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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人麽?
模糊的記憶中,似乎有一張依稀可見的麵容。
隻可惜,無論她怎麽努力,也看不清對方的臉。不過,喜歡這種事,看緣分的吧?而有關於她的緣分,或許還未到。
“喂,四喜,你纏著夫子做什麽?不要不懂裝懂好不好?!”
一個穿著小小錦袍的小男孩站在門口,朝著小女孩喊道,圓嘟嘟的臉上,掛著一抹賭氣的緋紅。
“小芋頭你又要開始淘氣了是吧?”
林玦假裝生氣的看著他。
他是劉滿與清荷兩人的孩子,今年已經四歲了。大名劉瑜,小名芋頭。
小小的男孩有些鬱悶。“姑姑,我才沒有淘氣。隻不過這四喜實在是煩人,她老是纏著你……”
“是呀,她老是纏著我,而不是去找你玩。”
林玦笑著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姑姑!”
她的笑容成功引起了小男孩的炸毛。
看著他炸毛的模樣,林玦莫名的感到好笑,卻回頭瞥見了那小女孩臉上瞬間飄起的紅霞。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下學後,林玦拉著小芋頭的手,慢慢的從學堂散步回家。
將原本那座院子賣掉之後,林瓊在城西買了座四進帶**別院的大宅。這樣一來,她每日去城西學堂授課,也就變得十分的方便。
“三叔也許今天會回來。”
林玦對芋頭說道。
林瓊一個月前去瓊州運貨,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今日會到家。
這幾年裏,他和劉滿兩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家產也越積越多,一表人才人品容貌俱佳的林瓊,自然是城中小姐們的最佳夫君人選。
隻可惜,上門說親的媒婆都將林家的門檻給踏破了,他卻還是獨身一人。
九公主麽?
過了這麽多年,她想必是已經開始新生活,並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吧……隻可惜,她就像是一根刺,永遠卡在了林瓊的心中,揮之不去。
城中的茶樓裏,那個說書的後生還在那裏。
他最近的主線是年輕皇帝的婚姻大事。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城門口就已經貼出了告示,年輕的皇帝終於要告別打光棍的日子,年底將舉行封後大典。
當聽到這消息的瞬間,林玦愣了一下,隨後卻釋然。
那麽冷漠的一個人,她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成親呢。
五年過去,她的日子恢複到了原樣,除了在說書人口中聽到的誇大奇談的故事之外,她再也沒有過他的消息。
想來也是啊……
兩個原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偶爾的交集,不過是命運的錯位罷了。她又在奢求著什麽呢?
“姑姑,我想吃炸魚丸——”
小芋頭掙脫開她的手,徑自朝著旁邊的小攤子跑去。
四五歲的年紀,正是頑皮的時候,林玦無奈,隻能跟著他往食攤走去。
老板的手藝很好,速度也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兩串魚丸便新鮮出爐,小芋頭眉開眼笑的拿在手中,然後和老板兩人笑眯眯的看著她。
林玦會意,下意識的去摸懷裏的荷包。
呃……
懷裏空空如也。
她突然想起來,剛才被劉瑜一攪和,走得急,怕是將荷包留在學堂了。
滿心糾結,一抬頭,卻又看到老板笑眯眯的大臉。
林玦,“……”
錢是不多,但她如果現在說沒帶錢的話,會不會被打啊??這不是故意吃霸王餐嘛!雖然這霸王餐的錢不多,但也是錢啊!!
“姑娘,你如果沒帶零錢的話……我這兒可以給你換。”
老板見林玦身上穿著上好的布料,不像是個沒錢人,開口的時候態度還算是和藹。
“老板,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林玦腆著臉,有些無奈的看著一臉殷切等著她掏錢的魚丸攤老板。
“好說好說,我這兒有零錢,能找的開……”
林玦,“……”,如果沒帶錢呢?還能找得開嗎?
“那個,老板,我今天出門忘帶錢了,能不能通融——”
“不能!”
“我家就住在前麵,回去拿一下給你,很快的。”,林玦苦口婆心解釋。
“姑娘啊,我們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就這一點錢,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不是為難,我是真的忘記帶錢了。要不我把他押在這兒,回去拿來給你。”,林玦指了指已經拿著魚丸開始吃的小芋頭。
芋頭,“……”,果然是親姑姑啊,這樣就把他給賣了?
算了,魚丸這麽好吃,還是先抓緊時間把魚丸吃完吧!
