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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憑此人如何哀求, 秦綢自然沒有半點反應。辜七是知道她的,知道她這會必然不會為了李媽媽的哀求就動容,更何況還是為了她求情。一時,辜七覺有些好笑, 自己分明才是這身份最高、拿決斷的那個人,怎麽李媽媽不來求自己?也許這會子她來求自己,也比求那秦綢更多容易些。

    李媽媽苦苦哀求, 聲音都啞了。秦綢這才垂下眼看她,臉上滿是悲戚失望之色。她開口的聲音也有些不同以往,好似為了這事,她也是傷了心的, “你怎麽這麽糊塗!”

    “……”李媽媽被她這麽一說, 反而是愣住了。她滿是褶子的老臉上布滿了淚水, 隨即又恨不能挖心掏肺的同秦綢表忠心:“我都是為了姑姑呀!府裏有了王妃, 哪還會有姑姑的位置。我都是為了姑姑抱不平!”

    真是被逼到了極處, 竟是連這種話也敢說了。辜七並不生氣, 反而看得很有興致。原先李媽媽可是秦姑姑跟前諂媚頭一人, 什麽不消秦姑姑開口,她自己倒是先衝了出來打頭陣。記得那回對莊子賬本的時候, 這人可是出了幾次頭的。

    那秦綢聽了她的這話,臉色卻是急變, 再看向李媽媽時神色也嚴肅疏遠了幾分, 叱責道:“李媽媽, 你可曉得自己如今在說什麽話?!”她抬頭看向辜七, 麵色已轉成了蒼白色,這番神情懇切道:“王妃,奴婢絕對沒有那等念頭,更沒有指使李媽媽去做這些。奴婢沒想到她竟是會有這樣的念頭,奴婢……”

    “撲通”一聲,秦綢直直的跪了下來。

    聲響很大,便是辜七聽著都覺得那必然是十分疼的,為此還輕擰了一下眉頭。這回秦綢再跪下來,她卻沒喊人讓她起來了。

    那李媽媽見她如此,自己也是癱軟在了地上,秦綢剛才的話也是讓她認清了此時的情勢。她一心擁護衷心的秦姑姑,根本沒有出手救自己的打算。她根本……不會救自己。先前李媽媽覺得自己在秦綢那邊是有幾分臉麵的,哪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秦綢便是連一句話都不肯為她說。而她這麽做,又到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秦姑姑麽!

    辜七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掃了一道,“秦姑姑是當真不知道情?”

    秦綢愕然,這會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想是想到了辜七為何會這樣問。可縱使她想到也晚了……果不其然,緊接著又聽見辜七漫不經心的問道:“既然秦姑姑不知情,又為何要將此采蓮這丫頭急忙賣了出去?”

    辜七頓了一頓,叫人覺得她此刻並不是故意要懷疑秦綢,隻不過是這事太過於蹊蹺,逼得她必須要問一問。“草草的將丫鬟賣了出去,實在不像姑姑的行事。”

    秦綢卻是沒出聲。

    靜默了片刻,辜七又道:“秦姑姑有話不妨直說,姑姑說什麽,我都是信的。”

    這就是辜七了,到這一刻言語上總還是一副恭敬著秦姑姑的模樣。今日可不是她要找秦姑姑麻煩的,隻是恰巧讓她知道了這事,逼不得已之下才同秦綢問的。

    秦綢微微皺攏起了眉頭,安歎這位王妃可真是好手段。說什麽信自己,倘若真是要信,便也不會這麽問了。

    康媽媽一直在旁邊,早前剛來王府的時候,她便意識到了這位秦姑姑的厲害,一直擔心辜七會製不住她。這會看下來,真是她多慮了。

    辜七看秦綢的這模樣是打定注意不開口了,正要說些什麽,就聽外麵有人出通稟:“王妃,昌公公求見。”

    昌成業?

    辜七知道這人,可自己卻還沒見過他,她知道此人是在裴池身邊伺候的,怎麽這會來她這了?難道是因為秦綢不成?“去請進來。”辜七轉過頭,又對拂玉和挽玉二人道:“扶秦姑姑起來。姑姑這會不想說,那就緩緩想清楚了再說的,總不急在一時,我也不逼著姑姑。”

    秦綢推拒,“奴婢不敢起身,處置采蓮一事上,奴婢的確有錯。”

    “王妃,此事同秦姑姑無關。”恰好此時,昌成業從外頭進了來,疾步到了秦綢身邊一撂衣擺跪了下去,“奴才昌成業叩見王妃。”

    “……看來昌公公來我這是有事要說。”辜七曼聲道,順勢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靠著。

    昌成業不曾抬頭,“王妃,做主將采蓮發賣出去的不是秦姑姑,而是奴才。”

    這倒真是有些出辜七的意料,她看了看秦綢又看了看昌成業,並未當即說話。

    昌成業又道:“奴才聽見府中傳聞乃是那丫鬟惡意編排,一怒之下就叫人將她發賣了出去。此事欠妥當,的確是奴才的錯。而秦姑姑不過是心善,念著同奴才的交情想給奴才擔責罷了。”

