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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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時節,可能對於我們小孩子來說,最大的樂趣就是采蘑菇了。清晨黃昏,風雨無阻,跑遍大山小山,走遍樹林草叢,在一草一木之間尋找蘑菇。
眾所周知,蘑菇旺盛期就是仲夏時節,然後也是雨水最多的時候。那時候原本平淡無奇的大地就像和雨水結了婚產出愛的結晶一樣,大地一下子嘰裏咕嚕冒出個很多光頭蘑菇,或者應該稱它們為躲藏在地麵下的小精靈吧,都探頭探腦地冒出來了。各種各樣的,有小有大,顏色各異那時候雨水也真的是旺,而且有點無理取鬧,毫無征兆的就可能下起傾盆大雨。我想那時候大地和天空絕對是一對熱戀的中的戀人,天空是女孩子,可能現在晴空萬裏,一瞬間滂沱大雨。而大地就是男孩子,你看她一哭大地馬上就冒出很多可愛的蘑菇,來逗天空了。
那季節裏,我們可一點都不懶惰,就單說我吧!不管風吹雨打,天亮以後我都會跑到山上尋找蘑菇,蘑菇也有盛產之地的,而且各種蘑菇的盛產之地都不同,比方說紅蘑菇就喜歡在山穀邊緣生長,白蘑菇就喜歡在大樹底下生長,灰蘑菇就喜歡在樹葉底下生長,花蘑菇就喜歡在樹林裏生長,等等,,它們的生存環境各異,然後我們采回來以後做法也不一樣,有些能賣的價格也不一樣。那時有一種我們那裏的人稱之為“草香菇”的蘑菇特別好買,在千千萬萬的蘑菇種類中它是我們那裏唯一能賣錢最貴的。所以我們幾乎跑遍千山萬水也就隻為尋找到這種蘑菇。這蘑菇也比較常見,隻是采的人太多,容易找到的地方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我就一個人背著一個籮筐,在大山上在樹林裏到處尋找,穿梭在陰涼的樹林裏,穿梭在茂盛的草叢裏,像一頭小野獸,走遍一座又一座的山,走過一叢又一叢的樹林。那蘑菇五塊錢一斤,有時候還七塊錢一斤,對於那個時候的我們真的是太yòu huò了,可以說是天價收買。有時候我跑出去一個早上運氣好點也能采個十來斤,那可是一個什麽概念,十來斤,五六十塊錢,我可以買一件衣服加一條新褲子了,如果我願意,我可以花二十塊錢買一大箱方便麵,那時北京方便麵可是我們垂涎欲滴夢寐以求的東西。蘑菇盛產也就那麽一兩個月的時間,我可非常的抓住這個賺錢機會,哪怕刮風下雨,我照樣義無反顧地上山去,天天風雨無阻。我的目標是,一天至少平均也得掙夠十塊錢,然後一兩個月以後我就可以買新衣服,新褲子,筆記本,還有一些我爸爸無論如何都不肯給我買的玩具,方便麵就更加不用說了。
當然,別人家的孩子也是一樣勤快的,我們總能在樹林裏碰見,有時候一起遇到蘑菇便會指手說這這我先看見的誰也不能采,其餘的也會說我也看見了,然後一邊吵一邊手忙腳亂的采,采著采著又吵著吵著最後搶起來,甚至打起來。要是遇上女孩子可就麻煩了。她們看見了以後想占為己有未果就會哭起來,但那也才不管呢,我也要采去賣錢啊,又不是搶你,偷你采好的。所以那段時間很多小朋友互相之間都不會說話的,一吵架鬧掰了就互相不說話。山上遇見了,好玩的打個招呼,仇敵的不屑一顧,然後各走各的。白天放牛時候也是一樣,我們一邊放牛一邊尋找。可以吃的蘑菇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很多時候不是能賣錢的我們都不願意采。那時候吃蘑菇可是餐餐都有的,各種各樣的。不過能吃的蘑菇看見的多了我們也會采集起來背回去的,吃不完我們的媽媽會醃製,那時候婦女們可也不閑著,滿山跑,找到能吃的都采,采回去就醃製。
醃製後蘑菇跟幾個蒜頭一炒可就美味透頂了,如果能炒進去一些肉沫那可就是一道回味無窮的菜了,那時候偶爾吃一次好幾天都神清氣爽,心情愉悅。
後來,我爸爸做起來小生意,不僅開了小賣部,還到處收蘑菇,橄欖樹皮,獨根等等農村特有的能賣錢的他都開始購買,然後自己再去別的城市賣。自然從那時候起我采的蘑菇,挖的獨根,打的橄欖樹皮也不再外賣,這雖然讓我有點不快樂,因為我個人的收入少了,可是爸爸從那時候開始就經常給我買新衣服,新褲子,甚至破天荒的還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那是村子裏剛剛通了路時候給我買的,村子裏第一輛,特別驕傲特別光榮。從此我對我爸爸更是敬仰不得,聽話不得,學習更努力,更積極。也從此我爸爸經常不在家,說是在外麵做生意,東奔西跑的,一兩個月回一次家,從此我家漸漸有了起色。