“不行不行,啥都別說了,沒帶錢可以不要吃啊,你看現在魚丸都被他吃了,你才跟我說沒帶錢?!沒帶錢哪兒也不能去!”
“那我留在這兒也沒法給你錢啊!”
“怎麽不能了?你身上佩戴的玉佩不是錢?手上的玉鐲不是錢?看你可憐,就隨便賠一個給我就算了。”
老板的雙眼露出精光。
“咦,這不是城西學堂的夫子嗎?”
有人眼尖認出了她來。
“夫子?夫子就更好了!為人師表,竟然買東西不給錢,這就更加的過分了!來啊,大家來看哪,這就是你們學堂裏道貌岸然的夫子,大白天的,吃了霸王餐還扯皮!——”
老板明顯是想要訛一筆錢,知道了林玦的身份之後,嗓門變得更大。
“給你。”
突如其來的清冷聲音,像是一把利劍,從半空穿透而來,讓四周的嘈雜瞬間消失無蹤。
“什、什麽?”
食攤的老板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錢。”
南宮懿麵無表情的扯出一個字來,將一錠銀子放在了食攤上,在老板的目瞪口呆中,轉身對同樣目瞪口呆的林玦說了一句,“走吧。”
林玦愣愣的看著從天而降的某人,呆了一會兒,瞬間回神,快步走到魚丸老板麵前,伸出手,霸氣的吐出兩個字,“找錢!”
兩串魚丸最多幾個銅板,那可是一錠銀子,就算她現在再有錢,也不能讓這種惡人占了便宜!
看她這副模樣,南宮懿有些無奈。
果然是本性難移麽?
過了這麽久,這個人還是什麽都沒有變。
不過,他心中的這種想法,隻持續到小芋頭出現之前,當林玦從食攤中離開,十分自然的順手牽起吃的滿嘴是油的小屁孩時,南宮懿心中一沉,整張臉瞬間黑了。
“陛……公子,又來江南辦事麽?”
意識到對方也許是微服私訪,不願意暴露身份,林玦趕緊改了個稱呼。
南宮懿十分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是,也不是。”
林玦,“……”
果然是本性難移,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副老樣子。
也不知道他要冊立的那個皇後,到底是何許人也?就這麽一個冷麵神,想要將他焐熱,似乎不怎麽容易哪。
一想到對方即將立後,雖然這件事與她並沒有什麽關係,但林玦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可到底是因為什麽,她卻說不上來。
兩人相顧無言,各自低頭沉默。最後還是南宮懿先開口打破了僵局,他看了眼正在專心致誌吃第二串最後一顆魚丸的小芋頭,扯了扯嘴角,“孩子挺可愛。”
“可愛是挺可愛的,就是頑皮了點。”
林玦笑著接話。
“他爹……應該很幸福吧?”
“是啊,他現在經商,做點小生意,不求大富大貴,這樣平平淡淡的,就很好。”
劉滿迎娶了清荷之後,過了一年,又添了這麽個大胖小子,日子過得自然是不錯。
林玦當然是沒有想到,她這樣的回答,卻讓南宮懿誤會更深。聽完回答之後,某人的臉上都快要結冰了。
果然,他還是晚了一步麽?
夕陽西斜,街市上來往行人車馬穿行而過。兩人就這樣相對站著,沉默無言,似有無數的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公子住在哪兒,我明日讓人將錢送過去。”
林玦打破沉默。
對方卻十分罕見的笑了起來,“就那麽點錢,算了吧。”,落日的餘暉像是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絢爛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玦也同樣笑了起來。
她剛才那句話也是隨便問問而已,對方既然是微服出行,怕是不會願意讓別人知道住處的吧?
南宮懿低頭看著地上,倏爾又抬頭。
五年過去,她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一樣的清麗明媚,一樣的絢爛美麗。流逝的歲月,不僅沒有讓她變得衰老,反而讓她的身上多了份恬靜與優雅。
仿佛曾經那位一臉倔強的林家二小姐,從未離開過一般。
他是多麽想直接告訴對方,有關於她的記憶,他全部都想起來了;他是多麽想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永遠都不會再分開;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會用後半生彌補回來。
然而他最終卻沒有這麽做,因為她沒有他的記憶,因為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他最終隻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天色也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話畢,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怕自己再遲疑一步,也許就會不想要放手。
淩璽說的沒錯,人這一生,逃不過求不得的,就是這“時過境遷”四個字。
*
“阿玦,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和清荷兩人還擔心你在路上出什麽事情了……”
一踏進林府的門檻,劉滿便說道。
看那樣子,似乎再晚一步,就要全家動員出門找人了。
對於他和清荷兩人這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態度,林玦有些哭笑不得,她都多大了,而且在榕洲城裏住了這麽多年,能出什麽事兒?
