qq空間,看看其他同學的狀態,有在體驗生活做jiān zhí的,有學習電腦為大學做準備的,還有瘋狂學習yīng yǔ的。瓜瓜到羊城父母工作的地方去了,聽說也在那裏做jiān zhí;晶晶在練習瑜伽倒騰頭發,讓自己有一個好的形象來迎接大學。
看著大家都過得這麽積極,楊甜覺得自己太過墮落,立馬停止了遊戲。是啊,已經十八歲了,是不是應該為自己的人生開始負責了呢?想到這,楊甜心裏有個非常篤定的聲音:必須做點兒什麽了!
可是應該做什麽呢?她思考了整整一個小時,最後決定:找一份jiān zhí做!從小到大,自己都隻是一個學生,每天滿足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狀態,從來不知道工作是怎麽一回事。隻是在課堂上聽老師說過,某某同學出國留學,一邊打工掙錢一邊求學,過得艱難但卻充實,非常勵誌。這樣的故事已是老生常談,卻在楊甜的心裏紮了根。她非常羨慕也非常欽佩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生才是最有意義的吧。
說幹就幹!晚飯後,楊甜拉著表姐散步,一起商量找jiān zhí的事情。
表姐也說自己呆在家裏挺無聊的,非常同意找jiān zhí的想法。但是接下來兩人就犯難了,鬆縣是一個隻有幾萬人口的小縣城,靠著豐富的煤礦資源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本質上仍然是一個小地方,沒有很多的就業機會,更加不用說jiān zhí的機會了。她倆商量了半天,發現目前唯一能找的jiān zhí就是飯店的fú wù員了。兩人約定好第二天白天去大街小巷溜達溜達,看看哪家飯店在招人。
這一晚,楊甜興奮得都沒有睡好,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了。
好不容易挨到七點多鍾吃完早飯,迫不及待跑去找表姐上街。
兩人在街上溜達了一上午,也沒發現什麽jiān zhí機會。除了在本縣挺大的一家飯店“綠色田園”門口發現貼了一張招聘啟事,上麵寫著招fú wù員,要求18到25歲,有經驗。
楊甜和表姐在那家飯店所在的街上溜達來溜達去,走了一圈又一圈,沒有勇氣進去問。麵對這種情境,她倆都有些膽怯。
猶豫徘徊了半個小時,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兩人決定還是先回家去,跟家長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好了。
回到家,楊甜跟媽媽說了一下上午找工作的事情,媽媽帶著嘲笑的口吻說:“你們兩個膽小鬼,既然都走到門外了,為什麽不進去問一問?”
楊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了聲:“不敢進去。”
媽媽見她這樣,也沒辦法,跟她說如果要找jiān zhí的工作,自己會幫她留意一下的。
到了下午媽媽下班回來,在飯桌上果然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她認識的一個南雜店老板租了局機關幼兒園旁邊的一大塊空地,準備做一個兒童遊樂場,正好需要招人呢。楊甜的媽媽跟他說自己女兒和外甥女在找暑假jiān zhí,想鍛煉鍛煉自己。那個老板一聽,立馬答應了讓楊甜她們到他這裏來上班。
楊甜聽媽媽一說,高興極了,立馬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表姐。
第二天一大清早,楊甜和表姐兩個人興高采烈滿懷期待地來上班。這是她們人生中第一次工作啊,雖然隻是一個jiān zhí。
南雜店老板是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胖胖的中年男人,看那樣子就是一個精明的精於算計的商人。不過,以楊甜當時那尚未涉世的天真,完全看不出來。
簡單地談了一下工作時間和工作待遇之後,兩人就正式開始工作了。每天的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五點,待遇是五十塊錢一天。自己也能掙錢了,這種感覺特別好。兩個十**歲的小姑娘就這樣充滿幹勁地開始幹活了。
初來乍到,她們也不知道具體做些什麽,隻好聽任老板的差遣。等她倆到了遊樂場的時候,才發現這不過是一塊很大的大空地,簡單地搭了一個篷子,目前還沒有太多的遊樂設施。除了她倆之外,在這裏工作的就隻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負責管理和維修所有的遊樂設施。
把她倆帶到遊樂場之後,男老板就立馬從剛才笑嗬嗬的樣子轉變成了嚴肅臉,吆喝起她倆幹活了。首先,她們要跟著他去南雜店搬東西,把一些稍微輕些的遊樂設施比如還沒充氣的小船,遊泳圈,小孩泳衣、墨鏡等東西搬過來。
南雜店離遊樂場有幾百米的距離,大太陽底下一趟又一趟地搬著,很快楊甜和表姐就感覺體力不支身體不舒服。看來錢真的不是這麽好賺的啊,楊甜心想。但是這還隻是工作的第一天,她必須咬牙堅持著。再看看表姐,也是臉色煞白很不舒服的樣子。她倆從小都沒幹過什麽活,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下子要幹搬東西這樣的體力活,確實有點吃不消。
不過還好,兩個人一起還有個伴,可以聊聊天讓苦悶枯燥的工作時間沒那麽難熬。
一天下來,楊甜和表姐都累得不想說話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老板把她們倆叫過去,說遊樂場晚上也會有小朋友過來,所以她們倆要分兩個班次,一個上白班,一個上晚班。白班是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晚班是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
這個消息讓楊甜鬱悶不已,但是沒辦法,給人家幹活,不是老板說怎樣就怎麽樣嗎?兩人商量了一下,表姐家住的比較近,而且她通常都是晚睡晚起的,所以選擇上晚班。楊甜自然就上白班了,這樣正好也可以坐媽媽的摩托車,因為媽媽上下班接她也很順路。
分工好之後,接下來就是一個月痛苦的jiān zhí生活了。每天都要早起,到了遊樂場之後幾乎就是馬不停蹄地幹活,打掃衛生啊售賣一些冰淇淋啊賣票給要玩某些遊樂設施的小朋友啊,反正男老板一天到晚幾乎都守在這裏,絕對不會讓她有片刻停下來的時間。
“萬惡的剝削階級,”楊甜心裏一邊罵著,一邊想著自己總算真正體會到了被剝削人們的痛苦和憤怒。在熱得房頂上都蒸騰著熱氣的三伏天,偶爾還要在大太陽底下掃地拖地,曬得幾乎沒中暑。就算是不用曬,在大棚子裏也不會好多少。
可是她還是咬牙堅持著,她想著自己掙錢了就可以買喜歡的衣服了,也可以給家人買東西了。就這樣堅持了一個月。
當最後一天結束時,老板把那一千五百塊錢拿到她手裏的時候,她內心無比激動。
“這是人生中第一次的jiān zhí經曆,雖然比想象中的艱苦一萬倍,但還是咬牙堅持過來了。人生中自己掙的第一筆錢,要用來給家人們買禮物;而我,也是第一次意識到了掙錢的不容易……”楊甜在日記中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