    “王妃若是不信,傳奴才身邊的全廣海來問話便知道真假。”

    全廣海是昌成業身邊的小太監,就外頭候著,被傳進來一問,就一五一十將如何領采蓮出去發賣都交代了清楚。如此一來,便果然合了他所說的話,發賣采蓮的是昌成業,而不是秦綢。

    “秦姑姑是念著往年交情才給奴才頂的罪,奴才卻不能不認。還請王妃明察,還秦姑姑一個青白。”昌成業道。

    辜七凝眸不語,若隻是秦姑姑一人倒還好說,可如今跟著裴池的兩個老人都在這,“去請王爺過來。”其實這種內宅的事,何至於要請裴池過問,不過辜七也實在有些拿捏不好。她也是小心謹慎,與其自己在這斟酌,倒還不如直接丟給裴池。實際上,她也想看看他在這事上是個什麽態度。

    去請人的是織薇,可出去不一會就同韶王殿下一道回來了,說是半道上正好遇見了往這來的王爺。織薇簡略說了大概,所以裴池過來見跪了一屋子的人,倒也沒驚奇。他坐到辜七身邊,問她道:“還在病裏頭,怎麽就管起這些來了?”

    “殿下最知道我的,能躲懶則躲懶,今兒也實在是碰上了。”辜七同裴池說話時候,語氣神態都是跟之前不同的,她拉著裴池的手,輕輕晃了兩下,很有祈求的意味兒在其中:“這事我拿不了主,所以還得問問殿下該怎麽辦。”

    那手纖細柔軟,還趁機在裴池掌心撓了兩下,裴池便意味深長的看了辜七一眼。辜七仿佛是開了竅,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眼神當中的意思,撅著嘴示意他快些處置那事。

    裴池含笑不語,已然大有深意的朝著她看,唇角微微翹了兩分。辜七反而嬌羞瞪了他……他二人雖未有說話,可眉目間被早已經傳了情。一來二去,底下人雖未各個都抬眼看他二人,可總也能猜出一兩分來。

    最後,裴池掩著唇,輕咳了兩聲,朝著采蓮道:“那日念著你年紀小,又說自己是看錯了,本王才隻罰了你月銀小懲大誡。”

    “王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也是……嗚……被人教唆才昏了頭。”采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伏跪在地上不敢動彈。這會才知道自己真是昏了頭,竟然……說那些話來編排王爺王妃。

    裴池卻是再不能饒過她了,先前被賣出去也的確是不合適,沉了沉眉吩咐:“拖她去中庭打五十板子,若是還有氣就送去莊子,別再叫她開口說話了。”

    采蓮聞言不動,身子驟然往旁邊一倒,原來已經是暈了過去。此時她暈不暈,已經再沒誰理會了,當即就被拖了出去。

    在場所有人當中,此時李媽媽才是那個最為害怕的,采蓮得了這般對待,她會怎麽樣下場?李媽媽立即跪著往裴池身邊去,哭求著道:“王爺繞過奴婢吧,奴婢實在不知道那丫頭會那樣的膽大。奴婢隻不過私下裏說些安慰她的話罷了,哪裏曉得她竟然會當真。”說著重重的磕了兩個頭,接連不斷的苦苦哀求:“王爺,這事真的是和奴婢沒有關係的,您饒了奴婢吧!”

    “饒你?”裴池冷喝,“饒了你好讓你今後在王府裏繼續挑事麽?”

    李媽媽的臉更是白了,她覺得自己可真是冤枉死了,好端端怎麽這事會同她有關。她要早知道采蓮要將髒水潑到自己身上,根本不會去招她。可這會再怎麽後悔都是來不及的了。李媽媽左右手一齊上的扇著自己耳光,“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啪啪啪”的耳光聲十分響亮,可見她這的確是對自己下了狠手的。

    “拖下去,和采蓮一樣處置。”裴池淡淡開口。

    李媽媽聽後身子便遙遙欲墜,她如今這麽大把年紀哪裏經得住府中侍衛的五十大板,這不是讓自己死麽!這一瞬間,她唯有將希望再次寄托到秦姑姑的身上,她轉過身死死的抱著後頭的秦姑姑,聲嘶力竭的哀求:“姑姑救我,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姑姑著想……姑姑快救我!就算是我言語上有不妥當,可一顆心全是為了姑姑……”

    “為了我?”

    秦綢之前對她一直是不予理睬的,不過是此時因著裴池在的緣故才反駁了她。“王妃進府,我隻有叫你們要尊著敬著,何曾讓你背後詆毀王妃那些話了?管家的大權我也是一早就還給王妃了,並不為此眷戀半分。王妃為人和善,亦是不曾半點虧待過我。不知到底是哪點,讓李媽媽覺得非要給我秦綢出頭了!”

    “噗——”忽然間,有人忍不住笑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