每次都這麽擔心,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連基本生活都沒法自理的智障。
“姑姑才沒有出事,姑姑隻是遇到了一個好看又好心的哥哥而已。”
“你再給我瞎說!”,林玦抬手給了劉瑜腦袋一個爆栗,“難道不是某個人貪吃魚丸耽擱了時間!?”
“哈?到底出了啥事?”
劉滿被這一大一小搞的有些不明白。
“就是他走到半路想要吃魚丸——”
“爹爹,我跟你說,今天在半路上,我們遇到了一位生的十分好看的哥哥,他不僅為我們解了圍,而且我覺得他和姑姑兩人有戲……”
劉瑜的腦袋再次遭到某人的暴擊。
“有戲?你才幾歲?知道有戲是什麽意思嗎?”
林玦無語。
“就是,小孩子家家的,話可不要亂說。”
劉滿一本正經的教訓道,“來,你老老實實的給爹爹說說,那個好看的哥哥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玦,“……”
這一本正經的探聽別人的八卦到底是什麽回事?
而且,為什麽她都是姑姑了,那個麵癱卻還是被叫做哥哥,這不科學!
咳,最關鍵的不是這個,最關鍵的是——
“本來我覺得爹和林瓊叔叔長得已經夠好看的了,但那哥哥,比你們兩個都要好看一百倍,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他好像一直板著臉,都不怎麽笑。”
劉滿猛地抬頭。
林玦:……這樣看著她又是為什麽?
轉瞬有點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那個人來江南了。”
“你是說——”
劉滿似乎比她都還要高興。就差從地上蹦起來了。
“嗯。”,林玦點頭。
但她卻不覺得這有何好高興的,好不容易才恢複到正常狀態的生活,雖然她不想,但總覺得那個人一出現,還是會激起波瀾。
“他一個人來的?他有跟你說什麽嗎?他人現在在哪裏,我要去見他!——”
劉滿因為過於激動而變得語無倫次。
“不知道。”
“他沒說嗎?他什麽都沒有說?”
劉滿有些失望。
“沒有。”
林玦搖頭。
他們又不是太熟,而且人家來這邊肯定是有自己的要事,為了自身的安全起見,也不會把自身的住所告訴她吧。
“就是姑姑太矜持了,不然我覺得——”
劉瑜的話還未說完,再次遭到了林玦的一個眼刀。他瞬間乖乖的閉了嘴,跑到院子裏去玩了。
劉滿有些失望,低垂著頭,過了一會兒,他用雙手將臉狠狠的抹了一把,再次抬頭看著林玦,眼神裏滿是複雜,“阿玦,你真的全都想不起來了麽?”
真的將他的老大完完全全的忘記了嗎?
“想起來什麽?”
見慣了劉滿吊兒郎當的模樣,林玦對他突然間來的一本正經有些沒反應過來。
“南宮懿。你對南宮懿這個名字,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劉滿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打算把實話告訴林玦。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不對,但沒人能夠替別人做出決定,就像是這段記憶,他不是林玦,他沒法自作主張的替她判斷這記憶對於她來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就像是現在這樣平淡無波的生活一樣,在別人眼中,是很安逸富足。可對林玦來說,真的是這樣嗎?
答案就隻有林玦她自己知道。
“有印象啊,他不是當今的皇帝嗎?”
林玦不懂,劉滿問這話簡直是毫無意義。
“除了這個呢?”
“還有別的?”,林玦愣了一下。
就算曾經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就感到無比的熟悉感,可她實在是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裏有見過那個人,聽過這個名字,也記不得自己曾經與這個名字有過交集。
無論是這個名字還是這個人,記憶裏都是一片空白,讓她怎麽回想?
像是在意料之中,劉滿歎了口氣,“其實你隻是忘了。”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
小翠十分貼心的給廳內上了油燈,黃澄澄的燭光搖曳,讓廳內的人周身都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林玦靜靜的坐在那裏,聽著劉滿的娓娓道來。
他像是在講述一個很長很長沒有結局的故事,故事裏的人物,經曆了相愛相知,一路扶持,不計回報的為對方付出,最終卻走向了兩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五年前的那場宮變,你並不是個局外人。當日他突出重圍,好不容易將你送出皇宮,可你後來卻又折了回來,還為他擋了六皇子射來的一箭……
你身受重傷,藥石無靈。他在雍和宮外跪了三天三夜,終於讓昭陽帝答應,幫他聯係上南海靈姬。她擁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但卻喜歡收集人間的記憶和武功……”
林玦想起南宮懿似乎也失去了一段記憶,而他的武功,好像也不怎麽高,“你是說他為了救我,將自己的記憶和武功給了南海靈姬?”
