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桑: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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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一陣又一陣秋風起,一陣秋風比又一陣秋風緊。伴隨著陣陣秋風,點點秋雨娓娓而來,滿地黃葉堆積。



    到第二天天明,推開窗戶,一陣涼涼的秋意襲來,空氣好像特別純淨新鮮,瞬間提神醒腦。桑保祥猛地呼吸了一口這新鮮空氣,不料卻被這涼意侵襲,接連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轉眼,已是深秋時節。



    今天一大早就有計算機專業課,他急忙洗漱好準備去上課。



    走出宿舍,看見地麵都是濕漉漉的,滿地黃葉堆積。“一場秋雨一場涼”,桑保祥不由地把自己的夾克衫拉鏈拉起來,以抵禦這有些浸入骨髓的冰涼。這南方的秋天,竟是濕漉漉的,真令人心煩。他從小就討厭下雨天,到沙城來之後,最不適應的,就是這時不時陰雨綿綿的天氣了。



    北方的這個時節,早已秋高氣爽。雖說天氣也會變涼,但天高雲淡,一派舒朗的感覺。他的鄉愁又要被勾起來了。



    在早餐鋪上要了碗枸杞酒釀蛋和兩個包子,吃飽喝足之後渾身熱乎乎的,這才足以幫助身體抵抗這深深的涼意。一開始桑保祥是不喜歡吃這枸杞酒釀蛋的,他的早餐標配是油茶和羊油餅。可惜走遍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這兩樣都無跡可尋。那就入鄉隨俗吧,他可跟著王坤一起,每天早上來一碗枸杞酒釀蛋,喝習慣了也覺得味道還是不錯的。隻不過,漸漸地都快要忘記油茶是什麽味道了。



    到了教室,依然為時尚早,教室裏麵空無一人。他找了個靠後的座位坐著。不是因為不想認真聽課,而是感覺這靠後的座位讓人放鬆,想聽課的時候聽課,想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在大學的課堂上,這些靠後的座位往往是最吃香的,占座的人的目標也往往是它們。因為在這裏的課堂上,隻要不發出聲音對講課進行幹擾,不管你是睡覺還是玩遊戲還是你儂我儂地眉目傳情,老師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理睬。



    桑保祥找了靠窗的一個座位坐下,看看時間,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鍾。他揉了揉自己的頭,昨晚跟王雅光喝酒喝大發了,現在頭還隱隱作痛。以後,可不能再這麽肆無忌憚地亂喝了呀,他心裏默默地想。



    這時候班上那四個女生也過來上課了,正好坐在了桑保祥旁邊的座位上,離他最近的那個座位坐得就是來自東北的張小凡。



    已經來到學校三個月了,可是對於自己的同學還是了解得不太多。但是對於這個張小凡,桑保祥還是略有耳聞的。聽說她為人非常開朗,甚至可以說是開放,經常邀請一些男生到她的宿舍去,她們班的很多男生都已經“慘遭毒手”。想到這,桑保祥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身子一顫,下意識地往外邊挪了挪,離她稍微遠一點。



    果然,張小凡意識到了,她也不生氣,仍然笑眯眯地過來跟桑保祥套近乎。



    “保祥,都同學這麽久了,好像還沒有跟你說過什麽話呢。聽說你老家是山東的對吧?”



    “嗯,”桑保祥不太想搭理她,言簡意賅地隻是用了這麽一個語氣詞來代替回答。



    “我奶奶也是山東人,她最愛吃煎餅卷大蔥了,你們那邊是不是都很喜歡吃這個呀?”