“不僅是他,你有關於他的那部分記憶,也同樣沒有了。”
劉滿抬頭,看著林玦。
但從對方的表情裏,他看不出林玦此刻的心中作何感想。
“所以……”
林玦僵在原地。
腦子裏一片空白。
五年前“第一次”見麵時湧起的滿滿熟悉感,之後莫名其妙的脫口而出許多連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話,還有一同前往地下宮殿時的一路相伴……
原來很多事情,在一開始就有了預兆,隻是當時惘然。
深入骨髓的惘然。
林玦驀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接衝進了夜色裏。
“誒?阿玦——”
劉滿看著她瞬間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一聲歎息。
這麽多年過去,這件事,也該有個了結了。
*
直到跑了出來,站在茫茫的街市中,林玦才開始後悔她剛才的衝動。連對方住在哪裏都不知道,隻憑著劉滿的一番話就衝了出來。
南宮懿不是也失去了記憶嗎?
那她現在跑到他的麵前,就算找到了他,能怎麽樣?難道真的當麵告訴他,他們之間其實是認識的,將劉滿告訴她的話再轉述一遍?
都不用說她南宮懿了,就連她自己都會認為她是個瘋子!
劉滿不會騙她,真相或許就是如他所說的那樣。
可……
她要怎麽樣才能將這真相讓南宮懿知道呢?
畢竟現在就算是她自己,也隻是憑著劉滿的一麵之詞,就像是聽了一個故事一樣,而就連她自己,對著這個故事裏的人物,也隻是朦朦朧朧的熟悉,沒有一絲一毫的代入感。
熟悉,卻沒有親曆感。
實在是奇怪的矛盾。
夜幕降臨,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走著,清風徐來,卻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張大紅的告示被風吹落飄到她的麵前。
林玦彎腰拾起,上麵昭告天下,新帝將在年底舉行封後大典。
紅紙黑字,一個一個,像一把把匕首,捅向林玦的心髒。
不由低頭苦笑。
她剛剛到底在衝動些什麽?
人家根本就沒有記起來,而且都已經昭告天下要冊立皇後了。
突然覺得劉滿這回做的還真是不厚道,明知道南宮懿也不可能會想起,還將這段記憶告訴了她,這樣一來,她這邊可就虧得有點大了。
不過好在她也沒有想起來,劉滿的話,就當是一個故事來聽便罷了。
林玦坐在城中內河的堤岸上,寬慰自己的話想了一大堆,可心裏還是莫名的感到難過。
終究意難平。
月上中天。
河堤邊上的遊人漸漸的多了起來。
林玦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塵土,準備往回走。
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話,劉滿和清荷兩人,怕是又要讓家裏的全部家丁出動,外出尋人了。
所以她剛才這麽衝動跑出來又是為了什麽?獨自鬱悶,然後獨自排解,默默釋然?
邊想邊低頭看路,一不小心,卻撞到了某個行人。
林玦趕忙低頭道歉,可話說了一大堆,卻不見對方的回應,她有些疑惑的抬頭,卻在下一刻僵在了原地。
夜風微醺,帶起三月獨有的芬芳。
月朗星稀,一輪明月倒掛在天邊,灑下純淨無暇的光輝。清冷卻不失溫暖。就像眼前的人一樣。
“林姑娘,這麽巧?”
在南宮懿開口的瞬間,林玦心中失落之情彌漫。
林姑娘麽?
多麽生疏的稱呼。
在對方沒有她任何記憶的情況下,她要怎麽說?難道真的要直接將那所謂的真相說出來?那就算是說出來,他也未必會相信的吧?
毫無緣由的,心中一陣委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你是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林玦的語氣帶著哭腔。
顯而易見的結果,她本不該問的,但還是脫口而出。
“什麽?”
南宮懿先是一愣,隨後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麽,笑了起來,“我都記得呢,阿玦。”
漫天的星光襲來,璀璨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林玦愣愣的看著對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宮懿也有些意外。
那段被掩蓋了的記憶,他以為就隻有自己想起來了,卻沒有想到,“你……都記起來了?”,忐忑的問著,像一個等待判決結果的犯人。
“沒有。”,林玦搖頭。
南宮懿,“……”
“但劉滿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了我,有關於你……關於一切……”,林玦伸手抹了下臉,“我想,咱們以前,一定很要好的吧?”
不然為何每次見到他,心底都會沒由來的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不然為何聽到他要冊立皇後的消息,滿心的失落無法排解?
“是啊,咱們很要好。要好的馬上就要成親了。”
周圍行人熙攘穿梭,可在他的眼裏,就隻有對方一人。
夕陽長街,雨落重簷。
巍峨的皇城,至高無上的權力。陰冷的計謀,爾虞我詐的爭鬥。
手中的那柄長劍,如三尺秋水,但隻轉瞬便已結上冰霜。
他曾經向往快意江湖,仗劍天涯;向往出人頭地,不再受人擺布;向往登高一呼,萬眾矚目。
但長久以來,他都忽略了一點。
他所有的努力,有她在,才有了意義。
不然,孑然一身在世間獨行,日子到底過得如何,又有什麽要緊?
所以這一回,他……
想到這裏,南宮懿生生的收回了思緒,這一回……他還能怎麽樣呢?林玦已經嫁做人婦,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難道他還要做強搶民女的勾當,將她從別人的手中搶過來?
且不說他根本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就算是做了,估計也會被林玦怨恨一輩子的吧?
“可是你最終還是忘記了我,不是馬上就要舉行封後大典了嗎?”
想到這個,眼眶中的淚水就又開始打轉。
林玦覺得奇怪。
她明明什麽都不記得,為何每次提起來,卻總是這樣的難過?像是印刻在身體上的本能一般,隻要看著他,莫名的悲傷就奔湧上來。
“這你都知道?”
南宮懿覺得好笑。
林玦的這種語氣讓他有一種未來還有希望的錯覺,可現實是,對方都已經嫁做人婦了,他們倆哪裏還有未來?
“都昭告天下了,我知道也不足為奇吧?”
“皇後人選你也認識……”
“什麽?”
“司徒嫣。”
“可她不是已經嫁給五皇子了嗎?算起來,她可是你兄弟的妻子。南宮懿,你竟然做出這種——”
林玦再一次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過後,就隻剩下怒火,她氣的整個人直冒黑煙。
“我把那位子也給他了。”
“什麽——”
震驚度再一次被刷新。
林玦已經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剛剛南宮懿說了什麽?
他說把那個位子也給了他,這個他,是指五王爺?也就是之前的五皇子?那位子,是指皇位嗎?!
“其他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反正真正重要的東西,我早就已經失去了。”
五年過去,林玦早已開始了新的生活,老天終究對他還沒有那麽好,所以缺失的這五年,他再也沒有機會彌補。
林玦猛地抬頭。
真正重要的東西,已經失去了麽……
她有些不明白,對於南宮懿來說,到底什麽才是對他真正重要?
一輛黑色華蓋馬車在身邊停了下來。
簾子被拉開,一個清俊的青年探了腦袋出來,“二姐!”
話音還未落,車裏卻冒出了另外一個腦袋,“林二!這麽多年,你竟然一點都沒有變!——”
林玦猛然回頭。
在看清那人的瞬間嚇得差點站不穩。
南宮懿適時扶住了她,但在下一瞬間,卻迅速的把手拿開。
雖然動作很快,但還是沒有逃過從車上跳下來阿九的眼睛,“我說南宮懿,都這麽多年了,你這傲嬌別扭的性格可是一點都沒有變哪!都老夫老妻了,扶一下林玦會怎麽樣?我又不會笑話你!——誒?林瓊,你老扯我袖子做什麽?”
林瓊無奈。
這回在瓊州島碰見阿九,他以為南宮懿再也不會出現了,就沒有把林玦失去記憶中間這一段事情告訴她。現在從對麵兩人古怪的表情來看,他這一做法,實在是錯的離譜。
“阿九,你可能誤會了。我們不是……老夫老妻。”,氣氛有些尷尬,林玦趕緊開口解釋。
人家南宮懿根本就沒有想要與她扯上什麽關係的意思好嘛?!
“哈?!”,阿九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林二你不要跟我說你們倆到現在都還未成親?從那年在碼頭上一別,這都多久了?七八年了吧?”