    “沒有,”還是很簡單的回答兩個字。



    這時候開始上課了,桑保祥心裏想:真是太好了,根本就不想跟她繼續下去這樣尷尬的談話。



    張小凡上課的時候根本不聽課,不停地東張西望,打量這個又打量那個的,讓桑保祥心裏好生不自在,又沒辦法換座位,這節課他上得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他立馬起身準備走出去,這時候張小凡坐在外麵堵著不讓路。他直愣愣地瞪著她說:“我要出去了,麻煩讓一下。”



    張小凡起身,隨即把一張紙條塞到桑保祥的手心。



    桑保祥立刻臉變得通紅,拿著那張紙條匆匆地走了。



    回到宿舍,打開紙條一看,上麵寫著:今天下午有空的話到我宿舍來玩哦,在金岸2棟307。



    “什麽鬼?”桑保祥趕緊把紙條揉成一團,紙團在空中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穩妥地躺在了垃圾箱裏。



    下午沒課,桑保祥從陽台上的儲物櫃裏麵拿出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的乒乓球拍,準備約幾個同學去球場上大肆比拚一下。在拿到球拍的那一刹那,皺了皺眉,臉上顯現出一絲嫌棄的表情:“怎麽放在櫃子裏都能積這麽多灰,髒死了。”



    沒辦法,拿出抹布沾上水,認認真真正麵反麵都擦了一遍,才放心地包起來。



    找誰一起去打乒乓球呢?這是一個大問題。



    同宿舍的王國平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知道人在哪裏;王雅光還是一邊做著jiān zhí一邊努力學yīng yǔ,忙得也是沒有一點兒空;而王坤,他有限的時間都用來陪伴各種妹子了。



    桑保祥隻好走到隔壁宿舍問誰想去,同班的吳濤說想去,桑保祥喜出望外,忙拉著吳濤出門。



    因為小時候接受過乒乓球的係統練習,在眾多業務的乒乓球愛好者中,他也算是個專業的了,所以在球場上打得是風生水起,一連串的動作讓  一旁觀看的吃瓜群眾都大叫“精彩”,吳濤更是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一個多小時淋漓盡致的發揮,身體舒展開了,心裏更是舒坦。把球拍一收,拉著吳濤的手準備一起出去吃飯。他高興的是,不但找到了一個可以陪他打球的人,更找到了一個還很聊得來的朋友。



    吳濤為人憨厚,說話中就透著一股憨憨的味道。但是他長相清秀,頗有幾分文弱書生的樣子,顏值跟花花公子王坤差不多,但是為人卻截然不同,每天除了去上課,就是在自己的宿舍裏麵玩遊戲,害羞靦腆,很少跟女生說話。但他非常喜歡打乒乓球,基於這個共同愛好,桑保祥跟他慢慢地熟悉起來,變成了哥們。



    這天,桑保祥又約了吳濤一塊兒去球場較個高下,吳濤雖說是答應了,但卻沒有以往的幹脆利落,一路上總好像有些心事,滿臉說不出的凝重。



    正常人都可以很快感知到他的心事重重,更何況是敏感的桑保祥,他連問了兩遍“你今天怎麽了”,吳濤都是遮遮掩掩地含糊其辭說“沒事”,桑保祥隻好作罷。



    到了球場,吳濤依然心不在焉,打起球來根本不在狀態,桑保祥想了一下,還是直接問道:“哥們兒,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根本不在狀態呀,有什麽心事不能說的嗎?”



    吳濤被這麽一問,臉刷地一下紅了,連忙走進,低聲對著桑保祥的耳朵說:“我,我,我昨天跟張小凡睡了。”



    “啊?!!”桑保祥也感到非常詫異。這也太隨便了吧!



    吳濤這下更覺得不好意思了,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害羞地解釋:“她說宿舍的路由器壞了,非要把我拉到她們宿舍給她修理,我拗不過她,隻好去了,誰知道,到了她們宿舍,她就把門給反鎖了,然後,然後就把我給那個了……”



    “哎,就算這樣,人家女孩子還沒覺得怎麽樣呢,你也用不著這麽失魂落魄的呀,多大點事,”桑保祥忍不住嘴角浮起的微微笑意說道。



    “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啊,這,這可是我第一次……”吳濤更加心急了。



    “什麽?”桑保祥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



    吳濤見狀,氣憤急了,立馬轉頭走人,說了個“哼”字,留下桑保祥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嘴角還依然是止不住的笑意。



    過了好幾分鍾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裏顯得很突兀,才醒悟過來趕緊往回走,邊走邊想:“雖然我笑話濤哥,但是我們班這些女生真是太開放了,以後必須敬而遠之啊。”



    他哪裏知道,蒼天饒過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