“阿九,這中間出了點事情。”
林瓊一臉無奈。
“咱們先回去,很多事情,回去再慢慢聊。”
可這邊還未走,從街邊卻又冒出一小隊人來。領頭的青年一看到林玦,瞬間放下了心,趕緊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可當走近了之後,看到站在林玦身邊的南宮懿時,劉滿卻僵在了原地,“陛、陛下——”,可話還未全出口,臉上卻顯露出更加震驚的表情來,“九、九公主?——”
“劉滿你到底有沒有點眼力見啊?九公主早就已經死了好嘛?”
阿九直接開殺。
“不過聽林瓊說,你已經成親了?”
“是、是啊——”,劉滿用力的揉著眼睛,老天,他這是在做夢嗎?
“姑姑,你跑到哪兒去了,我到處找你……”
劉滿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從人群裏鑽出來的小毛孩子給打斷了,芋頭一把竄到林玦的身邊,扯著她的手,半撒嬌半委屈的問道。
“姑、姑姑?”
南宮懿有些懵。
南方還有這種風俗,叫自己的娘不叫娘,而是叫姑姑的?
“嘿嘿,讓您見笑了,這毛頭小子,是我的孩子。”
一道淩厲的眼刀襲來,劉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南宮懿整張臉都黑了,他一直在好奇林玦嫁的人是誰,原來是這個混小子!當年就是看重他實在才讓他一路保護林玦周全,沒有想到啊!這人竟然近水樓台,捷足先登!
“劉滿,我記得當年有寫了封信給你。”
“是、是啊!”,劉滿愣了一下,瞬間整個人都亮了起來,“老大,你都想起來了嗎?!”
“信裏麵是跟你怎麽說的?”
“信、信裏麵讓我保護林姑娘……”
話未說完,腦袋就被劍柄暴擊了一記,南宮懿直接暴走,“你既然都知道,還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老大我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了?”
“娶了自己的嫂子還不是傷天害理?——”
劉滿被打的暈頭轉向,可這句話總算讓他明白了過來,“等等!——”
“老大你說什麽,我娶了嫂子?林姑娘?”
南宮懿冷著一張臉,仿佛下一刻就要殺人。
“老大你誤會了,我、沒有啊,我……這不是我跟林姑娘的孩子,這是我和清荷的孩子啊!!林姑娘,她、她還待字閨中——”
“你說什麽?!”
……
林玦有些好笑的看著不遠處還在糾纏不清的兩個人,忍不住搖了搖頭。
“姑姑,好奇怪啊,為什麽爹好像很害怕這個好看的哥哥呢?”
“姑姑也不懂,咱們和三叔先回去吃點好吃的。”
拉著芋頭的肥嘟嘟小手,林玦突然之間,特別的想笑。
“喂,林二,你們倆真的還未成親啊?”,阿九從後麵趕上來,伸手搭著她的肩膀。
林玦搖頭。
“那不如這樣吧?咱們幾個一起,也不用再麻煩多看一次日子。”
“啥?”
“咳咳,你別誤會,我是說,我和林瓊也要成親了,不如咱們兩門親的日子選在一起,一起過門,一起成親啊——”
林玦正猶豫著該怎麽回答,一道聲音卻從身後響起,“這怎麽能一起?你過得是林家的門,而阿玦,可是要過我們南宮家的門的。”
“誰要過你們南宮家的門了?”
揮手,直接給了他一拳。
“如果不願意的話,那這樣也行。我和阿九一樣,一起過林家的門。”
“……”
有一種幸福,是,年年歲歲,朝夕相對;
有一種幸福,是,我給你最大的自由,我是你最深的羈絆;
有一種幸福,是,陪你走遍千山萬水,將一生的風景看透;
有一種幸福,是,經曆風雨,終於相見成歡;
有一種幸福,是,隻要你在,隻要我有。
這世上有些事,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
無論你是誰,無論身在何處,無論日子過得多平淡窘迫,終是會有一個人,猝不及防的出現,打破一切的按部就班,讓你知道,原來自己,也是可以被在乎的。
全文完。
*
首先要大大道歉一下,本來早就該放出來的大結局,卻因為自己忙成狗的原因而拖到現在。(雙膝跪地!)
其次就是,新坑已經開始,咳咳,打個小廣告。
《從零開始的快穿日常》
天上不會掉餡餅,地上沒有不要錢的午餐。
沒有係統,沒有金手指,沒有技能,甚至連求救的對象都沒有!
廢柴到一無是處還理所當然的夏葉瑾表示,她的這份工作,所謂的高工資,根本就是一個坑,而且還是個天坑!
一個歡樂的逗逼勵誌文,跪求大家多多支持(揮小手絹淚目中)(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